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君臣

不过她师傅的这个说辞她觉得甚好，子舟大张旗鼓的前去浮夜池要人，之后广霖宫的兵将又在九重天进进出出，四处巡查，就算子舟想隐瞒，也难免走漏些风声。

这事虽未放在明面上扬言，可到底是弄得九重天人心惶惶，明里暗里都留意着，生怕一时间有任何变故；她师傅的这般说辞倒也安抚了他们的心。

因此兰兰此去不过半个时辰，好些宫中都收到了消息；故而第二日一早，沉玦都还未起身时，倾砚和代慕就来广霖宫中寻她了。

倾砚任职西缘宫司命仙君，掌管凡间凡人命数姻缘；代慕则是任职萍玖宫司正仙君，掌管九重天宴会操办。

两人是她在九重天平日里往来最密切的，若在广霖宫中寻不到她，那一定能在西缘宫和萍玖宫中寻到她。

沉玦迷迷糊糊的起身，她昨夜睡的晚；上灵让她回去休息后，便一直躺在床上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惊烁是天后娘娘的人，这点毋庸置疑；这次他下凡抓自己也是受天后娘娘之命，可天后娘娘为何要抓自己？还有与天后合伙的那人到底是谁？

沉玦想不明白的同时又异常困惑，因为从她师傅的举止神情来看，显然他又是知晓的，可知晓又为何不告诉她？

书上总说凡事都有因果，因果报应，因果轮回，可她现在只看到了果，并没有看到因。

一时间，她心里思绪万千；直至后半夜困意来袭，怎么睡过去的都不知晓。

两人坐在陌桑殿的正厅，沉玦刚一坐下，兰兰就将沏好的茶递到她面前，在倾砚和代慕的凝视下，轻抿了一口，随后还颇为赞美的感叹，“兰兰，煮茶的手艺见长！”又见面前的两人未有动作，还十分狐疑的问：“你们不尝尝吗？”

倾砚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见她这样，终是忍不住开口反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此时倾砚开口，自然是问的那日浮夜池宴会之事。

可沉玦假装一惊，故作不知道，“说什么啊？”还做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代慕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来气，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还对她们藏着掖着；顿时拿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没好气道：“还跟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说吧！你去浮夜池那晚夜里发生了何事？”

“哎哟！”沉玦一拍手，似做恍然大悟，“你们说的那天晚上啊！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师傅突然传信给我，让我去凡间寻他，我见师傅着急，当时就从浮夜池离开九重天了，就忘记给子舟说一声，谁知他竟然以为我失踪了，还将此事闹到了天后娘娘那里。”

这话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小，甚至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观察着她们的神色，见她们还是一脸肃然，继而又道：“我知道这事是我疏忽了，你们也别这样看着我啊！”

这话若是说与其他人，说不定见她一脸诚恳的样子就信服了。

可倾砚和代慕是什么人，与她又相识几千年，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也不为过；更何况两人又混迹九重天不知多少万年，又怎会不了解她和子舟呢？

谁知倾砚却笑了笑，表示对她无甚可说，只是那笑意在沉玦眼中看起来尤其的假。

沉玦也不拆穿她，摸了摸鼻尖；随后又说起了别的趣事，只字不提那晚的事情。

她越是这样，倾砚与代慕两人也就越心存疑虑，也更加确定那晚浮夜池定然是发生了大事。

那晚浮夜池受邀各族帝姬众多，其余帝姬皆未出什么乱子，偏生到了沉玦这里便出了乱子？这未免有些牵强了。

后面代慕寻着机会将话又带回那晚浮夜池，准备再一试究竟，倾砚却暗自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问了，代慕这才将话又咽了下去。

之后两人从广霖宫出来，便要回自己的宫殿，索性西缘宫与萍玖宫同方向；一路同行时，代慕便忍不住问：“你刚才干嘛不让我问？”

倾砚看着她，神色略显忧愁，平声静气道：“你问了，她也不一定说；若是她想说，我们问她第一次的时候，她便说与我们听了。”

说完，越过她，率先朝着西缘宫的方向走去。

代慕在原地想了一瞬，觉得倾砚所言有几分道理；提起裙摆，小跑着追上她，蹙着眉问，“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了？”

倾砚倏得敛了神色，呼出一口长气，“沉沉不愿告诉我们，要么就是此事不想我们参与进来，要么就是此事不能说与我们听。”

闻言，代慕面上泛起些忧心的神色，“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可较之于代慕，倾砚就相对于平静得多，“有神尊在，沉沉不会有事的。”

这话似乎也起了宽慰的作用；虽然代慕十分担心沉玦，但对这话倒是十分认同，随之将那心头的担忧摒弃了，点了点头，“也是。”

而这边陌桑殿内，兰兰坐到沉玦身边，也是满脸疑惑，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口，“殿下，你为何不将那晚在浮夜池的实情告诉倾砚仙君和代慕仙君呢？”

“我不告诉她们，也是为了不想将她们牵扯进来。”沉玦默了片刻，才慢慢道。

此事涉及到天后和惊烁，将来甚至还有更多的人；她们往后还要在九重天上当差，就不能让她们知晓那晚浮夜池发生的所有事情，否则她们会变得很艰难。

因为天后娘娘是君，她们是臣。

兰兰挠了挠头，虽说她对这些个听不太懂，可她家殿下这般说，自然也是有道理的，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桌上的热茶渐渐变凉，沉玦忽地想起一件事情来，起身往外走，兰兰见状，以为她要出广霖宫，“殿下此时要出去？”

“不是，我找子舟，有件事情想找他帮我办一下！”她想让子舟派人帮她跑一趟南禺，给剡宁送些伤药过去。

虽说南禺也定不缺这些东西，可他到底是为了她才受的伤，也不能不管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