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吉时已到,随着不断的乐声,终于有一座红轿子被人抬到了门口。--*--更新快,无防盗上dizhu.org-*--
旁的有侍女为轿子里那姑娘掀开了帘子,那姑娘扶着轿沿,羞答答的探出了一只脚来,那绣鞋上饰着鸾凤,精致秀美极了。
她身姿盈盈若仙,被人扶着往喜堂里面走去,那段路不长,所有人却都安静了下来,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注视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红烛已经全部点了起来,烛影摇红间,董色已经拉着白舒的手,悄悄挤进了喜堂里面。
“这嫁衣也太漂亮了吧!”董色惊叹道,在这种时候,任何华丽的词藻,都敌不过一声漂亮来的纯粹,那是董色发自内心的赞美。
白舒的注意力却放在那女子的手上,她披着红盖头,全身上下只有手部的肌肤裸露出来,白皙光洁,吹弹可破。
白舒觉得这双手有些眼熟,再看那女子的身段,依稀觉得和某个青涩的身影相差无几。
白舒面色一变,心里苦笑道:“不会是她吧?”
成亲的仪式依旧在继续进行着,不多时,喝的面色微醺的薛冬亦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掀开了那姑娘的红盖头。
晃动的烛火突然稳定了下来,柔和的光线照在那姑娘的脸上,黑发红妆,那恬淡的模样,人们都忘了,有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干净清澈的姑娘了。
更别提,她有倾城之色。
薛冬亦的贴身丫头思思站在喜堂深处,躲在红帐后面,她眼看着薛冬亦望向萧雨柔的目光柔情似水,她用手捂着了嘴巴,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别人都以为这是薛冬亦的福气,只有思思认为,这是那小姑娘的福气啊!
白舒在看见萧雨柔的时候愣住了,他浑身僵硬,张着嘴巴,如鲠在喉的说不出话来。
这小姑娘竟然是如此倔强,她一刻都等不了,就要给白舒一个态度看看。
你不要我,自有别人愿意风风光光的娶我,只愿你不要后悔。
萧雨柔望着身边人流涌动的宾客,望着满目喜庆的红色,她的目光忽然凝聚在那幅对联之上。
“十年栖寒枝终得一佳偶”
“三世过奈何莫忘两情缘”
“修成正果!”
萧雨柔认得那字,她自己的星虹剑上,有同样字体的字。
原来你也愿意我嫁给别人么?
萧雨柔这一刻心如死灰,她转头望了一眼,却一眼看见人群中牵着董色手的白舒。--**--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白舒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萧雨柔将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握紧的拳头中,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
“吉时已到,行礼…”礼官拖着长音,宣布婚礼的开始。
萧雨柔和薛冬亦相对而站,她强颜欢笑,却自知亏欠薛冬亦,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还哭丧着脸。
薛冬亦望着萧雨柔,安慰的对她点了点头。
“姻缘有得,一拜天地!”礼官开口。
两人俯首弯腰,萧雨柔拜的绝望,薛冬亦叩首虔诚。
按理说薛冬亦和萧雨柔的名字当真是般配,薛冬亦的名字总好过白舒那平平淡淡的二字。
此刻两人行礼,男才女貌,也是说不出的般配。
白舒就站在萧雨柔的斜对面,萧雨柔的余光能看见白舒,她心里越来越冷。
“福禄永存,二拜高堂!”
拜高堂的时候,薛冬亦抬头看了一眼,喜堂之上那幅对联薛冬亦很满意,不知道是谁这么了解我?
薛冬亦看着那字,越看越熟悉。
是你来了么?
萧雨柔拜了两拜,她已经快没了力气,她很想哭,也想飞奔着离去,但此时此刻白舒就在一边看着,她纵使是死,也不能离开一步,也不能落一滴泪,更不能看白舒一眼!
牵着白舒手的董色感觉到白舒的手心里面全是汗水,他身子僵硬,心已经乱了。
“金玉满堂,夫妻对拜!”礼官的声音都有些激动了起来,这种场面他见的太多,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对儿玉人儿。
萧雨柔已经开始恨起白舒来了,女人总是喜欢出尔反尔,她要收回那句“心若死灰恨不起”那句话。
她知道这一拜之后,自己就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从此和那个男人再没有任何的可能了。
不管是洗剑池之中的明月,还是小书阁之上的繁星,又或者是明月峡中的清风,或荷花塘里的荷香,她都不能和他一起去看了。
还有一秒钟萧雨柔就要下定决心忘记白舒,一心一意的对面前这个虔诚叩首的男子好的时候。
白舒忽然松开了董色的手,往过道外面跨了一步。
过道上干干净净的,没人敢挡薛冬亦等下要去入洞房的那条路。
偏偏白舒挡在了这条路上,萧雨柔在看见白舒跨出一步的同时,眼泪终于忍不住决堤而下。
“你个死人,我还以为你不会动了呢!”萧雨柔哭着对白舒喊道。
她这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她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将脸埋在双膝之间,哭了个肝肠寸断。
她泪眼模糊,脑海中却不断闪过白舒跨步而出的那场景。
那是无尽的黑暗中唯一的一丝曙光,那是世上最能打动人心的场景。
众人一片哗然,薛冬亦脸色也不太好看,他终究是明白萧雨柔的心思的,只不过薛冬亦没想到,萧雨柔反悔的这么快。
“现在站起来成礼,我就当没见过他,好么?”薛冬亦语气何其温柔,就像是他初次见萧雨柔,安慰她的时候一样。
萧雨柔头都没抬,只一个劲儿的道歉道:“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下定决心的,对不起!”
薛冬亦喟然长叹道:“可惜你这身衣服了。”
他望着萧雨柔那身嫁衣,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情人一样。
白舒面对着众人异样的目光,在指指点点中开口道:“我这师妹顽皮,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她不能嫁与你为妻,我得带她回去。”
薛冬亦平静道:“哦?你是观里的人?”
白舒点头道:“不错,我叫白舒。”
薛冬亦还记得詹思远提过的那个在太虚观中名声正盛的小辈。
他望着白舒,掷地有声的道:“你一个归灵境界的小辈,凭什么带她走?”
白舒此刻骑虎难下,他的手按在了星陨之上,星陨就被布包裹着,被白舒背在了背上。
“我怕是带不走她,但我总要试试,若是死了就死了,但倘若我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师兄?”白舒嘴里面的生死是如此的轻描淡写,他神色坚毅,如同第一天上莫渊山一般。
薛冬亦笑道:“那我就成全你。”
他这句话话音没落,附近的全部灵气已经被他一扫而空,薛冬亦已是破虚境界,他杀白舒,易如反掌。
“小薛子!”董色终于也上前了一步,挡在了白舒和薛冬亦之间。
纵使董色画了妆,薛冬亦还是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给我个面子,放他们走吧。”
薛冬亦气势一滞,望着董色,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有熟悉董色的魔宗中的人,已经隐隐猜到了董色的身份。
紫桑别院中薛冬亦最大,在他面前,又有谁的面子管用呢?
薛冬亦眯着眼睛望着董色,忽然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见董色时的情景。
那时候薛冬亦正处在发育期,有一天晚上他觉得腹中饥饿,就去厨房偷东西吃。
那时候薛冬亦在魔宗中可没有什么地位,他小心翼翼的,只敢偷一些面饼,还不敢多拿。
那晚他刚拿到一块面饼,才咬了一口,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他连忙躲在了桌子下面。
随后他见到一双小姑娘的鞋子,厨房里面的烛火也一下子被点亮了。
下一秒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了薛冬亦面前,一个小姑娘蹲在他面前,皱眉看着他道:“你就吃这个东西么?”
薛冬亦当然认识董色,她是魔宗的小公主,他吓坏了,董色却把他拉了起来,从炉子上端了一个砂锅下来。
打开砂锅的盖子,浓郁的香气一下子飘满了整个屋子,砂锅中是一只炖好的肥鸡。
董色解释道:“他们怕我晚上饿了来找东西吃,所以炉子上永远会用小火炖着点儿什么东西,不管我几时来,这些吃食都是热的。”
薛冬亦没太注意董色在说什么,他只一个劲儿的看着砂锅里面的鸡肉留着口水。
“以后来厨房找东西吃就吃炉子上的东西,不过你要记住,吃多少取多少,自己拿一副干净碗筷盛出来再吃。”萧雨柔盛了一碗鸡肉递给了薛冬亦。
从此以后薛冬亦顿顿夜宵都有肉吃,董色胃口小,吃的不多,多半肉食,还是进了薛冬亦的肚子,若不是薛冬亦每晚都有夜宵吃,他也架不住那么幸苦而近乎变态的修炼。
只不过董色无聊的时候,就会去找薛冬亦玩耍了,薛冬亦就算是再怎么躲藏,也还是会被董色找到。
薛冬亦修炼的时候什么都不怕,就怕突然传出来的那一句“小薛子。”
那简直是比催命符还可怕。
这些久远的记忆一闪而逝,薛冬亦还记得董色当时蹲在桌子旁边看着藏在桌子下面的自己的那个眼神。
和此刻董色的眼神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分歉疚,和三分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