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扬力看南褚说的严肃,顿时也上了心。
他低头想了一会,接着深深的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说道:“千余人从那里通过肯定没有问题。唯一的问题是苏子沟长十多里,两边都是高山。其他的地方还好,但谷内有一段长约一里的道路特别狭窄,仅能供五个人并排行过。而且在它的最窄处还有一座垒堡,就建在路的中间。要想过去,就必须通过那座垒堡。但只要过了,后面的路就变的宽阔起来,足以使大军通过。”
南褚微微点头道:“是这样啊!那还有其他向北的道路吗?”
阿扬力回道:“道路很多。但那些要么狭窄难行,要么路途遥远。相比它们,这条路算是最便捷的。”
南褚沉默了片刻道:“阿扬力,你率一百精卒去苏子沟那边,接管那座垒堡。若是遇事不利,我们也好顺利北撤。”
阿扬力愕然道:“主子,不至于吧!明天浑塔就能率部赶回这里,收复岫岩城应该不算什么难事。现在就想着撤离是不是太早了点?”
南褚轻轻的摇了摇头,“这岫岩城里面的可是李定国,勒克德浑在凤凰城的两万大军都被他击破。若他没有绝对的信心,怎会轻易进入这样的绝地?我看这岫岩城八成是要归周显所有了。况且,即使浑塔能收回岫岩城,从盖州来的援军他能挡得住吗?就凭眼前的这些人,你以为他们还是大清百战百胜的精兵吗?”
阿扬力脸上露出不屑,“主子,你也太高看那些汉人了吧!即使不算从各地调来的戍卒,光浑塔和您手下的汉满旗丁便有四千。等浑塔赶回来,您真的以为这些懦弱的汉人有一点胜算吗?”
南褚嘿然一笑,“高看?这些年,豪格、阿巴泰、满达海接连在周显手中吃了多少败仗。辽南、朝鲜、东江,现在连建州和岫岩城都被你眼中的这些懦弱的汉人攻入了,你真觉得他们不值得高看吗?阿扬力,你记住,小看他们是会吃大亏的。四千旗丁是不少,但岫岩城一失,恐怕再无其他援兵来这里了。而无论是盖州的,还是凤凰城那边的克辽军接下来都会源源不断赶来。若是我军不能在周显援兵到达之前收复不了岫岩城,终有一天会被他们赶出去。与其那样,还不如保存实力直接撤走。”
阿扬力脸上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但也没有再多言。
南褚抬头看着远处的岫岩城,若有所思。“阿扬力,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阿扬力脸色微怔,“主子,您说什么呢!奴才是您家的阿哈,是和您一起长大了啊!是不是奴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主子……”
南褚长叹了一口气,“是啊!你是祖父给我挑选的阿哈,你、阿古隆、费力、乌其拉,四个人,现在只剩你一个了。阿扬力,我问你,是不是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哪怕那样的决定会让你去死,你都会支持我,对吗?”
阿扬力没有丝毫犹豫,抽出腰间长刀,平举在胸前,躬身低头道:“奴才是主子的奴才,永远都是。就是主子现在让奴才死,奴才也没有丝毫怨言。”
南褚扶住他,面露感动,“我就知道你定然不会让我失望。只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你不是我的奴才,你和我都是叶赫那拉部的子民。”
阿扬力脸色微怔,“叶赫?”
南褚却没有继续多言,“去吧!办好我交待你的事。”
午时刚过,千余清军聚集于东门之外。
相对于其他三门外地势平坦,容易聚集大军的特点。东门一里外地势开始微微隆起,像一座丘陵一般横亘在那里。
虽不是很高,基本上只有城墙外郭的一半。但站在高处,周围的一切都一览无余。清军选定从这边进攻,显然是看中了这点。
李定国扶着垛口,神色平静的注视着城下。
千余清军士卒中,有五成以上都没有披甲或者穿着十分简易皮甲和兽皮,看着和普通百姓一般无二。
他们手中拿着杂七杂八的武器,有长矛、有短刀、有弓箭,还有少数木盾。
没有成型的队列,站的也十分随意。
但他们这些人却列阵在最前面,手中抬着几具临时制作的飞梯。不是很长,只能勉强够着城头。
他们身后跟着的士卒则明显精锐的多,人人披甲,各个手持长矛长刀。看着前阵的那些士卒,眼神里满是不屑。
他们是进攻的主力,人数不多,只有三百来人,却是最大的威胁。
除他们之外,还有百余骑兵,列于丘陵之上。
浑塔派遣萨哈前去袭取丹东,调走了大部分骑兵,这些是留在岫岩城所剩不多的骑卒。多数是挑选剩下的,战力低劣。
低沉的号角声顿时响了起来,北门隆隆的战鼓声与之呼应。
那里是清军的主阵,有近千士卒位于阵前。只不过他们连飞梯都没准备,一看就是用来牵制城中守卒的。
城下清军发出一声爆喝,随着号角声缓缓上前。
李定国摸了摸腰间的长刀,啐了一口,“乌合之众”。他扭头向旁道:“高士林,你留在这里,等他们到达五十步内时再用弓箭手反击。不要投入太多兵力,给他们城池随时可以被他们攻入的假象。”
高士林呵呵笑道:“将军,您放心吧!属下知道该怎么办?就是引他们不断攻城,用这个来消耗他们的兵力。”
李定国微微点头,没再多言,随即下城,他的亲卫随卒紧跟其后。他没有离开,而是下到城郭大门处。
在那里,二百骑卒骑在马上,严阵以待。
他们是仅有的两支后备兵力,剩下的四百骑位于城中,随时可以增援四门。
李定国看着他们,轻轻的摆了摆手,道:“所有人暂且下马。马喂好,人吃饱,检查好武器,做好与本帅出去杀敌的准备。让鞑虏看看我大汉男儿的本色,用他们的血洗刷被其侵占中原的耻辱。”
末代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