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校长办公室沉重的大门被推开，淹没在咒骸堆里正在戳羊毛毡的男人抬起头。

“悟，你又迟到了。”

“这种事情，你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五条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即伸手一捞，将身旁的少女揽到身前，用炫耀的语气对夜蛾正道说道：“别管我了，快看，这个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好苗子哦。”

说完又低头催促少女，“快，未来酱，快向夜蛾校长打招呼。”

推开搭在肩膀上的手，天道未来正了正神色，郑重有礼的对夜蛾正道鞠躬：“夜蛾校长你好，我是天道未来。”

身材壮硕魁梧，戴着黑色的墨镜，比起学校校长更像黑手党的男人上上下下将少女打量了一个遍。

“零咒力的天与咒缚？”不怪他这么认为，之前五条悟兴致勃勃的和他说了一大堆，但大致都是一些譬如少女很有天赋，性格很有趣，能力也很有趣等等废话。

等他问起具体情况的时候，五条悟却打死都不说了，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告诉他到时候就知道了。

“毕竟太早揭露谜题，就没有惊喜感了嘛。”

夜蛾正道：如果可以，他真想打死这个总是搞事的孽徒。

好在五条悟虽然为人轻浮，喜欢在让人发火的边缘上大鹏展翅、反复横跳，但在这种正事上，应该还是算靠谱的吧？大概？

——然后就是现在。

夜蛾正道看着下方站的笔直的少女，光看打扮倒是很有咒术师的风范，特别是和旁边的五条悟站在一起时，一看就很有师徒相。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少女浑身上下干净的没有一丝咒力的波动，如果不用肉眼，而是用咒力感知的话，存在感低到甚至会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在夜蛾正道以及所有咒术师的认知中，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完全体的天与咒缚。

但是想到之前五条悟神秘兮兮的态度，夜蛾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

“不不不，才不是什么天与咒缚呢，未来酱可是超能力者哦，怎么样？厉害吧？”

五条悟一手揽着天道未来，另一只手在半空之中兴奋的挥舞着，那满脸放光的样子，像极了五岁的小朋友在和小伙伴炫耀他新得的玩具。

他话音落，还没等夜蛾消化完他吐露出的信息，天道未来就一脸不满的出声反驳。

“都说了不是超能力，是异能力，我是异能力者，懂？”

五条悟噘嘴，他不高兴了，“可是明明就是超能力嘛~未来酱为什么非要否认？”

“因为本来就是异能力。”

“但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说是异能力就是异能力。”

“未来酱你好霸道哦。”

“……”

两人因为到底是超能力还是异能力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像个小学鸡一样激烈的争吵了起来，这一幕看的一旁的夜蛾正道额角青筋直跳。

“闭嘴。”

一声冷喝之后，吵的像是有几百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叫的声音总算是停了下来。

夜蛾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隐在墨镜之下的犀利目光像利箭一样直直的刺向下方的黑发少女。

“超能力也好，异能力也罢，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只要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只要她能留下来，最后总能搞清楚的。

“你们想要争吵等之后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爱怎么吵就怎么吵没人会管你们，但现在——”

天道未来顿时像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一样，抬头挺胸站的乖巧又笔直。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来咒术高专？不是咒术师的你，应该有很多选择吧？”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知道。

黑发少女不假思索的大声回道：“因为我要和五条老师一起拯救世界。”

夜蛾正道：……

啊，又来了，这种胸闷气短、血压升高却又无能狂怒的感觉。

“你的回答不合格，如果只是这样，请恕我无法同意你入学咒术高专。”

“欸？”

前一秒还自信满满的少女，下一秒就惨遭打脸，她人都傻了。

怎会如此？这不应当啊。

她看了看一脸冷肃的夜蛾，又看了看正对她扮鬼脸的五条悟。

“可——可是当初五条老师邀请我时就是这么说的啊。”

“我问的是你自己的想法，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咒术师？你知道成为咒术师代表着什么吗？你真的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吗？”

一声又一声直击人心的质问劈头盖脸的砸在她脑袋上，同时几只形状各异的咒骸颤颤巍巍的从地上飘了起来，然后猛的朝她攻去。

“你说的那个孩子，她的实力如何？”

彼时的五条悟收敛起所有不正经的表情，“很强哦~释放全部实力的话，大概不在我之下。”

初听此言的夜蛾正道，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五条悟的存在到底代表着什么？整个咒术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

他就是天，是高居神殿俯瞰众生的神明，是只能被人仰望却永远也无法翻越的高山，是几百年才出一例的奇迹，更是当之无愧的最强。

哪怕怨他、恨他、恐他、惧他，却也只能躲在阴沟里不敢泄露半分心思。

这就是五条悟，仅一个人，就撑起了整个咒术界，只要他在，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乱套。

——这种绝无仅有的安全感，只有他才能给予。

但现在的五条悟却说，这个世上出现了一个能和他比肩的人。

夜蛾正道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他也知道对方虽然平时不怎么靠谱，但在这种问题上，绝对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张了张嘴，他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却像是灌了铅，沉重的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仿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五条悟轻笑着晃了晃手指道：“安心~不会有问题的，未来酱可是个绝无仅有的好孩子呢，更何况还有我在呢。”

但正经不过一秒，下一刻身材高大的白发男人就原形毕露。

“啊啊啊啊啊，果然还是要尽快把她拐回高专才能安心啊，不然被上层那群烂橘子发现了她的存在，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事呢。”

夜蛾正道：果然还是应该把他给丢出去吧。

回忆结束，夜蛾看向底下沉默着的少女。

让我看看吧。

能让五条悟夸赞至此的你，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面对来势汹汹攻来的咒骸，少女气息都没有乱一分，她淡定的伸出裹挟着火焰的拳头，然后一拳击出——

「轰」

赤色的火焰瞬间暴涨，像是张牙舞爪的巨兽，一口将几只围攻过来的咒骸给吞进腹中。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无论是咒骸还是火焰全都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夜蛾正道：……咳，看起来的确很厉害。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还远远达不到五条悟的评价。

然而天道未来并不是咒术师，也没有咒力，任凭夜蛾正道墨镜下的眼都瞪酸了，也没有看出其他的不同。

突然有种试探了个寂寞的感觉，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jpg

“我想做个好人。”

一阵静默之中，黑发的少女缓缓的开口了。

“尽我所能的帮助他人，拯救弱小，成为一个靠谱的、闪闪发光的大人。”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也是她一直坚持的道路和信念。

因为她想要成为像织田作那样的人。

“但是只是这样的话，你就算不成为咒术师也能做到的吧。”

“的确如此，但是——”黑发的少女指了指自己的右眼，面无表情的看向夜蛾正道，“您看我现在的样子，您确定我适合待在普通学校里吗？”

目光在少女右眼和脖颈的绷带游弋了一圈，夜蛾正道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成为咒术师会很危险。”

“层出不穷的诅咒，随时随地可能开启的战斗，永远也看不到希望的尽头，甚至不知道哪一天就再也回不来了。”

“但是啊——”

“比起这些，我更害怕一无所觉的活着。”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发现，那个挡在你头上为你遮风挡雨的人彻底消失了，而你除了痛哭绝望，什么都做不到。

这样的事情，她这辈子都不在想经历了。

“当然了，我也不会盲目自大，我会尽我所能的努力活下来，然后，拯救所有我能拯救的人。”

……

长久的沉默之后，夜蛾正道终于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恭喜你，你合格了。”

五条悟说的不错，她的确是个再好不过的好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