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石最终以五百万元的定价成交。
工作人员将丝绒盒子打开,粉色宝石展现在了何沐鱼的视线中。
透亮的粉色反射着灯光。
傅深云收回放在何沐鱼身上的视线,淡声吩咐工作人员:“包起来。”
何沐鱼只是看了一眼宝石,就收回了视线,他表现的兴致缺缺,仿佛五百万元的宝石在他面前与普通石头没有两样。
“不喜欢吗?”
何沐鱼唇角扯平,淡淡道:“喜欢,很喜欢。”
不知道傅深云在坚持什么,何沐鱼能给他的只有一个平淡的回答。
看着何沐鱼这幅表情,傅深云不痛快,他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宝石,在何沐鱼面前打开,摆在他眼前,“喜欢怎么不多看几眼?嗯?还是说因为这块宝石是我送的,所以你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何沐鱼无话可说,他抿唇道:“傅先生想要我表现出什么样子,可以直接告诉我,虽然演戏不是我的强项,可是为了让傅先生满意,我可以试一试……”
砰——
宝石被重重砸在地上。
宝石在地上上下跳动,消失在视野当中。
工作人员慌乱的趴下去找。
“不喜欢就直接说出来。”傅深云的领带略微有些歪斜,领口敞开了一个纽扣,锁骨在领口下若隐若现,脖颈上的青筋让何沐鱼直观的看到他的愤怒,傅深云压着嗓子说:“再说这些恶心的话,我不介意让谢颜永远开不了口。”
何沐鱼眉头稍微聚拢,原本还能保持冷静和漠然,在听到谢颜的名字终于绷不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宝石被找到了,工作人员重新将宝石擦拭干净,放进丝绒盒子中,心有余悸的将宝石捧到傅深云面前。
见傅深云没有接宝石的意思,工作人员为难的看向傅深云旁边的何沐鱼。
何沐鱼硬着头皮接过宝石,不自然的笑了笑,“谢谢傅先生。”
宝石被傅深云送去做了项链,何沐鱼对那条价值五百万的项链没兴趣,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兴致缺缺。
做成的项链被傅深云亲手戴在他的脖子上,粉色的宝石很漂亮,衬托着他雪白的脖颈越□□亮。
“谢谢傅先生。”何沐鱼淡淡收回视线,面容上出现一丝不真切的笑容。
傅深云不喜欢何沐鱼这样笑,很假,何沐鱼为了敷衍他还真是极尽所能。
窗台上的花瓶每日都会换上新鲜的玫瑰,何沐鱼只觉得挡路,他心烦意乱的拽起一朵玫瑰,却不慎被玫瑰刺破了手心,鲜血从白嫩的手腕流下来,构成诡异的画卷。
“小先生小心呐!”年轻的仆人急忙过来,要从他的手中夺走玫瑰,何沐鱼闪身躲过,仆人直接栽倒在地上,他胆战心惊的看向站在他面前的漂亮的青年,“小先生的手划破了。让我来帮您包扎吧!”
何沐鱼把玫瑰扔在仆人身上,对着男人笑了,他平时很少和其他人说话,别墅里的人几乎没怎么见他笑过,就算是对着傅先生,他的笑也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纯真。
男人怔住了。
等他回过神时,何沐鱼已经走远了。
他看着怀里的玫瑰花,花刺上挂着鲜血,妖艳美丽,惊艳绝伦,淡淡的香气从花身上飘进他的鼻腔。
那抹高挑的身影悠然站定,回头对着他说:“把窗台上的话都扔了。”
何沐鱼问系统:傅深云现在的好感度是多少?
【95】
一分没涨。
也没减。
何沐鱼的手掌上的血还在往下流,他没有自虐的癖好,这么做单纯就是为了给傅深云看的。
他不是喜欢送花吗?那就让他送好了。
傅深云这几日很忙,听说是工地上的人命案件被捅了出来,舆论一边倒,傅氏股票价格下滑严重,资金链出现了严重的缺口。
何沐鱼躺进被窝里,露出半张脸,手放在头顶。
等傅深云回家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仆人向他问好,他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一些,等路过客厅时,特意往窗台上多看了一眼。
放在上面的花不见了。
花是他特意交代女佣放上去的,他问过女秘书何沐鱼喜欢什么,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半晌儿才结结巴巴的说:“傅先生送花,小先生一定喜欢!”
在这里,除了何沐鱼以外,没有人敢扔那些花。
他气息越来越重,快步走向里面的卧室。
卧室里,宽大的床上被子堆砌成一小坨,何沐鱼已经睡下了,他不禁放慢了脚步,可是心里的气依旧消不下去。
他脱下鞋,爬到何沐鱼旁边,掀开遮住何沐鱼嘴唇上的被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想到什么似的,惩罚性的咬住何沐鱼的脸颊。
睡梦中的人哼了一声,终于从梦中醒过来。
他下意识去推压在身上的人,可是等看清来人,手上的动作顿在了半空中,“傅先生……”
“怎么醒了?”
何沐鱼:废话,你跟个疯狗似的压在身上又亲又咬,我不醒都难……
傅深云眼尖,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就察觉到了何沐鱼手上的异样,他打开了卧室里面的灯。
何沐鱼被灯晃了一下,眼睛一片花白。
手被傅深云抓在掌心,举起来放在他们视线的交际处,语气不悦的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傅深云生气的表情让何沐鱼差点以为,这伤口是长在傅深云身上的。
何沐鱼想抽出手,可是傅深云却不肯放手。
两个人僵持了半分钟,在傅深云眼底的愤怒快要裂开时,何沐鱼终于先开口了,“没什么……不小心划伤了而已。”
傅深云被气的半死,忍住所有了愤怒,问他:“在哪儿划伤的?”
何沐鱼没回答他。
他这幅轻飘飘的态度,仿佛在告诉傅深云,自己的担心和愤怒在他这里都不值一提。
“我再问一遍。”傅深云捏着何沐鱼的手微微用力,“在哪儿划伤的?”
“玫瑰花。”何沐鱼将手掌摊开,放在傅深云的眼睛底下,让傅深云能将他的手心上的纹理和鲜血看的仔仔细细,“是玫瑰花的刺划破的。”
手掌的血已经干涸了,是深系的红。
“怎么这么不小心?”傅深云心疼了。
何沐鱼却不领情,抽回手说:“花是傅先生送的,所以我很喜欢,傅先生,这些花一定很值钱吧?”
“傅先生送给我的东西,一向都很值钱的。”何沐鱼淡淡的说:“不管是粉色宝石,还是这些花,我都很喜欢。”
傅深云要是听不出何沐鱼语气中的讽刺,那他这些年就白活了。
可是看见何沐鱼手上的伤,他所有的怒气在那一刹那都烟消云散了,他一言不发的下了床,从衣柜中翻出医药箱,动作不算轻柔的替何沐鱼清洁伤口。
何沐鱼大概是被药水刺痛了,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想抽回手。
傅深云牢牢攥住他的手,警告他:“如果不想伤口发炎烂掉的话,就乖乖听话。”
“手烂掉的话,傅先生是不是就会嫌弃我?”何沐鱼问傅深云。
他年纪小,眼睛中藏不住事。
傅深云移开视线,落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如果你非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我不妨告诉你,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不会。而且就算你死了,成了一具尸体,我会把你做成标本,因为你永远都是我的。”
何沐鱼: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把这句话当做情话。
【宿主。。。】
何沐鱼打趣:开玩笑的。
他发抖的厉害,刚刚还充满希翼的眼睛此刻只有恐惧和害怕。
“不是你先问我的?现在怎么怕了?”傅深云心情瞬间大好,他摸摸何沐鱼的侧脸,柔声说:“别害怕,我跟你开玩笑的。”
傅深云已经几天没合过眼了,公司的资金链出了问题,他接连处理了几天才堪堪挽回局面。
公司接下来可能还会面对更大的问题。
原本应该留在公司解决余下的问题的,可是想到家里面的人,他连夜回了家。
他明明知道何沐鱼有多厌恶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见他。
看见何沐鱼的手受伤了,他很心疼,可是一想到何沐鱼是故意这样做气他的,他就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傅深云抱着何沐鱼睡了一觉,什么也没干。
系统这边显示傅深云的好感度已经达到99了。
何沐鱼:奇怪,太奇怪了。
【宿主,您是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何沐鱼痛心疾首:小说中的霸总不应该是金枪不倒的吗?傅深云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
想到昨晚他们两个人就真的只是抱着睡了一晚,何沐鱼严重怀疑傅深云这是英年早虚了。
【傅深云对您的好感度已经达到99了。】系统决定将两人越来越偏的话题引回正轨,【宿主,您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99了?”何沐鱼稍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他什么也没做,傅深云的好感度又增加了,“这可怎么办啊……”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一件事,关于傅老的打算,他虽然不是很确定,可是却已经有了八成的把握。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傅老在下一盘棋,而他,傅深云,谢颜都是盘中的棋子。
傅氏这次出现的危机绝对不会偶然发生的,能让整个傅氏上下颤动的,除了傅老以外不会有其他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何沐鱼反问:还记得原著中原主和傅老相认那段发生了什么吗?
【傅老知道原主就是他的亲孙子,而且又和傅深云存在那种关系,很愉快的就接受了他们的关系。】
他仔细分析:当时谢颜被傅深云弄废了双腿,前途尽毁,原主整日魂不守舍,身心憔悴,而傅老看着这样的原主,居然一句关心的话都不说。
要说傅老没有发现原主的异常,他不信,傅老纵横商场多年,洞察能力绝非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要说傅老唯一一次失败,大概就是在他唯一的女儿身上栽了跟头。原主母亲因为和男人私奔被傅老逐出家门,多年来不管不问,要是真正疼爱子女的父亲,不会如此狠心。
【宿主果然发现了盲点!】
何沐鱼:按照原著的发展来说,原主和傅老相认的时节,傅氏已经被傅深云掌控,傅老假意同意让原主和傅深云交往,也不过时想顾全大局。现在看来,除了谢颜,没有人真心对待原主。
【那宿主还会和傅老相认吗?】
何沐鱼:当然了。
【宿主不是说傅老也在利用原主吗?】
何沐鱼:傅老已经八十岁了,他需要一个血脉相连的继承人。现在的傅氏还在他老人家手里,他自然会费尽心思培养原主上位。而且,按照原主的性子,应该也很期盼在这世上能有亲人陪伴吧?
他唔了一声,眉头紧锁,感受到从心窝处传来的阵痛,这是原主的反应。
一切,都由原主自己决定。
那天来的男仆人端着一杯茶水进来,温声劝他:“小先生,请喝茶。”
何沐鱼记得这个男人,他总是会用余光偷看自己,有时候被他捉住了还会脸红着躲开。
“谢谢你啊……”他接过茶,对着男人轻笑,“那天的花,是你扔的吗?”
“您还记得我?”男人激动的拔高声线,察觉到自己过于激动,他尴尬的抓了抓头发:“抱歉,我不是故意大声对您说话的。”
“没关系。”何沐鱼双手捧着茶水,抿了一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谢谢你,这杯茶很好喝。”
他说完就将视线放在了窗外,很奇怪,那日小先生让他把窗台上的花全部扔了,今天却盯着窗外的花不肯移开视线。
“小先生……”仆人忍不住开口。
何沐鱼“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仆人讪讪问道:“您喜欢花儿吗?”
何沐鱼听见仆人这么问他,没有任何反应,保持看花的姿态一动不动。
仆人慌张的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算了,我不问了……”
“对于漂亮的东西,人们总是会多加关注。”何沐鱼放下手中的茶杯,淡然的看向男人,察觉到对方的脸已经烧的通红,他不由一笑,“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男人的脸烧的更红了。
何沐鱼起身,走到窗台边上,伸手摘了一朵树上的花儿,“我喜欢花,可是却不喜欢养在花瓶中的花。”
“为什么?”男人不解,“养在花瓶中的花不是更加精致漂亮吗?”
何沐鱼忧伤的皱眉,“可是……他们一点也不自由。”
“我不喜欢不自由的花,不管他长的多漂亮,我都不喜欢。”
“……”
沉默之后,男人再度开口,“是因为感同身受吗?”男仆人居然多话起来,可能是因为傅深云这几天太忙,不经常回家的缘故,男仆人居然都敢和何沐鱼聊天了,“因为看到花瓶中的花就会联想到您自己如今的处境,所以您才会这么……忧伤吗?”
何沐鱼的脸短暂的空白一瞬,却一言不发。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戳您的痛楚的……”
“没关系。”何沐鱼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又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今天的这番话。”他把手中的花递给男人,“这朵花也送给你,我相信花到你的手里,会被很好的照顾。”
男人接过花,是朵粉白的不知名的花,没有傅深云送给何沐鱼的昂贵,就是一朵廉价的到处飘扬的鲜花。
这朵花配不上何沐鱼这样的美人,如果不是何沐鱼摘下来送给他,他在大街上遇到之后,只会一脚踹开,可是因为是何沐鱼送给他的,他居然欣喜若狂的双手捧着他,生怕窗外吹进来一股风将这花瓣吹散了。
他做贼一般的将花拢在内衬口袋中,他的家中还放着何沐鱼上次送给他的鲜花,嫣红的花瓣上还沾着何沐鱼的鲜血。
他痴迷的将花儿插进水盆中,妄想这朵花儿会变成他的主人。
何沐鱼在连着跟男人几偶遇好几次之后,男人终于对他说:“我帮助您逃出去吧。”
何沐鱼没有反应,像往常一样,说了句谢谢。
“可是,我不能走。”
男人不解:“为什么?在我的帮助下,帮助您逃走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他急切的有些过头了。
“因为……我哥哥还在傅深云手里。”
男人脸色一变。
何沐鱼苍白着脸失神道:“傅深云用他威胁我,我逃不了的……不过这些日子真的很谢谢你的陪伴,我不想拖累你……”
“……没关系。”男人飞快的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我可以帮你们逃出去。”
男人带着何沐鱼顺利从城堡中逃走,何沐鱼什么也没拿,脖颈上的项链连带着手腕上的手链被他扔进了乞丐的碗里。
男人看着他的举动,眼睛里明显有惊喜和欣慰。
他没想到这么昂贵的项链何沐鱼居然都舍得扔掉。
何沐鱼扔了东西,转头问男人:“能给我找个地方洗澡吗?最好再来一套换洗的衣裳。”
傅深云这个疯子可能在他身上贴定位了,他可不想被傅深云捉回去。
男人找了洗澡的地方,何沐鱼把身体检查了个遍,发现身上没有定位之后,快速换了衣裳,男人把他安顿在了他名下的住所里面,然后消失了几天。
何沐鱼这几天过的还算安顿,如果系统没有提醒他黑化值疯狂增长的话,他想他的日子应该还会更快活。
男人果真带着谢颜来了。
谢颜的腿上的石膏已经拆除了,行动也比以前方便了,只是他的神志还是有些恍惚。
何沐鱼谢过男人之后,带着谢颜就走。
男人拦住他们,建议他们:“要不多住几天吧,现在外面不太平,如果被傅先生的人发现了,你会被重新捉回去的……”
一直没说话的谢颜脸色忽然变得很差。
何沐鱼看向谢颜,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握住谢颜的手。
“这几天多谢你了,可是你也看到我,我哥哥的身体状况很差劲,我想带着他先回乡下住几天。”他白净的脸泫然若泣,漂亮的让人心碎,“我真的很担心他。”
男人虽然纠结,但还是同意了何沐鱼的计划:“你需要帮忙的话,一定要给我说。”
“嗯,一定会的。”
何沐鱼带着谢颜转了几趟车,两个人来到乡下,找了一个空闲的院子住下了。
他身上的钱不多,因为不能坐火车和高铁,两个人的车费就花去了一大半。
好在这里物价不高,他每天去菜市场买点菜,回来给谢颜煲汤,谢颜的腿居然好了很多,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
何沐鱼租的这个房子有个空闲的院子,邻居建议他种一些菜,因为看何沐鱼每次去菜市场买菜都是一小捆一小捆买的,邻居看出来他们两个人没多少钱。
“谢谢您的建议。”何沐鱼为难的说:“可是我不会种菜。”
“不会种我教你。”邻居是个大大咧咧的男人,拿了一些种子就过来了,“种菜很简单的,我看你们两个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大学生来乡□□验生活的吧?”
“不是。”何沐鱼蹲在地头,用手扒拉了两下土,“我和我哥都是乡下人,来这儿是因为家里面催结婚催的紧,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快要烦死了。”
【……宿主,您怎么又多了一个身份?】
何沐鱼:一上来就打听别人的隐私,不是傻就是奸。
“啊原来是这样啊……”男人种了种子之后,朝里面撇了两眼,“那里面的就是你哥?”
“嗯。”
“看起来不像啊!”
“我们是重组家庭,他爸带着他,我妈带着我,像了才奇怪……”
男人没话说了,就走了。
何沐鱼给谢颜煲的汤也好了,盯着谢颜喝了两大碗,他听见从隔壁传来很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哭声,隐隐约约的,听的不真切。
“哥,今天邻居来我们家给了我们一些种子。”何沐鱼端了碗新盛的汤水,谢颜看到之后,明显躲了一下,何沐鱼笑着说:“不是给你喝的,我想端过去让邻居尝尝。”“你注意安全……”谢颜不安的起身,“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别起身。”何沐鱼让谢颜坐下,“你的腿才刚好,现在起来挺不方便的,你要是不放心,一分钟之后给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何沐鱼端着汤走到那个男人家门口。
哭声却没有了。
男人家的后院离他家很近,屋子是离他家最远的地方。
看样子,哭声是从后院传出来的。
他轻敲了一下屋子的门,“有人在吗?”
门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谁啊?”
“是我。”何沐鱼清了清嗓子,“今天早上的那位,我刚刚煲了一碗汤,想端给您尝尝。”
“不用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暴躁,“多谢你的好意,我们家的热都不爱喝汤,你端回去吧。”
有手机铃声响起。
男人迟疑片刻接起电话。
“喂?都说了那批货得明天才能送过来……还差一个人?该死的,你们怎么会弄丢了?”
何沐鱼心中敲响警钟。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打开门,恢复了早上的笑脸,“别急着走啊,你都送到门口了,不进来坐坐?”
何沐鱼透过缝隙看到房子里面的景象。
很乱,也很脏。
根本就不想人住的地方。
看来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男人还想伸手去拉扯他,就在万分紧急的关键时刻,他的手机响了。
何沐鱼随手将汤水送到对方身上,不好意思的看向对方,然后接起了手机,“喂妈?我都说了我不找对象了,你怎么老给我打电话?再打电话我就真的生气了!知道了知道了……”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快步跑回家了。
谢颜还捧着手机发呆。
小沐刚刚叫自己妈?他没听错吧?
他看向关门的何沐鱼,小沐是空手回来的,看他气踹嘘嘘的样子,应该是跑回家的吧。
小沐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话。”何沐鱼锁好门,从窗户观察外面,看到男人没有追上来,才过去到谢颜身边,郑重严肃的说:“哥,我们遇到坏人了。”
“小沐……怎么回事?”
“今天早上过来送菜种的人是人贩子。”
谢颜惊讶的张开嘴巴,“怎么回事?不会吧,会不会是误会?”
何沐鱼摇头,“不是误会,人就关在他家后院里,其实我每次出去买菜的时候都能看到其他人家里打骂女人的,我想这个村庄里面有很多藏污纳垢的地方。”
“……这可怎么办?”谢颜忽然抱住何沐鱼,“我们赶紧搬家吧。”
“哥哥,”何沐鱼压低声音,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我们报警吧。”
村里面的人对外来的人防备心很重,何沐鱼他们和他们接触的少,要不是那个男人,何沐鱼不会联想到买卖人口这种事。
他打电话报了警,警察很快就赶到了这里。
案件几乎很快就被侦破了,那个男人的确是个人贩子。
何沐鱼带着谢颜坐着警车离开了村庄,如果继续待下去,他和谢颜绝对没好果子吃。
他们重新找了个地方住下来,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这次的消息。
他没想到傅深云回来的这么快。
他只是出去买个菜的工夫,回到出租屋时,就看见出租屋已经被黑衣人堵得严严实实的。
谢颜的痛叫声从屋子里面传出来,何沐鱼手中的西红柿滚了几遭,圆滚滚的到了男人的脚下。
他看向好久不见的男人,脚步生风,却在下一秒被横空提起。
“放开我!”
傅深云不放,反倒将人狠狠捆在怀里。
“傅深云,你这个变态!你还不放开我!”
何沐鱼不是傅深云的对手,就算他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挣不脱傅深云的手臂。
他被傅深云拎到屋子里面,谢颜被人压在地面上,被人朝背上甩了几闷棍之后躺在地上没有动静。
“谢颜!你怎么了!”
“他没死。”傅深云的眼窝低下有一圈青紫,看样子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了,除此之外,何沐鱼还从他身上的古龙香水闻见了烟草的味道,傅深云说:“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他彻底醒不过来!”
何沐鱼看疯子一般看着傅深云:“你疯了?你放开我!”
傅深云不气反笑,直接说:“打。”
棍棒甩在谢颜的身上,何沐鱼连忙求饶,“不行不行,不可以这样,求求你了……”
“住手。”傅深云满意的享受何沐鱼的求饶,“知道错了就好,我还以为我养的猫成野猫了。”
何沐鱼泪流满面,他挣脱傅深云的束缚,扑到谢颜身边痛哭,“哥哥,你快醒过来看看我啊……谢颜!谢颜哥!”
谢颜没有反应。
何沐鱼向黑衣人求情,“求求你,能不能替我叫个救护车!”
黑衣人脸色僵硬,看向傅深云。
可是傅深云不为所动。
没有傅深云的允许,他们不能做出任何决定。
何沐鱼转头去求傅深云,“傅先生,求求您,帮我叫个救护车…”
傅深云冷笑,他蹲在何沐鱼面前,西装裤下露出一截小腿,精致的西装出现了几分褶皱,看出来他很生气。
“我说过什么。”傅深云抚摸着何沐鱼的脸颊,就像对待亲密的恋人,“惹怒我的话,我不介意送谢颜去死。”
“可是…”
没有可是。
傅深云觉得自己简直可笑至极,他在心中暗暗说,只要何沐鱼不躲着他,只要何沐鱼表现出一丝丝的对他的留恋,他就放他们一马,可是现实狠狠甩了他一记耳光。
——在何沐鱼心中,他就是一坨垃圾。
他憎恨这个事实。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何沐鱼喃喃问。
“项链和手链不是已经丢了吗?……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定位的…”
傅深云从乞丐那里找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愤怒值达到了巅峰,他恨不得立刻将何沐鱼抓住关起来。
他好心的解释,“是啊…沐沐,你这也聪明,应该很容易就能猜到定位器在谁的身上吧?”
何沐鱼惊悚的后退,“你把定位器装进我的身体里了?”
“不。”傅深云扯起唇角,“不是你。”
“…”何沐鱼飞快看向谢颜的腿,难道说定位器就在那里面?
傅深云还在靠近,他抓起何沐鱼的手,带到自己的脸颊处,“你,我可舍不得。”
何沐鱼低着头,身体在空中晃了一下,然后狠狠给了傅深云一巴掌。
他恨的眼圈发红,“你这个疯子,”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傅深云居然被人打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
没有人敢惹怒傅深云,就算是商业中的龙头老大,看到傅深云也会赔上几分笑脸,面前这个青年居然敢恃宠而骄,直接甩傅深云一个耳光以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看着傅深云。
他们在等傅深云会做什么,是直接动手教训何沐鱼,还是把人扔给他们教训…
令他们出乎意料大跌眼镜的是,傅深云居然捧着何沐鱼的手说,“上次被玫瑰划破了手,这么快就不疼了?还打人…”
“啧,这双手没少给谢颜做饭吧?”傅深云眼眸深沉,“我生怕养不好你,可你却宁愿为了这种人做这些粗活。”
“跟你没关系。”何沐鱼抽回手,不断后退,“都是我自愿的,没人逼着我,你就当我犯贱好了。”
傅深云让人抬起谢颜,“直接放进医院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何沐鱼慌了,“不行,不行!放开他!”
“没有你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谁?”门口响起另一道声音,“几日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凶狠了。”
是傅老。
他居然现在才来。
同样震惊的还有傅深云。
傅老在医院里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怎么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
傅深云将何沐鱼带到傅老面前,低声叫了句:“父亲。”
傅老应了一声,眼睛一直在何沐鱼身上停留,看向何沐鱼时非常慈祥,“好孩子,干的不错。”
何沐鱼愣了半秒,傅老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就好像是……傅老一直在观察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傅老的掌控之中。
“你做的事我都看到了。”傅老轻拍何沐鱼消瘦的肩头,“干的不错,好孩子,不亏是我们傅家的孩子!”
“你不仅是个善良的孩子,而且胆量也不小,能帮助那些个被拐卖的孩子重回家庭,的确是个聪明善良的好孩子!”
傅深云脸上裂开了,他的眼睛从傅老身上移到何沐鱼身上,“父亲,您是不是搞错了?”
傅老摇头,“怎么会搞错呢,沐儿就是你姐,也就是我亲生女儿的独生子。”
何沐鱼终于知道了傅老的算盘是什么。
傅老在等他和傅深云彻底决裂,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乖乖听傅老的话。
傅老怕他像他的母亲一样,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就抛下了整个傅家,更怕他没有担当和计谋,被养成一副胆小怕事的懦弱性子。
傅老躲在暗处观察他,在目睹他和谢颜的悲惨境遇之后,才堪堪登场,无非就是想牢牢把握住他。
“以后,你们舅侄两个,一定要相互扶持。”傅老将他们两个的手交叠放在一起,把何沐鱼的手放在上面,苍老的眼睛多了些湿润,“沐儿能回来,我简直太高兴了,我多年的遗憾也总算是完成了…”
傅深云还在震惊中。
何沐鱼却笑不出来,他看着傅老虚伪的脸,想起傅深云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商人,就是唯利是图的。”
傅老当年能放弃原主的母亲,转头去培育非亲非故的养子,二十年之后,能放任傅深云折磨他,冷眼旁观他带着谢颜在外漂泊。
在谢颜被傅深云打昏之后,才堪堪登场。
这老头,真是好算计啊。
注意到何沐鱼眼底的冷漠,傅老不由老泪纵横,对旁边的人吩咐,“还不赶紧把谢先生送进医院!一定要叮嘱医生尽全力救治他!”
“沐儿……”傅老深切的握住他的手,“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亲眼看到勤儿的孩子。”打人…”
“啧,这双手没少给谢颜做饭吧?”傅深云眼眸深沉,“我生怕养不好你,可你却宁愿为了这种人做这些粗活。”
“跟你没关系。”何沐鱼抽回手,不断后退,“都是我自愿的,没人逼着我,你就当我犯贱好了。”
傅深云让人抬起谢颜,“直接放进医院里,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他。”
何沐鱼慌了,“不行,不行!放开他!”
“没有你的允许,不许任何人靠近谁?”门口响起另一道声音,“几日不见,你倒是越来越凶狠了。”
是傅老。
他居然现在才来。
同样震惊的还有傅深云。
傅老在医院里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怎么会在今天出现在这里?
傅深云将何沐鱼带到傅老面前,低声叫了句:“父亲。”
傅老应了一声,眼睛一直在何沐鱼身上停留,看向何沐鱼时非常慈祥,“好孩子,干的不错。”
何沐鱼愣了半秒,傅老怎么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就好像是……傅老一直在观察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傅老的掌控之中。
“你做的事我都看到了。”傅老轻拍何沐鱼消瘦的肩头,“干的不错,好孩子,不亏是我们傅家的孩子!”
“你不仅是个善良的孩子,而且胆量也不小,能帮助那些个被拐卖的孩子重回家庭,的确是个聪明善良的好孩子!”
傅深云脸上裂开了,他的眼睛从傅老身上移到何沐鱼身上,“父亲,您是不是搞错了?”
傅老摇头,“怎么会搞错呢,沐儿就是你姐,也就是我亲生女儿的独生子。”
何沐鱼终于知道了傅老的算盘是什么。
傅老在等他和傅深云彻底决裂,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乖乖听傅老的话。
傅老怕他像他的母亲一样,因为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就抛下了整个傅家,更怕他没有担当和计谋,被养成一副胆小怕事的懦弱性子。
傅老躲在暗处观察他,在目睹他和谢颜的悲惨境遇之后,才堪堪登场,无非就是想牢牢把握住他。
“以后,你们舅侄两个,一定要相互扶持。”傅老将他们两个的手交叠放在一起,把何沐鱼的手放在上面,苍老的眼睛多了些湿润,“沐儿能回来,我简直太高兴了,我多年的遗憾也总算是完成了…”
傅深云还在震惊中。
何沐鱼却笑不出来,他看着傅老虚伪的脸,想起傅深云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商人,就是唯利是图的。”
傅老当年能放弃原主的母亲,转头去培育非亲非故的养子,二十年之后,能放任傅深云折磨他,冷眼旁观他带着谢颜在外漂泊。
在谢颜被傅深云打昏之后,才堪堪登场。
这老头,真是好算计啊。
注意到何沐鱼眼底的冷漠,傅老不由老泪纵横,对旁边的人吩咐,“还不赶紧把谢先生送进医院!一定要叮嘱医生尽全力救治他!”
“沐儿……”傅老深切的握住他的手,“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亲眼看到勤儿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