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一甩枪,枪尖的鲜血激射而出,落在地上成了一瓣瓣鲜艳的桃花。他右手上举,枪指前方。
顿时以李定国为中心,一个接着一个火把被点燃,向着左右两边散开,照的周围如同白昼一般。
在火光的映射下,一个个持弓将士拉弦引弓,正对着下面。箭矢如雨,倾泻而下。四个虎尊炮占据南城两角,交叉着向着密集的人群射击。
进城的清军多骑兵,防护力较弱。无论是弓箭,还是炮弹,都能实打实的造成伤害。片刻之间,人仰马翻,惨叫声响天震地。
一声长喝,数杆长枪突然刺出,刚冒出城头的清军士卒瞬间被刺中。发出一声闷哼,像石头般跌落下去。
无数长枪陡出,向着临近城头的清军猛刺。数不清的礌石、滚木接连从城头扔下,滚烫的金汁亦顺着飞梯向下倾倒。
眼看就到爬到城头的清军纷纷被刺中落地,脸上满是惊愕的表情,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守军?他们怎么这么快就赶来了?
但久经战阵的他们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上当了。守军早就埋伏在了这里,等着他们向口袋里钻呢!
一时间,清军军心士气尽丧。
还在城下,扶着飞梯的清军士卒顿时一哄而散,像兔子般飞速向后逃撤。尚在在飞梯上的也来不及慢慢下爬,直接从上面一跃而下。
有的位置较低,落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便跑走了。
惨的是那些位置高的,幸运的砸在人堆里,引得一阵叫骂。不幸的落在刀刃、枪头上,或硬地上,身体被刺中,手脚被摔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惨叫。
但他们也顾不得因下跌而受伤的身体,以同样快的速度向后逃,此刻恨不得爹妈以前给他们多生出两条腿来。
城头守军不断射出弓箭,落在后面的清军被一一射杀,一路上七零八落的都是尸体。
城门口亦陈尸无数,落了一层礌石的滚木,致使小半个城门洞都被堵住。
城内的清军纷纷拥向城门洞,那里已不能过马,只能步行。他们彼此争先恐后,向着那个他们自以为的逃生通道奔去。
孙延岭反应极快,但限于当时有大量正欲进城的兵卒堵在城门洞,他一时难以出城。当后队人终于退了出去,或者被城头落下的礌石砸死在城门口时,城门洞里又重新挤满了向外逃的兵卒。
他左挤右扛,艰难向着城门口行去。眼看距离城门口只有十多步,城头突然又落下一堆石块。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个护卫被砸中脑袋,鲜血溅的他满身都是,而城门口的缝隙变的更窄了。
孙延岭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心中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呀呀狂叫着持刀向前,但凡挡在他身前的都被他一刀砍翻。
他身边的护卫看自己的主子这样,也纷纷拿出刀,开始砍杀其他拦路的清军。这样的无情还真逼的周围人纷纷躲避。
“活着,我要活着出去。”
孙延岭在心中呐喊。他满脸血污,面目狰狞,一次接着一次向身边的人出刀。他为人奸猾,并不是什么蛮勇之人,但此刻生生被形势逼成了一代杀神。要活着的信念支撑着他,使他癫狂。
一名清军已经到了城口,正扒着一具死马的马鞍向上攀爬。却突然感觉后胸一凉,一把长刀穿胸而过。他向下望了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嘴角有鲜血流出。死前目光所及,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从他身旁走了过去,是孙延岭。
旁边的另一名身型高大的清军发出一声惊呼,上前扶住,大声呼叫他的名字,却发现前者早已没了呼吸。他望着前方的孙延岭,双目似乎要冒出火来。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狂叫了一声,猛的上前,一枪穿透了孙延岭的胸膛。
孙延岭张大了嘴巴,口中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惊恐和不解。但片刻之后,他彻底安息了。一条沉重的滚木落下,瞬间把他的脑袋给砸飞了。
浑塔立在城下,浑身冰凉,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滚,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在身边副将的催促下,他才紧急下令让步卒持盾上前,接应城中士卒。
但此刻,明显已经晚了。
狭窄的城门成了他们的逃生通道,又被意图逃走的人挤的满满的。
虽然浑塔派人移除了一些礌石和滚木,但是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只让很少的一部分人得以逃出城。
而随着更多礌石滚木落下,城门洞彻底被堵住了。
一些清军士卒眼看已出不去,就在一些领将的呼喊下开始结阵御敌。旗兵蛮勇,但面对几倍甚至是十几倍敌军的围攻,他们很快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也有一些在城中乱窜,但李定国在关键处设置了兵卒。他们四面碰壁而不能逃脱,只能躲在民房里得到一丝喘息之机。
但等顽抗的大队清军被清剿完后,他们就被一个接着一个被城中守军抓了出来。
等到天色完全放亮,城中已经再没有任何动静。
首先入城的五百清骑全部陷在了城中,后续的步卒也有四百多或被杀,或被俘,浑塔带回来的精锐瞬间削减了三成以上。
一整天,浑塔没再发起进攻。等到下午时分,清军营阵才开始重新行动了起来。他们拥向东侧的森林,砍伐树木制作各种攻城器械。
李定国放出了城内的百姓,让他们清理那些清军尸体。
看着遍地的死尸,城中百姓虽然仍旧没有太大的表示,但心绪却在悄然间发生了改变。他们这时才真正感受到,这岫岩城真的换了主人。
南门城洞被清理了出来,礌石、滚木被移上了城头,大门也重新关上,被扒了铠甲的清军尸体像一个个白皮猪一样被扔下城。
这等挑衅引得清军大怒,但又无可奈何。只能令人搬回那些尸体,好生安葬。
浑塔亲自主持了祭礼,还让所有清军参加。期间说了一通“誓破岫岩城,活捉李定国”的废话,以鼓舞军心士气。
但连战受挫,不少清军垂头丧气,却不是区区几句大话就能改变的。
末代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