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恩设宴,李岩在旁陪坐,地点就在鲁王府内。
酒菜摆放完成,一队士卒将一名俘虏押进大堂。俘虏他个子很高,近八尺,押送他的士卒只到他的脖颈处。他的双手被绑缚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什么颜色的甲衣,上面只剩下几片甲叶。头发散乱的披散开来,宛如一团乱糟糟的茅草。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已分不清最初的颜色。唯有双目有神,虽被俘虏,却给人一种凛然不可欺凌的气势。
顾君恩侧身向李岩道:“林泉,这便是刘孔和。”
李岩看了一眼刘孔和,赞叹道:“真是一个壮士。”接着他笑着向贺锦道:“贺都尉,给刘参将松绑吧!即使是对手,我们也应给予其足够的尊重。”
周围兵士很多,贺锦更是一员勇将,断不会惧怕一个没有兵器的俘虏。贺锦亲自上前,给刘孔和解开了绳索。
李岩摆手道:“刘参将请坐。”
刘孔和揉了揉双手,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李岩淡淡一笑,自顾坐下,缓声道:“刘参将,你我虽然各为其主,但能以四千士卒阻我两万大军一夜之久。这样的对手,也值得我李岩尊重。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此时汝军已败,济宁亦被我军所夺,即使你归于明廷,又能得到什么?何不如归降我军,我保证你仍居参将一职。”
刘孔和露出不屑的笑容,“我刘家世代受朝廷隆恩,岂能降贼?况且,此次如若刘右都督率援兵及时到达,我又如何会败?你们这些贼军只是仰仗人多势众才侥幸取胜,有本事放了刘某,我再率兵与你们血战,看到底谁才是英雄。”
贺锦听了暴怒,一脚踢在刘孔和的膝弯处,后者闷哼一声,半屈在地。“败军之将,还在这里不知死活,小心老子直接活剐了你。”
刘孔和怒视贺锦,“来啊!我自被俘一来,就没打算活,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贺锦“哎呀”一声,“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啊!”说着,他提拳上前,就要朝刘孔和的脸上打去。
李岩突然道:“贺都尉,住手。”
“李公子,这小子就是皮痒,你先让我揍他一顿,保证他之后都服服帖帖的。”
李岩笑道:“贺都尉,此战我军是胜利者,而他仅是一个俘虏。难道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不准他说一两句大话吗?而且他连自己此战为何失败都没有搞清,这样一个糊涂蛋还真不值得你动手。”
刘孔和怒视李岩,“你说什么?”
李岩直视刘孔和,“刘参将,我敬佩你的勇武。但你就没想过,为何你坚守一夜,却无一兵一卒的援兵到达。而你多次派出士卒求援,为何每次都石沉大海?而我军又为何在一夜之间,连夺数城,更是兵不血刃拿下兖州州府济宁。难道刘参将真的以为是刘泽清救援不力,或是你心中已有答案,而只是不愿意相信。”
刘孔和愣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李岩道:“刘参将还是请坐吧!这件事要说起来很复杂,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能说清楚。今日无事,我就给你仔细讲讲你为何会败,而我军为何取胜。”
刘孔和心中激荡,在此时也不再坚持。他颤抖着站起身子,找到最近的座位坐下。长久的站立和一夜的疲惫让他有点眩晕,脑袋里面一片空白。
顾君恩摆手让众侍卫离开,只剩下贺锦一人陪坐。
李岩给刘孔和倒了一杯酒,这才缓缓“刘参将,实际上我军今夜进攻你所在防线的消息,刘泽清早就知道。只是因为他视你为眼中钉,欲处之而后快,这才迟迟不发援兵。而今夜我军之所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兖州数城,更是因为早与刘泽清达成协议。我军不进攻他所在的曹县,而他将济宁让给我等,这本就是早就达成的协议。”
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此刻刘孔和心中仍旧震惊万分。“你是与刘右都督不合,但他也不至于如此啊!兖州本就是他的死地,丢了济宁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岩笑道:“刘参将,莫要着急,这件事还得慢慢说。而刘泽清所获的好处,难道刘参将没有看到吗?这繁华的济宁城在我军到来之前便被洗劫一空,你以为这是谁做的,而这些金银财宝在此时又归谁所有?“”
刘孔和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你是说,这济宁城是……”
李岩叹了一口气,“刘泽清贪财之性,世人尽知。而这济宁是南北货物集散之地,富裕异常。刘泽清趁势抢劫,然后把罪名推到我军身上。这样的移花接木之计,连李某也佩服万分啊!”
看刘孔和沉默着不说话,李岩继续说道:“一个月前,那时我军刚刚击败小袁营,再加上许定国率部归降,我军实力大增。我王仁慈,要求一边要整编降兵,一边要安抚百姓,导致粮食严重不足。当时军心不稳,民心浮荡,一个不慎,都有可能导致更大规模的混乱。在这个时候,刘泽清却突然派使前来,说愿意为我军交易粮草。但前提是我军不再进攻兖州。”
刘孔和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强压着怒气道:“你们同意了。而刘泽清仅是害怕你们进攻兖州,就主动为你们提供粮草。”
李岩笑着点了点头道:“刘泽清看我军兵锋正盛,心怀恐惧,不愿,也不敢与我军交战。而我军当时首先要做的是稳定归德府的形势,也不愿在那时渡河进攻兖州。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双方最终便达成了一个协议。两者之间,彼此默契的相安无事。”
刘孔和憋着怒气道:“那你们现在为何又进攻兖州?”
李岩笑道:“那还得多靠刘泽清。接触过程中,我们发现他怯战异常,为了避战可以不顾一切。因而我们便添了一个利头,就是这济宁城。但他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们替他做了一件事,就是除掉你以及你手下的四千士卒。”
末代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