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怎么了?”胡素素见他眼睛直愣愣地在出神,于是挥舞香帕拂着他的脸。
“道长尊姓大名呀?”
那年轻道士这才回过神来,他忙道,“不敢妄称尊者,姑娘唤我厌夭便可。”说着他在虚空中用灵力写下自己的名字,厌夭二字金光熠熠,须臾间就消失了。
厌夭?厌妖?呃这名字可不大好,跟他们妖族反冲,她们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厌夭颔首有礼,他道,“鄙人唐突了姑娘,只是我见姑娘年轻,呃还甚为貌美,所以担心你被诸如狐狸精等妖物附身,所以特来叨扰一番,希望你多加小心。”
“我?被狐狸精附身?”胡素素终于忍不下去,大笑出声,一旁的屠沽儿和圆圆也身子一颤一颤地憋着笑,忍得着实辛苦。
道士不明就因,难道自己说错话了?正在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屠沽儿见胡素素还在笑个不停,于是自己主动开口了。
“厌夭道长说的是,我们这就回家去。”说着,她拉着自己这位姐姐就要走。
“敢问姑娘们居于何处?如果,如果太远的话,想是不大安全,要不我护送你们回去?”厌夭成天无所事事,早就闲出屁来,他倒是很想见见素素姑娘的夫君,看那人能不能配得上她。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家住得不远,就在那座山上。”胡素素随手一抬,还想指的更准确些,可是一旁的圆圆和屠沽儿连忙捂住她的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
“我,我姐姐说的是那座山后面的镇子”屠沽儿慌张地咧嘴傻笑,急中生智编了个谎话,某狐狸也意识到自己差点酿成大错,险些暴露了村子。
“对对对,我们家住在山对面的镇子,就不劳烦道长相送了。”
厌夭这才压下疑问,是了,她们怎么可能住在那座山上?那山脉崎岖连绵,传说山中有龙,还有无数飞禽走兽,能住在那山里的,必定不是人。
“道长您是不知道,我们家夫君甚为严苛,他要是见到你送我回去,必定大为光火,狠狠地斥责我的”胡素素演戏上瘾,又编排出一套词哄骗厌夭。
唉,佳人原来也难觅良人,他想了想说道,“敢问贵夫君姓氏?要是生辰八字也能告知在下,那甚好,我在观中为他立块福牌,保佑他平安喜乐。”
“是吗?”某狐狸眼睛放光,不加细想就脱口而出,“我夫君叫春从,姓”她低头悄声问屠沽儿,“沽儿,村长最近姓什么来着”
屠沽儿实在无可奈何了,“姐姐,姐夫不需要这些,我们快些回去吧!”
女孩和圆圆都想给胡素素磕头了,她那张胡说八道的嘴指不定哪天就会捅出天大的娄子来。
厌夭有些失落,不过这种事也不能勉强,他不过就是想算算这位叫春从的男人寿数还有几何罢了。
“那在下就不便叨扰了。”他解下腰间的布包,从中取了两枚铃铛递与胡素素,“今日与姑娘有缘,我是个穷道士,身无长物,只有这警妖铃还算拿得出手,就赠与你们,希望各位可以平安到家,免受妖兽的骚扰。”
三个女孩见他言辞陈恳,便谢过他收下了铃铛,在厌夭的目送下,她们踏上了回村之路。
“鄙人住在灵诀观,姑娘们要是想祈福纳吉,可以来啊!”他忽然对着她们渐渐缩小的背影大声喊道,可是无人理会他,厌夭落寞地摇摇头,提起真气,飘走了。
回到村中,圆圆首先冲到方春从的竹屋里向他告胡素素的状,屠沽儿紧随其后,她这次没有袒护某狐狸,她也觉得素素姐今日错话说的太多,差点酿成大错。
胡素素也来到村长的竹屋里,虽然委屈不平,但还是乖乖站好,支支吾吾地道歉。
方春从先把她晾在一边,他问屠沽儿,“沽儿,那道士修为身法如何?”
女孩便向他述说起自己亲眼看到的,村长听后沉默不语良久,这个名叫厌夭的道士看来是真有些本事傍身的,他那个名叫修静的师父他也曾听说过,早几十年也是风光无限的驱妖高手,此人不能小觑。
屠沽儿又把两枚铃铛交给他,那铃铛被村长拿在手里,只响了一声就止息了,女孩心中好奇,一旁的胡素素却插嘴搭话。
“村长就是厉害,立马就能控制住妖气,吾辈楷模!”她讨好地望着村长,极尽谄媚。
可惜她的那些狐媚功夫于方春从毫无作用,村长依旧冷冰冰地看她,“素素,你可知错了?”
“错了错了,村长你就原谅我这回吧!”胡素素又软着声,春从春从地唤他,她又变回完整的狐身,毛绒绒地对他作揖。
方春从沉叹一声,幸而屠沽儿和圆圆及时阻止了她,她要是将村子暴露,他是决计不能再容她,只能将她逐出村子了。
“素素,你要吸取教训,不可再犯了。”
“一定一定,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胡素素这次是真的害怕了,她分辨得出方春从是真动怒还是假生气,她这次确实胡说八道的太过火,她不敢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好了,你回去好好反省吧,近日不要再去山外,有时间建个屋子,比什么都强。”
“哦,明白了。”狐狸精垂头丧气地出了竹屋,屠沽儿默默看着素素姐,也希望她能借此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性。
方春从又嘱咐她和圆圆,平日里多约束一下胡素素,她们点头称是。
“圆圆,今日墨涂县城还太平吗?”村长问起她,圆圆一向关注时局人事,总能从周围百姓的闲言碎语中探听到最新的消息。
屠沽儿抱着圆圆,坐在方春村身边,小兔子精开口道,“我也挺惊诧的,上次回村途径墨涂,那里可是满街流离失所的灾民,没想到没几个月过去,整个镇子竟然焕然一新,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沽儿也随口说道,她见镇中的百姓都在忙于生计,众人脸上都露出久违的笑脸,不过沿街倒是有许多官署衙役在巡逻,还有一群人,他们身穿箭袖短袍,身披链锁铠甲,也时不时在街边巡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官兵。
“哦?”方春从对这些新情况甚为重视,他打算过几天就亲自去墨涂县走一趟。
圆圆忽然又想起一则传言,她忙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他。
“消息不知道准不准确,我在桥下坐着,听旁边馄饨摊上有人闲聊,有两个男子道,说那群披甲的士兵是一个叫殷秀别的大官带来的,他之前似乎是在某个偏僻海岛上驻守,如今天下大乱,想是也想分一杯羹,就带兵来他们县上了。”
“殷姓”村长喃喃自语,那可是本朝国姓,那个殷秀别莫非是什么皇亲国戚?
“圆圆,沽儿,你们还曾听到什么消息?”
于是圆圆又道,“那些议论的百姓似乎都挺认可殷秀别的,他进驻之后,严格管束手下,骚扰百姓者一概按律法处置,他接管了府衙,镇守在墨涂县,大家都说自从他来了之后,城里的日子就越来越好了。”
方春从轻轻点头,示意她们继续说。
屠沽儿这时候也想起一事,她在买医书的书馆里,听掌柜的讲,那个姓殷的大官三日前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突然身染重病,卧床不起,还有人传说,官署内实际都在压着消息,那位殷秀别其实已经死了
“还有何种传言?”
圆圆和屠沽儿此时一起摇头,表示自己今日只了解到这些,方春从这才点点头,让两个女孩快些回家休息。
回去的路上,圆圆对女孩说道,“沽儿,你能给人看病不?”小兔子精想着的是那个殷秀别,那人现下貌似深染重病,这要是治好了,是不是能赚到好多银钱?
沽儿摇摇头,“虽然治兽或是治人有些相似之处,但还是不能混为一谈。”更何况墨涂县上也有不少医馆药铺,那么多专业的郎中都看不好的病,她一个小小的兽医又怎会碰巧治好呢?
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刚报上自己是兽医的名号,就被官爷们打出来了。
圆圆叹了口气,心中非常惋惜,“那殷姓可是国姓呢!那个殷秀别指不定就是个王爷什么的,说不定他还能当皇帝呢!”
小兔子精幻想着美好的未来,这要是能把将来的皇帝陛下医治好,这天大的救命之恩,她和沽儿,还有村长和村子,立刻就能飞黄腾达,荣华富贵数都数不尽
圆圆正在用她的小脑瓜畅想着,眼睛里似乎都在闪动着金元宝的光芒,屠沽儿低头看她,有些不以为意,后日就是清明节了,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祭扫爷爷。
她们慢慢朝家走,谁都未曾想到,圆圆的话竟然会一语成谶。
夜里,灯油昏黄的光照着竹屋内的陈设,方春从倚在小几上,捏着那两枚铃铛看,他忽然觉得此物可以详加使用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