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庚看着任铭浩背影,吃醋哼了一声,“他来做什么?”
想起女儿刚才羞涩凝望任铭浩,老父亲强烈有种自己辛苦种下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悲愤!
“今日是世子送女儿回来的。”李欣悦回道,大概说了今早她被高雪讹三千两银子,方才任铭浩又拿这三千两去讹齐氏,刻意忽略齐辛安在赏花会上冒名顶替她的画一事。
听完后,李同庚神色稍暗,轻轻哼了一声,“这件事,也算那小子做得还不错。”
齐辛安是他侄女,可她总想着祸害悦悦。这三千两,就当是她们母女的教训。好叫她们明白,欺负了悦悦,便是悦悦不在意,也总有人在意!
李欣悦一开始没阻止任铭浩,现在也不会开口。
是,这三千两或许对现在的齐辛安来说,是笔大数目。可对比重生前后齐辛安对她做的事,这三千两什么也算不上。她替自己赔,李欣悦也不觉着有多过分。
晚间吃饭时,齐辛安话里话外都在表示,高雪坑的就是李欣悦,她不想掺和进去,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想以此为由,叫李欣悦自己赔。
李同庚懒得理会她们卖惨哭穷的借口,要是不想赔,就自己去跟任铭浩说。只一句话,堵得齐辛安母女无话可说,认命赔这三千两。
李欣悦全程安静吃饭,乖巧当了回吃瓜群众。
第二日去到国子监,便把这件事说给莫如月听。
莫如月去过李府几回,自然知道府上的画皆出自李欣悦之手。逼了李欣悦好几日,才得知齐辛安的所作所为。
如今齐辛安吃了个闷亏,她自是拍手叫好:“亏我昨晚还在担心,你这三千两要怎么办呢,谁知世子早早帮你找好了法子。”
见高雪等人看过来,李欣悦拉了拉莫如月衣服,“你小声些,别叫她们听了去。到时高雪坐地起价,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本就是她明摆着来讹人的,我不怕她。”莫如月突然大声道,“齐辛安要帮你赔这三千两,指不定会闹得内讧,到时才有好戏看呢!”
这几日她暗中观察,齐辛安跟那些一心想讨好三公主的姑娘不一样。她聪明得很,只想引起张杰书注意。齐辛安在宫外让张杰书上了心,进了宫更甚。刚好高雪也冲着东宫去的,她们若闹起来,高雪便没什么机会来找悦悦麻烦。
李欣悦拉着她走远,无奈道:“你可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齐辛安作为女主,不管结果如何,跟她作对的人下场没一个好的。莫如月跟她谈得来,她不希望因着自己,改变莫如月原先的命运。
高雪狠狠瞪了她们一眼,转头继续无视齐辛安。
“悦悦、小月,你们在说什么好玩的事呀?”六公主缓步走来,微圆的脸上带着笑容。
莫如月把李欣悦撇下,把前因后果详细说给她听。
“世子对悦悦可真好。”六公主表情淡淡的,眼底藏着羡慕。想必任铭浩定是疼爱极了,才能一眼看出哪副是悦悦画的,才会一直想着给齐辛安个教训,又不叫悦悦看明白。
莫如月又说了些新奇的话题,三人有说有笑进了国子监。却发现,她们的桌椅全被人破坏掉,只留下一堆废木头。
高雪故意在门口等她们,微扬起下巴,毫不留情嘲讽道:“看来你们得罪的人不少啊,居然还把桌椅给弄坏了。只是可怜六公主,被你们牵连进去。”
三公主坐在位子上,远远冷笑道:“雪儿说错啦。两个伴读都是六妹妹亲自选的,何来牵连一说?”
“三公主说的是,瞧我这记性。”高雪捂着嘴,边笑边走回位子。
“悦悦你拉着我作什么?!”莫如月低声怒道,“摆明就是她们搞的鬼!我要上前跟她们理论一番!”
“你去了也没用!”李欣悦半拖半拽,把莫如月拉回来,“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椅子就是三公主她们弄坏的。你去了,只会被她们嘲笑。”
六公主点头,“倒不如安静让它过去。她们觉着无聊,便不会再做了。”
太师看见这场景,连忙给六公主请罪,“请六公主消气,老臣这就叫人给六公主换套新的桌椅。”
六公主不陛下受宠,可她养在慧贵妃身边两三年,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
“劳烦太师了。”六公主谢道。
李欣悦三人想无视,可那人却不是这样想。接连好几日,她们三人桌椅依旧被人恶意毁坏。
“悦悦你放开我!今日,我定要去她们面前大闹一顿!”莫如月忍不了高雪那看傻子的眼神,“你看她们的眼神!若不是她们搞的鬼,我绝不相信!”
“你有证据吗?你若不是当场捉到,三公主可以说任何一个人!你要想过去当枪使,我也不阻你。”李欣悦干脆放开手。
莫如月却踌躇起来。悦悦的话不是没道理,可她实在受不了这气!尤其是高雪的眼神,真真要气死她!
“怎么都站在这里不进去?”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世子?你怎么来啦?”李欣悦转头,小声问道。
他们二人离得近,任铭浩看见小姑娘见到他时瞬间的喜悦。少年低眸看着她,眼底都是笑意,“嗯,我来帮你报仇。”
他故意扫了三公主一眼,朗声道:“殿下得知,六公主桌椅接连几日被蓄意破坏,特命臣前来调查,并捉到凶手。”
太师也为此头疼不已,十分高兴,“殿下爱护妹妹,实乃宅心仁厚。世子军务繁忙,还抽空前来调查,老臣当真感激不尽。”
任铭浩冷着一张脸点头,仿佛方才的温柔是错觉,“我先把毁坏了的桌椅拿回去,找出凶手前会派侍卫过来,还请各位公主、皇子注意。”
末了,少年还刻意提醒,“也请三公主更加小心。”
闻言,三公主又气又怒。若不是还记得这里是国子监,早就把桌上的东西全撂到地上了。定是李欣悦说了什么,任铭浩才做出这种举动。她还想着让李欣悦多活几日,看来是时候了!
莫如月轻咳一声,来掩饰忍不住的笑意,凑在李欣悦耳边道:“我竟不知,原来世子还这般有趣?”
李欣悦逗她:“你现在改变心意也不迟呀,我觉着,你们也挺般配的。”
任铭浩撇了莫如月一眼。
莫如月被看得心惊胆战的,毫不怀疑她前脚应了李欣悦,后脚就被拒绝。任铭浩那张看谁都冷漠无情的脸,莫说一辈子,便是叫她跟任铭浩独处一盏茶的功夫,她也不要。
“世子这般年轻有为,配不配得上,我有自知之明。”
任铭浩眼巴巴看着李欣悦,想等她再说些什么,结果小姑娘只点了点头,如同方才的话是随口说出来一般……
“世子,所有东西都清好了。”□□低头禀告道。
任铭浩点头,问道:“还请六公主批准,臣与六公主中午一同用膳,方便臣了解何人会对六公主心怀不轨。”
六公主多多少少猜到任铭浩其他意图,点头道:“若世子不介意,当然可以。”
“多谢六公主。”任铭浩抱拳道。这件事是谁做的,彼此心知肚明。他这趟来,就是走个流程,顺道跟悦悦独处的。
休息时,宫女把御膳房准备好的银耳羹呈上来。
高雪舀起一勺银耳羹,放到嘴边吹着,眼睛死死盯着李欣悦。直至看到李欣悦把整碗银耳羹吃完,才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的。
李欣悦不就想趁着中午用膳时,迷惑世子吗?她就不信了,吃完这碗,她还能继续勾引世子,还能叫世子在殿下面前说她好话!
休息结束,太师继续讲解。
时间快过半,高雪突然觉得肚子搅了起来。来不及多想,立刻跟太师告假:“太师,我有些不适。”
高雪捂着肚子,却等不及太师回答,急忙跑出去。
等她去完茅房,走到一半路程时,肚子又搅得翻天覆地起来。
这样往返几次后,高雪已经累得嘴唇泛白,却在半路上遇到死对头——
“李欣悦?你在这里做什么?”便是浑身无力,高雪依旧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鄙视李欣悦。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做的这些事情,觉得有趣吗?”李欣悦抬眸看她。
“什么有趣?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高雪一脸不可耐烦,越过李欣悦想离开这里。
“弄坏桌椅和刚才在我吃的东西里下泻药的人,是你对吧?”李欣悦转身。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高雪攥着裙子,加快离开的步伐。
“高雪,别装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要是承认了,我还能请世子不叫你难堪。”李欣悦走到高雪面前,拦住她去路。
“承认什么?”高雪冷笑,声音尖锐,“对!弄坏桌椅和下泻药的人是我!我看你不顺眼,想收拾你有什么错?你父亲就是个连名字都说不上来的小官,你凭什么跟我们这些含着金钥匙、真正的千金小姐共坐一堂?!”
高雪胸口强烈起伏着,“你!还有那个齐辛安,我早晚要把你们踢出国子监!齐辛安聪明,模样精致!牢牢抓住殿下的心!反观你!”
“你也不见得是外表表现出来的单纯!”高雪用手指一下又一下,狠狠戳着李欣悦肩膀,“你利用世子是你救命恩人这层身份,终是叫你紧跟齐辛安步伐,如愿进了宫。谁知,殿下还是没看你一眼。你不服气,暗地里对世子死缠烂打,想利用世子接近殿下!”
“你有什么脸面在这里说我?我最讨厌的,便是你这些自命高清,却又不择手段往上爬的人!”
李欣悦张嘴想解释,突然看见张杰书和任铭浩从拐角处走出。
“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这样的人!”张杰书冷声道。
高雪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完了,那些话全被他们听进去了。可就算是死,决不能叫她一个人死!
她死死抓着李欣悦手臂,“是你!你明知殿下和世子在那里!故意哄骗我说出来的!都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