三水县西祠湖畔的翠峰山,山高林密,树荫蔽日,是炎炎夏日消暑纳凉的首选之地。
山巅的醉翁亭。
长军和顾城正坐在亭子内,纵览湖光山色,享受凉风习习,两个人谈天论地,好不惬意。
顾城身穿长袍,双手背后,任凭山风吹拂着散乱的头发。
转身对长军说道:“听了你的这次出行经历,感觉你还是福大命大之人,哈哈!”
长军笑着说道:“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命硬,估计都见不着你了!”
顾城说道:“说说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长军说道:“我想着再开一家杂货行,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三水万货全’!你觉得怎么样?”
顾城说道:“继续说完。”
长军说道:“我这次出门,感觉南方的稀罕玩意儿多了去了,好多好吃的好玩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真的就象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想着开间杂货店,把品种门类弄齐全,应有尽有,估计生意肯定也差不了!”
顾城说道:“那我问你,你挣钱的目的是什么?”
长军说道:“自然是挣钱为了花啊!”
顾城说道:“肤浅!”
“没有国哪有家,国家不安宁,且不说你挣得了挣不了钱,即使你挣了钱也花不了,或许别人不劳而获随时把你的钱全抢走了,就像这次你出去,差点小命不保。”
长军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我不懂哪些大道理,只知道做生意挣两个小钱。”
顾城说道:“之前我被绑架了,交互的条件就是我妹妹顾容嫁给土匪刘黑八,虽然我身不由己,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我会豁出命去救我的妹妹,就像之前你救小五的时候也是义无反顾,这是因为她们是我们的亲人,是我们的妹妹。如果你有机会能救更多的人走出水深火热,你会救他们吗?”
长军说道:“当然会啊,就是一个陌生的人我也会救,更别说更多的人了!”
顾城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顾城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这才说道:“我想去救一个人,但是现在到处都是白狗子和特务,最主要的是消息现在传不出去,我想请你帮个忙…………”
长军说道:“帮忙好说,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但凡我答应别人的唾口唾沫落地都是个钉子!人无诚信不立,我王长军这么多年就是靠这个过来的!”
顾城说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
特情处昏暗的秘密监狱里,舒曼已经被关押了二十多天了。
摇曳的灯光下,舒曼散落下垂的头发之后是一张伤痕累累的脸庞。
她双臂张开被绑在刑架之上,不知道这已经是舒曼多少次清醒过来之后再次被折磨的昏死过去……
汪文启皮鞭抽累了,脱掉上衣,恶狠狠的说道:“给我拿水泼醒!”
两个军统特务应声提着一大桶过来,拿只大瓢舀水泼向舒曼……
过了好一阵子,舒曼终于醒过来了,缓缓的抬了抬头。
汪文启走上前去,一把托起舒曼的下巴,狞笑着说道:“只要你承认你是共产党员,说出你的同伙都有谁?只要你乖乖的说出来,我保证你平安无事,并且放你回家!”
舒曼挣扎着抬起头来,褴褛的衣服上沁出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身上被皮鞭抽的皮开肉绽,地牢里闷热无比,汗水、血水流进伤口里,一阵钻心的刺痛摧残着她的身心。
舒曼嗓子沙哑的说道:“你近前来,我告诉你想听的话?”
汪文启冷笑着往前凑了凑,舒曼挣扎着往前却苦于被铁镣束缚,冷冷的说道:“再往前点,我怕别人听到!”
汪文启哈哈大笑,凑过脸说道:“你尽管说,我耳朵还没聋!你耍什么鬼心眼,以为老子不知道是吗?上次白主管的耳朵被你咬伤,到现在还没好呢!臭娘们,还想咬老子的耳朵!我还不傻!”
舒曼朝着汪文启的脸唾了一口,说道:“我只恨我的牙齿不够长,虽然咬不到你的狗耳朵,但是我可以唾你!哈哈”
汪文启抹了一把脸上的唾沫,生气的骂道:“他妈的!你真是活腻了!给我上烙铁!”
舒曼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是活腻了!有种你就杀了我,给我来个痛快,我就算你还是条汉子!”
汪文启说道:“想死?你想的倒美!你想死我偏不让你死!这猫捉老鼠多好玩啊,死了就不好玩了!”
地牢里的炭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火炭中的三角烙铁逐渐被烧的通红,汪文启朝着舒曼说道:“不说是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烙铁厉害!”
舒曼冷笑着说道:“我看你也就这么一点本事,有这么大的能耐就上战场杀鬼子去,你敢吗?整天拿这一套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算什么本事?”
汪文启听了有点气急败坏,甩手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舒曼挨了耳光,不仅哈哈大笑起来,轻蔑的说道:“瞧瞧,急眼了,两句话都受不了了,就这点出息了,你有姐妹吗?如果你的姐妹被绑在这里,你还会这样对她们吗?这会在这逞能,见了日本鬼子就怂了,你的枪口瞄错了方向!”
汪文启恼羞成怒,对着手下的特务催促说道:“别听她废话,给我上烙铁!”
一个军统特务从炉火中取出烧的红透的烙铁,走近舒曼,在舒曼的眼前晃了晃,一下子将火红的烙铁狠狠的按在舒曼的胸口之上。
舒曼褴褛的衣衫顿时升腾起一团扑朔的火苗,随着一阵滋啦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舒曼惨叫一声又昏死了过去……
特情处处长汪文启用尽了所有的酷刑折磨舒曼…………
在二十多天的关押期间,舒曼饱受摧残,各种刑具无所不用,上老虎凳、吊打、火烧、铁榔头砸、十指上刑……但是舒曼虽是女儿身,却展现出了钢铁般的意志,始终严守党的机密,未曾吐露过组织的一字一句。
地牢的墙上赫然用鲜血书写出文天祥的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舒曼被军统特务机关逮捕的当天,汪文启先以金钱、名誉、地位引诱,又以叛徒对质攻心,继而通宵达旦地酷刑逼供,但舒曼拒不承认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
张振岳坐在办公桌前,过问舒曼的审讯进展。
汪文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说道:“张县长,按照我们军统的规定,县府官员是无权过问我们军统的办案工作及情报收集的,我们只负责直接向省部汇报。”
张振岳听完汪文启的话,面露不悦,心想,这个王八蛋,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年要不是老子提拔你,你还不是象哈巴狗一样的讨好我,现在得势却在我跟前装大爷,真是小人得势便猖狂啊!
汪文启瞄了张振岳一眼,说道:“但是鉴于我们兄弟俩的私人关系,我给你顺便透露一点,这个舒曼一连审讯二十多天,从未间断,但是观察嫌犯舒曼,其顽固之个性,坚定之作风,或许已经受到共党高度教养,目下正想方设法使其悔醒觉悟中。”
张振岳话锋一转,厉声说道:“并非我张某刺探消息,乃省府张主席质问三水县的地下党活动猖獗,询问抓捕情况,我才请你来商议。你我皆为党国效力,怎可互相防备,以邻为壑。”
汪文启说道:“张县长还望海涵,实乃职责所在,我汪某也不能坏了规矩,您说是吧。但是在重大事项之上,汪某肯定不敢擅自做主,定会向张县长请示汇报。”
张振岳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道:“当前的形式非常严峻,上级已经得到可靠情报,要求我们整合一切力量,对秘密潜伏于三水的共党分子严厉打击,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漏过一个!”
张振岳又说道:“我已经通知警察局郑凯局长,要配合你们特情处,对全县开展一次拉网式排查,确保将我县的共党一网打尽,不能有漏网之鱼!”
汪文启说道:“我们也得到省部密电,请张县长放心,我们特情处定会不遗余力,做好抓捕工作。”
张振岳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的中午,三水县的大街上人流如织,正在这时,身穿黄色军装的特情处军统特务和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突然荷枪实弹,跑步上街,一字排开,紧接着几辆大卡车满载士兵呼啸而过,第一辆卡车上正押解着遍体鳞伤的舒曼。
舒曼虽然被五花大绑,但她高扬着头颅,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今天早上,汪文启突然走进地牢,对着奄奄一息的舒曼说道:“今天你就要上路了,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说出来,这点愿望我们还是会满足你的!”
然后特情处的警报长鸣,士兵们高度戒备,阵势甚是森严,车辆人员进进出出。
舒曼知道,自己追求的舍身取义,为党奉献终生的愿望就要实现了!她今天反倒感觉轻松了许多,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点了两个自己喜欢吃的菜吃饱喝足。
直到中午的时候,没让任何人搀扶自己,舒曼径直自己爬上卡车,这一天或许是期待,或许是归宿,总之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