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晏见状又是一笑,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方元坤道:“本公子也不问你,那人出自哪个天都大宗了。本公子只是有些好奇,那人到底拿出了怎样的好东西,才让你敢于冒着得罪本公子的风险,与其置换道器?”
“我们万刃天宗此番行事太过急切,以至于犯下大错,公子会有这样的猜测,也在情理之中。”
方元坤苦笑着叹了口气,道,“不过,我们并没有欺瞒公子,更没有出现别的什么天都大宗修士,有关沧溟天宗那道器,的的确确只是误传,还望公子明鉴。”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咬死不承认了。
对于这位天蝉道宗崔三公子的脾性,他也是有所了解的。据传,此人行事酷烈,向来都是睚眦必报。
别看崔知晏此刻脸上笑意盈盈,可他一旦亲口承认,坐实了对方的猜测,这等于是把出手的借口都直接送给对方了,其翻脸的速度,绝对比翻书都还要快
若是硬扛着不认,说不定摸不清楚具体状况,心有顾忌之下,还能有转机。
“还敢狡辩!”
乔鹤墨面色阴沉如水,怒极而笑,“方元坤,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公子明察秋毫,洞若观火,你以为矢口否认,便能够蒙混过关?”
“真是冥顽不灵呐。”
崔知晏淡淡地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些许讥诮,转眼望向乔鹤墨道,“乔执事,不是本公子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万刃天宗太不识抬举了。”
说到最后,崔知晏目光已是凌厉至极,眸中似有杀意闪掠而起。
“公子无需顾虑我的看法。”
乔鹤墨沉声道,“做错了事也就罢了,还死不悔改,被公子惩处,也是咎由自取。”
方元坤、齐大路等人,闻言都是面色骤变。
“这就好!”崔知晏微微颔首,唇角勾起的那抹笑容变得十分冰冷,“这么些年来,还从不曾有哪个人欺瞒蒙骗本公子而不用付出代价的。”
“这可不见得!”
就在这时,一声轻笑突然响起,“这位朋友修炼了‘玄微化神心经’的朋友,既然号称能看透人心,不妨来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看看是否真有那么准?”
聂欢望着崔知晏,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
崔知晏双目微眯,眼神微微闪烁。
此人年纪轻轻,估计还不到二十岁,可修为居然已达到空冥四重,这样的天资,就算是在天都大世界,也可称得上是惊才绝艳,千年难得一见。
小小的万刃天宗,竟有如此出众的弟子,的确让人意外。
不过,真正让崔知晏感到惊奇的并非这个,而是以他的能耐,居然看不透此人的心思变化。
他的“玄微化神心经”已经修炼到了极其高明的地步,正如乔鹤墨所说,可明察秋毫,洞若观火,哪怕是方元坤,神魂气息任何细微变化,都瞒不过他的感知。
然而,这个比他还要年轻许多的家伙,神魂气息,竟如一泓幽潭,深不可测,而且其气息波动,也是沉稳到了极点,几乎没有出现丝毫的变化。
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身上,着实不可思议。要知道,就算是乔鹤墨这样的道境,神魂气息波动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变化。
连神魂气息变化都捕捉不到,又怎能看穿对方的心思?
不过,也不能就这么认输。
要是消息流传开来,让人知道他堂堂天蝉道宗的崔三公子,竟在一个不足二十岁的空冥修士身上吃了瘪,他岂不立刻就会成为天都大世界的笑柄?
一时间,崔知晏陷入了沉默,可“玄微化神心经”却已是疯狂运转,催动到了极致的强大灵识,仿佛化作了无数细小的触手,探摸着聂欢的神魂气息。
见崔知晏直勾勾地盯着聂欢,久久没有出声,不仅方元坤和齐大路等人面面相觑,乔鹤墨等天蝉道宗修士,也是愕然相顾,都满脸的不可思议。
聂欢神色从容淡定,任由崔知晏探查自己的状况。
过了半晌,聂欢才笑吟吟的道:“看来三公子,是猜不出来了。连我一个空冥修士的心思都看不透,又何谈‘看透人心’,所谓的‘玄微化神心经’不过如此……”
“放肆!”
崔知晏面色微沉,还没出声,乔鹤墨便已怒形于色,直接打断了聂欢的话茬,喝斥道,“小小空冥,也配这般与公子说话?给老夫跪下!掌嘴!”
话音刚落,一股凝若实质的恐怖威压,便已从乔鹤墨躯体间咆哮而出,如同一座巍峨巨峰,从九天之上轰隆隆地沉落了下来,势若雷霆万钧。
无与伦比的压力,顿时便已覆盖了殿堂之内的每一寸空间。
万刃天宗这边,神寂之下的众多修士,完全承受不住,只颤颤巍巍地支撑了片刻,就已瘫倒在地。除了聂欢之外,唯有方元坤和几位神寂还能勉强支撑。
可过了片刻,即便是神寂,也已身躯摇颤,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倒地。就算是修为最高的方元坤,也是双目圆睁,面庞绷得通红,心中已是又惊又怒。
此刻,乔鹤墨却同样是惊怒交加,盯着聂欢的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周围其余的天蝉道宗修士,也是颇感惊异,上上下下地一遍遍打量着聂欢。
在乔鹤墨的威压之下,连方元坤都倍感吃力,可这个空冥之境的年轻人,居然是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仿佛没有从乔鹤墨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压力。
“有意思。”
崔知晏拧着眉头,眸中泛起浓浓的兴致,这个空冥修士,不仅能让他看不透底细,更能无惧道境强者的威压,其身份恐怕不仅仅是万刃天宗弟子这么简单。
难不成,便是此人让万刃天宗改变了主意?
若真这样,此人极有可能,也是出自某个天都大宗,也只有在天都大世界,才能诞生天资如此出众的年轻人,凌波大世界,根本就没有那样的环境和土壤。
脑中刚闪过这样的念头,崔知晏便是悚然一惊。
他突然发现,殿堂内的这片区域,竟似化作了一片汪洋,但汇聚成这汪洋的,却不是海水,而是庞大无比的剑意,置身其间,整个人都似要被融化。
紧接着,轻淡的笑声,便已钻入耳中:“小小伎俩,也敢拿出来卖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