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泰早就有点迫不及待了。等周显刚说完,他便拿起筷子直接开动了,而且还一口一个“好吃”。
与他一样情况的还有高毅,也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与之相反的,王俊倒显的十分拘谨。偶尔动动筷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他旁边的夏魁元就没有这种情绪,神态十分自然。
周显站起身,端起酒壶。李开连忙起来想要替他,却被周显按下身去。“今日设宴,一是为高毅接风。这些日子,他以两营士卒坚守在清水河北岸,日日都要忍受清骑的袭扰,劳苦功高,辛苦的很。这一杯酒,我敬你。”
高毅虎的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油渍,乐呵呵的说道:“督帅,那些奴才兵胆怯的很,都没敢直接攻阵,往往放一阵弓箭就跑了,害的我都没宰几个。我听赵总兵说,您准备攻盖州城了,这次让我当先锋怎么样?”
周显自饮了满杯,淡淡笑道:“除了你高毅,还有更合适的先锋大将吗?先登之功,非你莫属。”
高毅满脸欢喜,一仰头,喝尽了杯中酒。
周显转到李开身旁,“这二吗?是为李开送行,他即将率部前往觉华岛。那是一座孤岛,距离清军驻守的海岸不过二十余里,是我军将来进军辽西的必守之地,但也是险地。天启二年,努尔哈赤趁隆冬时分,海面被冰封,猛攻觉华岛。岛上七千余士卒,七千余商户向前挡不住满虏的进攻,向后不能乘船而逃,最终尽数被满虏所屠。李开,你生在我周家,但我从来没有视你为家仆过。你年长我十岁,时时照顾我,和我兄长一般。遇到难事,我不靠你又能靠谁?”
李开站起来,眼睛有点微红,“督帅的恩情,我李开纵百死也难报其一。当日觉华岛上的明军之所以被满虏击破,只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水手,既无铠甲又缺兵械。但今日,岛上本就有两营士卒,再加上我全军一万七千人,合起来有精兵两万五千之众,何惧来哉!督帅放心,除非我死,否则绝不会让满虏占据此岛。”
周显摆了摆手,“什么死不死的,说的如此晦气。我之前派了数百工匠上岛,修补、加固了原有的城墙,还在关键处增修了几个利于防守的西夷梭堡。岛上有足够两万人半年所用的粮草,其他军械、铠甲也只多不少。你还有什么要求,尽可此时向我提出。”
李开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刘玉尺。周显之前就向他提过出镇觉华岛的事情,他也就此和刘玉尺商议过,有些话由刘玉尺来说更为合适。
只见刘玉尺站起来,向周显抱了抱拳,坦然说道:“督帅,我和李将军商议过此事。辽东天寒,觉华岛至少有三个月的冰封期。这段时间,岛上与外会完全隔绝。满虏若是攻岛,也会趁这段时间。毕竟他们少船,只有海上结冰时,他们才能踏冰而来。我军两万余精兵,除非在辽东的满虏倾巢而出,或者由山海关调兵而回,我大军都可确保觉华岛无忧。但若是粮草出了问题,那可就……”
周显点了点头,“你考虑的倒是周全。我建议除了对粮草派重兵保护外,还应分散存储。这样即使出事,也可保全一部分,节省点用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而且只要海冰解封,我会第一时间从旅顺派出援兵和运粮船。”
刘玉尺回道:“督帅所言极是。但属下的意思是,粮草是死物,人是活物。粮草出问题,那就一定是人的问题。李将军所率士卒大多数是豫鲁籍贯,他们的家都在海的对面,和满虏没有任何牵连,更不可能主动去投靠满虏。但其中却有一营士卒,他们多数都是辽东人,而且还是曾经投靠过满虏的辽东人。我和李将军商议过此事,就想请督帅把这一营士卒留下,以免生事。”
周显皱眉道:“你说的是杨震手下那一营?”
李开夺取了觉华岛之后,留下自己手下大将辛志华率两营精锐留守,而他自返复州前线。后来补充兵力,除了他原有的嫡系人马外,周显让杨震和王俊两人也受其指挥,并各领两营人马。
无论是王俊,还是杨震,手下都有不少新卒,也各有嫡系。王俊的嫡系是曾经和他一起占山为王的穷苦兄弟,杨震的嫡系是随他一起反清而回的辽东军卒。他们自动抱团,差不多都占了一营。
刘玉尺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周显想了想道:“杨震虽然两次降清,但第一次是被随其主将祖大寿降清,第二次又是随吴三桂投清。他非主将,这些都非他所能做主。后来无论是卢兵部偷袭锦州,还是李来亨攻下榆关,他都是第一时间举兵起事,可见其内心对满清的真实想法。难道他这样的所为,还不值得信任吗?”
刘玉尺道:“督帅,我们并不是不信任杨参将,而是不信任他手下的士卒。祖大寿、吴三桂能胁迫他一起投清,那他手下的士卒难道都是心甘情愿归顺督帅的吗?觉华岛是一个绝地,若是不能齐心应敌,岂能久守?”
周显眉头紧蹙。
刘玉尺所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就因为这点怀疑而强制一营士卒留下,那今后如何让他们在军中行走。一军之将的态度基本上代表全军的态度,如果周显表现出对他们的不信任,其他各军必将他们彻底孤立起来,到时候即使再忠诚的将士也会生出异心。
周显想了好半晌,端起酒壶给李开和刘玉尺斟满,和他们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这样的事情,我断不能为。”
刘玉尺顿时心急,“督帅,这……”
周显摆了摆手,止住他继续往下说,“玉尺公,我乃全军主帅,考虑的是全局。宁可手下将士负我,我不可先负我手下将士。否则将来谁还愿意为我效力?实际上,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末代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