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 我又不是死者

南凌半夜的时候是被一声枪响叫醒的。

他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满脸都写着‘我就知道’几个大字。

然后他决定翻个身继续睡，顺便拿枕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效果非常不好——因为接下来又传来了更多的枪响声。如果说他刚刚还是将醒未醒的状态，那么现在就是全醒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闭上双眼。

不听，不看，不想，事情就不存在。

然后他就悲惨的发现了一个事实——他睡不着了。

在翻来覆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成功地磕到了自己的额头。

南凌捂着额头，欲哭无泪。

明明自己还在打哈欠，为什么就是死活睡不着呢？

好吧，这下就变得更清醒了。不如出去看看热闹。

他拉开了门，往两边看了看。

很好，警察已经来了。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诶？大哥哥？”柯南本来是在那个唯一开着门的房间旁边，看到南凌推门出来就飞快地跑了过来，好奇地开口，“怎么了吗？”

——把自己之前不过来招惹查特的决定忘得一干二净……或者说，选择性遗忘了这一点。

“听到枪响了。”南凌如实回答道，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一点，“人死了？”

柯南注意到他说的是‘人死了’而不是更符合情景的‘死人了’。

果然，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查特到底有没有参与进来？如果有，参与了多少？是仅仅知道杀人计划，还是……

那个人就是他杀的？

柯南悄悄地打量了一圈南凌的样子。

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睡衣，衣袖的长度足够把他身上的所有地方遮得严严实实，手腕脚踝一点没露。脸上的表情虽然看上去有些困倦，但还算清醒，不像是突然被惊醒的。

如果说他是完成了犯罪之后，又通过了某种手法回到了车上，也是有可能的。

“死的是谁？”南凌随口问道，朝着亮灯的方向走去。

柯南心想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凶手是谁。

——南凌还真就不知道。

不过柯南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出来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是那个姓出云的大叔。”

“哦。”南凌回想了一下，诚恳地评价了一句，“不认识。”

柯南直接忽略了这句大实话。

“真的吗？说起来，哥哥为什么要去北海道呢？”他一脸天真地问道。

“去看朋友。”南凌接着说实话。

柯南接着忽略。

“原来哥哥的朋友住在北海道啊，真是好远。”他敷衍地回答了一句，算是不失礼，“大哥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会死人的啊？”

南凌挑了挑眉，停住了脚步。

“很简单啊。”他平静地说道。

柯南不解地眨了眨眼。

简单？是因为凶手就是他自己吗？

南凌笑了笑，“因为死亡是有征兆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大程度上借鉴了青色原点的神经病语气，听起来比神棍还神棍。

“征兆？”柯南没听懂，语气急促地追问道，“什么征兆？”

难道查特会相信报死鸟这种玄幻的东西吗？

南凌蹲了下来，直视着柯南的眼睛。那双宝蓝色的双瞳中此时盛满了疑惑。

“小弟弟，你不经常像这样看着别人的眼睛吧。”

柯南被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感觉有些不适，想要移开视线。

……查特这双银色的眼睛看起来真是太奇怪了。对视的时候感觉好像是正在被什么机器扫描一样。

“别动。”南凌单手掐住了柯南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强迫对方看着自己，感觉手感不错还顺手捏了捏。开口时语气轻快，“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比如我现在看着你……”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害怕了？”

柯南缓缓地吸了口气。

说实话，查特的话他是完全不信的。

但是他说的没错——柯南不知道这算不算害怕，但至少他自己现在的心跳绝对不会低于150。

“而所谓的征兆……”南凌愉快地笑了笑，“就是这个。”

柯南愣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南凌的手指就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感觉到了吗？”

查特的声音让人联想到淬毒的锋利刀刃，一字一句地划在柯南的神经上，“这就是死亡。”

柯南浑身一抖。汗毛根根直立。

这……这是……什么？

虽然有转身就跑的冲动，但是，完全动不了脚步啊。

而且……刚刚听到的水流的声音，又是什么？

他没意识到自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

南凌松开手站了起来，懒散地靠在了墙上，语气已经恢复了正常，“听到了？河流和船的意象代表死亡，在很多神话中都有体现，也有很多人在临终前声称自己听到了摆渡船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再推断出会有人死，很难吗？”

对，很难，什么水流声他其实根本听不到，这只是经验之谈，所以南凌这句话是完全瞎编的。

但柯南听到这里反而有些相信了。

——诶，就专门反着听。

但这下就可以确定了，查特现在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这次的死者是被枪杀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东西。只有查特这种罪犯才能这么熟练地使用枪械。

柯南有些懊恼。

怎么之前就没想到这件事呢？真是的，他就应该跟着查特看看他到底住在哪里，然后呆在他房外确保他不会出来杀人。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听了查特的话之后就漫无目的地试图从那一群人里判断出谁会是死者。最后也没能保护对方。

可……在经历过这种事之后，他现在真的还敢这么做吗？

柯南摸了摸脖子，指尖还有些颤抖。

——内心深处似乎也在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做。

“请问，您也是住在附近的乘客吗？”一个看起来似乎是便衣警察的人走了过来，“请允许我看看你的房间，可以吗？”

“随意。”南凌耸了耸肩。

反正他房间里……

“您没什么行李吗？”那个警察看过房间之后一脸狐疑地回头看了看南凌。

除了一个非常小的包之外，房间里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我是去朋友家蹭吃蹭喝的。”南凌诚实地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

——因此柯南又没信。

“哦……”警察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好吧。”

“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凶手。”南凌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我还想赶紧去吃好吃的呢。”

柯南很自然地觉得他这就是虚伪，“这么说，大哥哥你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吗？”

“我为什么会知道？”南凌反问道，“我又不是死者。”

柯南沉默了。

虽然死者确实应该是知道凶手的身份……

但是查特就没觉得这句话很奇怪吗？正常人谁会把自己带入死者视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