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是巧了,广播站也属于宣传阵地上的一支特殊力量。
不过宣传处是机关里最容易传闲话的地方,这里的娘们儿也很了得。
于海棠来过无数次,但都没有跟这里的人交下什么感情。
无外乎她是进步女青年,积极又向上,吸引了机关里无数未婚和已婚男人的目光,让这些已是残花败柳的妇女们嫉妒,并且对她发出最恶毒的议论。
这是于海棠自己想出来的原因,不然以她这样的样貌条件和性格特点,不能没有朋友的。
“嗨~你还说呢,我是真见着了~”
这位也是,以为在自己的科室就没人能听得见了,却是不知正主儿已经站在窗子下面变颜变色的了。
“我就说那李学武得有人惦记吧,前些日子财务处的老张还训她们科室的姑娘呢,没想到广播站的捷足先登了”
“这叫什么话~”
办公室里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那疤瘌脸有啥好的,不就是级别高嘛,听说啊,作风不咋好”。
于海棠现在不知怎么,听见有人“仗义执言”倒是显得心里得劲儿了一些,这办公室里还是有好人的。
“嗨~你那都是哪百辈子的事儿了”
先前的声音否定道:“上次书记他们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查出来,你当纪监那些人是吃干饭的啊”。
于海棠认为仗义的声音道:“吃不吃干饭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招待所的那俩娘们儿不是正经的,要是正经,也不能惹的于海棠往疤瘌脸上扑了”。
“哈哈哈~”
办公室里的笑声深深地刺痛了于海棠的心,她有种莫名的悲愤。
怪办公室里这些人吃饱了撑的,怪李学武拒绝自己,让自己没面子,怪自己,看错了人,做错了事。
这几天被目标李学武,堂姐于丽,同学何雨水的连番刺激,再加上今天的风言风语,她真的有种抓狂的冲动。
她真想冲进办公室给这些只知道扯老婆舌儿的妇女一人一个大嘴巴。
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打不打得过是一方面,真的动了手,那就是真的挑破了这层遮掩,再没了回旋的余地。
于海棠手指青白地攥着文件,因为用力过度,文件已经褶皱了。
她有些无力,转回身下了楼,往广播站走去。
袁华拎着相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跟进门的于海棠撞了个对脸儿。
看着有些魂不守舍,面色湛青的姑娘,袁华挑着眉毛问道:“不至于吧?还在生我的气?”
于海棠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就像对面不是人,而是一根电线杆,挪着脚步躲了过去,冷漠地上了楼。
袁华看着于海棠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门。
于海棠不是没有看见袁华,只是她现在的心里没有跟袁华说话的意思,满脑子都是李学武,都是招待所的秦淮茹、张松英。
她不断地否定和怀疑,既不敢承认自己输给了两个已婚的妇女,其中一个还是寡妇。
更不愿意承认李学武是这样的人,在她的心里,李学武应该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最多是有个对象。
要结婚的对象。
越想越是走火入魔,越想越是心有不甘,进办公室的时候即使屋里的人正在讨论她妄想当处长夫人失败都没有什么反应。
放下手里已经变形的文件纸,于海棠低垂着脑袋,没有意识到办公室里因为她的回来已经变得鸦雀无声。
尤其是看见她的情绪不对,屋里几人的眼神交换着,嘴上没说,可心里已经在想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于海棠现在的状态很吓人,好像随时要爆炸的炸弹一般,危险,临界。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于海棠站起身,走去了值班室,那里有一部电话,是广播站值班室的特殊福利。
“喂?雨水”
这通电话打去了纺织厂,她想问问雨水,都是一个院儿的,李学武如果跟秦淮茹有什么,雨水不可能不知道。
可雨水已经听出了她的情绪不对,且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
所以给她的回复是,别踩红线,别做傻事儿,李学武不好惹,李学武很危险。
雨水的回答恰恰是击溃于海棠的最后一颗子弹。
“他都可以错!我为什么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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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长,如您所料”
沙器之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在了李学武的手边,李学武微微转头,果然是一份大学习的文件。
相比较,与前几天那些正治学习的文件不同的是,这一份是谠委发出的。
“可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啊”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脸上丝毫没有猜中形势的得意,微微皱眉地对着沙器之言道:“关公战秦琼,一出好戏”。
沙器之拿着暖瓶给李学武的茶杯里续了热水,语气有些迟疑地问道:“那,综合办已经开始的工作是否需要……”
“不,继续”
李学武眯了眯眼睛,将放在那份文件上的视线挪回了正在批阅的文件上,嘴里说道:“我觉得一羊两吃,并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案”。
沙器之点点头,放下了暖瓶,借着盖杯盖的机会轻声说道:“景副厂长刚开完办公会,不许沿用以前联合企业办公室设计的方案,让重新制定企业合作方案”。
李学武的手很稳地在纸上写着意见,并没有因沙器之的这则消息而感到困扰。
他很明白,这是景玉农在有目的地清除他在联合企业办公室工作时期的办公思路。
那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李学武跟徐斯年的厂办通力合作,还是将联合企业的合作方向和愿景设计了出来。
现在景玉农理顺了联合企业的工作,并不愿意行萧规曹随之事,李学武很理解。
如果工作做的好了,谁也不愿意给李学武分润功劳不是?
更不愿意给别人留下言说她工作做的好都是李学武他们当初设计的好的借口。
再有,如果联合企业做的不好,她也不愿意是因为李学武的设计因素在其中影响到她对于这项工作的判断。
沙器之关注这件事,无非是为李学武打抱不平,那段时间李学武确实做了很多工作,现在却完全推翻重做。
时间上且不说是一种浪费,在人力物力上也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体现。
更体现了景玉农和她身后,或者她所代表的那些人的小气程度。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李学武将写好意见的文件放在了一边,拿过另一份文件继续看了起来。
“怕就怕她走了十万八千里”
沙器之有些嘲讽地说道:“到头来走的还是您设计的老路”。
“呵呵,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恶趣味”
李学武抬起头好笑地看了沙器之一眼,随后继续忙了起来。
沙器之也是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一边整理着李学武批阅好的文件,一边无奈地说道:“那份计划也有我的心血呢”。
“哦”
李学武故作夸张地点了点头,叹道:“原来如此~!”
“呵呵呵呵~”
沙器之见李学武不在意,便也轻松地笑了。
等把审阅好的文件一一送出去后,沙器之再进来时,嘴角略带嘲讽地说道:“处长,您猜猜刚才服务处来取材料的是谁?”
李学武抬起头看了沙器之一眼,道:“你大还是我大?你让我猜你的话?”
沙器之也知道李学武在跟他开玩笑,这会儿却是略带神秘地回道:“黄股长”。
“呵~”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继续低头看着书,嘴里说道:“你不是又听到什么带颜色的消息,给人家乱起外号吧?”
“我都啥岁数了”
沙器之倒是先笑了,不过随后站在李学武办公桌旁轻声说道:“黄诗雯股长”。
“幼!”
李学武也跟着笑了,点点头,道:“成,王敬章还真是说到做到啊”。
“这事儿真有意思”
沙器之脸上带着笑,嘴上却是很讽刺地说道:“从这儿走的两个现在都成了股长,刚才来的黄诗雯就是服务处综合办的股长”。
“好啊,人尽其用,好事儿”
李学武点点头,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有大作周张的意思,跟王敬章的账要记下来慢慢算的,但跟两个小姑娘,李学武可没有这个闲心。
跟气度不气度的没有关系,他现在站的高,看的也高,有些人和事还入不了他的眼。
沙器之点点头,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拿着收回来的回执去入档了。
大办公室。
周瑶最近很累,每天都要加班到八九点钟,早上还得按时上班。
三个人的工作一个人做,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
尤其是最后的校对和审阅,让她的脑袋昏沉沉的,而今天更不顺心的是,黄诗雯回来拿材料。
每个处室之间都会有文件往来,处长审阅的自然是由厂办来沟通协调,而处室之间的业务往来则是由综合办来处理。
黄诗雯从保卫处综合办调走,进的却是服务处的综合办。
干的还是文桉的活儿,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身份了。
“周瑶,我现在是股长了”
这是黄诗雯走到周瑶身边说的第一句话,惹得办公室里的人都冷眼看了过来。
黄诗雯丝毫不在意这些冷眼,处室之间的壁垒还是很高的,科长还有可能互相调动,但科长以下绝对少有跨处室调动的。
所以综合办里的这些老家伙是影响不到她黄诗雯的,尤其是她现在还是股长,比屋里这些人职务都高。
今天来保卫处拿材料,黄诗雯的目的很单纯,跟好朋友炫耀一下,同时跟好朋友证明当初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尤其是在等手续的那两天这间办公室里的冷言冷语,让她很享受这个时间。
周瑶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恭喜你了,熬出头儿了”。
黄诗雯也没看办公室里那些人的目光,凑到周瑶办公桌前看了看,问道:“还在做这个桉子?”
“是啊”
周瑶无奈地吐了一口气,随后耸了耸肩膀,道:“你们走了,工作全是我的了”。
“我很遗憾”
黄诗雯丝毫没有遗憾的表情,倒是很欠揍地说道:“虽然我也很想留下帮你,但这个机会我不想错过”。
说完对着周瑶挑了挑眉毛,问道:“你知道傅林芳现在的情况吗?”
“不,不知道”
周瑶摇了摇头,抿了抿嘴,道:“我现在上班后就坐在这儿忙着,晚上八九点钟回家,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黄诗雯故作可怜地摸了摸周瑶的手,随后说道:“她现在是采购科的股长,负责一部分采购工作”。
“那可真厉害”
周瑶有些羡慕地说道:“接触的人多,能学到的东西也多”。
“确实”
黄诗雯看了看周瑶,道:“周瑶,你不知道,你不到股长的位置永远不知道相关工作的核心,做基础文桉永远出不了头”。
说着话还拍了拍周瑶办公桌上堆积的老高的文件堆,道:“就像这些,把你隐藏在了文件堆后面,领导永远看不见你的努力”。
周瑶脸上没有了见到好朋友的兴奋和为她们升级的高兴,有的只是无奈和落寞。
黄诗雯说这些好像是在教周瑶什么,但说的都是没有作用的废话。
不过这恰恰能体现出她的意思:“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
这是在回答周瑶私下里劝她时问的那句话:你就认为你的选择是对的?
在看到周瑶的表情后,黄诗雯拿了手里的材料晃了晃,道:“得了,你忙吧,我得回去了,还有个会”。
周瑶要站起身去送她,却是看见于主任从门口走了进来。
“周瑶,你做的那份……”
于德才正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刚要跟周瑶说工作,却是瞧见黄诗雯在这儿。
“哟,诗雯来了啊”
“于主任”
黄诗雯跟周瑶能炫耀,但是在于德才这儿却是不敢得瑟的。
于德才的资格老不说,还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许是她要三十岁才能达到的位置。
“呵呵,来找周瑶的?”
于德才将手里的文件交给了周瑶,对着黄诗雯笑着问了一句。
他对于黄诗雯和傅林芳的调走确实很有怨言,更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两个大学生。
但这些都不能表现在脸上,并不能妨碍他作为一个科长要表现出应有的气度和涵养。
尤其是在大办公室,科员可以跟黄诗雯摆脸色,他不能,他更代表保卫处的形象,和他自己的形象。
“我是来拿材料的”
黄诗雯示意了一下手里的材料,笑着解释道:“正好跟周瑶聊了几句”。
周瑶梳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看着自信到放光芒的黄诗雯,眼神里也会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不过这会儿还是很冷静地给于德才介绍了一下:“诗雯现在是服务处综合办的股长”。
“嚯~是嘛!”
于德才表现出了应有的惊讶,笑着对着黄诗雯点了点头,道:“好样的,好好干,争取早日进步”。
“谢谢于主任”
黄诗雯得体地笑了笑,礼貌地招呼道:“那您忙,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话跟于德才和周瑶点了点头便走出了办公室,期间连看周围这些不算熟悉的老同事一眼的兴趣都欠有。
于德才和周瑶站在办公室稍里的位置目送着黄诗雯自信的背影。
“羡慕不?”
“啊?主任”
周瑶被于主任问的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呵呵,羡慕就说羡慕的,有啥不好意思”
于德才笑着看了看周瑶,点了周瑶手中的文件,道:“这个,着急要,尽快吧”。
“知道了”
周瑶应了一声,收敛了思绪,送走于主任后坐下来继续忙着手里的工作。
耳边还是不时地能听见办公室里的老同志在谈论她们仨,但现在关于她工作上的错误谈论的已经很少了。
毕竟一个人的勤奋谁都能看得见,更何况是立场坚定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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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是很想在中午下班前跑路的,但是没跑掉。
“这几天怎么老不见你人影啊?”
杨元松带着谠委的几个干部转部门,中午的时候就来了保卫处。
李学武正想着带沙器之去治安大队吃午饭呢,这下被书记堵了个正着。
“嗨,忙的脚打后脑勺”
李学武无奈地解释道:“又得筹备结婚的事儿,又得忙厂里的事儿,分局那边出了几个桉子,我还得跟一下”。
“哦~我想起来了”
杨元松点点头,道:“五月一是吧”。
“是”
李学武笑着陪着杨元松走在前面,身后是一众干部分成几排跟着。
不用人来排序,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站在什么位置,甚至严格到站在左边还是右边。
“我俩的申请都下来了,明天双方父母再见一次,我们就准备去领证”
“好”
杨元松着重地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身边的李学武肯定地道:“这是一种负责的态度,也是一个干部成熟的表现”。
李学武苦笑着说道:“让您费心了”。
“哎~~~”
杨元松笑着摆了摆手,道:“谠管干部,组织不仅仅要关心干部们的工作情况,还要关心干部的个人情况,我是班长,这都是应该的”。
李学武了然地点点头,这话是在点自己了,关于前几天李怀德作出来的妖儿,现在应验了。
这是杨元松在试探李学武的态度了,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杨元松对于保卫处都保持了应有的戒备和关注。
相比于机关单位里的斗争,保卫处这杆枪的威力更大。
现在就要确定这杆枪的枪口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对向厂里,参与到斗争中来。
老话儿讲,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包括这些领导在内,机关单位里的斗争还都是正治层面的,最严重的也就是下岗,或者调走罢了。
可如果是保卫处,最最让杨元松担心的其实是李学武。
这小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抽冷子给你来一下子,可能就是要你的命。
别看现在李学武笑呵呵的模样,但只要充分了解李学武性格的,就没有敢小看他的。
“其实我有想过是不是跟厂里提一下,给保卫处再配个副处长”
李学武跟在杨元松身边错后半步,同样是昂首挺胸地走着,嘴里却说着让身后众人心惊胆战的话。
“相比于其他处室,保卫处的工作并不轻松,可董处长人在钢城,我现在又身兼多职,怕力有未逮啊”
杨元松背着手,漫步走着,听着李学武的话,并没有立即回答。
他在想,李学武话里的含义。
包括身后跟着的那些干部,这些人里没有一个会傻到认为李学武说的是真话。
呸!
当领导的,凑在一起还能讲真话?
那可真是一个大笑话!
但李学武现在说出来了,就不由得不让这些人在想,李学武到底要干啥。
以退为进?暗度陈仓?
或者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看这件事还是要再考虑考虑”
杨元松突然想到了什么,很是谨慎地拒绝了李学武的提议。
保卫处是把刀,但还是攥在李学武手里的好,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比李学武更适合掌管保卫处了。
如果真的让李学武跳出保卫处,那可真是大麻烦了,这人不是一个消停的主儿。
无论去哪里,杨元松都不否认李学武会快速打开局面。
真到了那一天,他就真的按不住李学武了。
保卫处是个圈儿,是五指山,压住李学武死死不能动,千万不能动。
只要没有调动,李学武的级别就是副处顶头儿了,职务永远都是保卫处一把手。
董文学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进厂谠委的,那么李学武就得在保卫处卡着不动。
杨元松等部分厂领导早就有过讨论,李学武不宜再进步了。
“能者多劳”
杨元松带头走出了保卫处的大门,站定了看着李学武说道:“我很相信你能带好保卫处,更相信保卫处在你的手里能出成绩,能为轧钢厂做更大的贡献”。
李学武见杨元松否定了自己的意见,眼神略带遗憾,但表情很是认真地说道:“我保证您不会后悔的”。
送走了杨元松,韩雅婷走到了李学武的身边,轻声问道:“处长,您那话是真心的?”
李学武转头看向韩雅婷,这会儿身边也没有旁人,都是处里的人,所以李学武也放下了戒备。
“怎么?你想进步?”
韩雅婷无语地歪了歪嘴,就知道处长在打马虎眼,说不定跟书记打什么机锋呢。
韩战倒是饶有兴趣地说道:“要是真来个副处长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于德才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一脸的赞同表情。
李学武看了看这些被自己带坏的同志们,不由得感慨那句老话: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熘儿。
“得了,到点儿了,吃饭去了”
李学武对着沙器之摆了摆手,便沿着左侧辅楼的甬路往招待所去了。
韩雅婷她们则是难得的凑在了一起,笑着谈论着往大食堂去了。
“哎!”
任安跟自己对象走在后面,听着前面几个科长笑谈着,不由得碰了碰樊华的手,轻声问道:“处长和科长她们说的啥意思?”
樊华是治安股的股长,任安是保卫股的股长,两人还没结婚,所以相关的工作还没有调整。
这会儿樊华看了看任安,道:“你想想,厂里调一个副处长来保卫处能干啥?”
任安皱了皱眉头,眼睛眨呀眨的思考着,道:“处里……处长不是管理的很好嘛,难道处长真的忙不过来了?”
“你傻啊你!”
樊华恨铁不成钢地训了对象一句,随后觉得声音大了,不由得看了前面一眼。
见大家都没有关注她们,便又继续对着任安训道:“你看处长像是忙不过来的样子吗?要真是忙不过来,还能睡午觉?”
“啊哦~~~”
任安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不过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可这样一来,处长真的申请调来一个副处长,那岂不是没啥可干的?”
“你说呢?”
樊华有的时候真的喜欢任安这种老实的性格,可有的时候这榆木脑袋能把她给急死。
不过好在两人都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她跟任安处对象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的。
这会儿却是掐了任安一下,道:“就是啥都干不了嘛!”
“嘶哈~”
任安被对象掐的肉疼,但还是坚持着问道:“那处长提这个意见干啥?调来一个啥也干不了的副处长干啥?”
“笨蛋!”
樊华气呼呼地掐了任安的耳朵凑过去小声却又狠厉地说道:“背锅的!”
“啊!”
听见任安的叫声,韩雅婷转过头来,对着樊华道:“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啊,打情骂俏的能不能回家再玩儿”。
“咦~~~”
这会儿是下班时间,樊华倒是没有再跟韩雅婷论大小,抿着嘴打趣道:“我是不是闻见了羡慕的味道~”
“是爱情的酸腐味~”
樊华是知道韩雅婷有对象了的,不过快一个月没有出现了,这会儿就是用这个故意逗韩雅婷呢。
韩雅婷也是不受委屈的主儿,翻着白眼反讽了回去。
两人工作上是上下级,私下里又是好朋友,所以相处的很是得当。
包括一起走的几人,正科级的这几人虽然只有韩战和韩雅婷是李学武提拔起来的,不过大家在李学武的绝对权威下相处的很不错。
“于主任,您是大学习方案的策划者,您给说说,这风到底怎么吹”
机要科的江知本抽着烟,对着身边的于德才问了一句。
虽然现在大学习、大讨论还仅仅是从综合办开始,但按照计划,全处室都要进行学习和讨论的。
以往正治上的任务都是学习和写报告,即使是讨论,也是有限制范围的小组讨论,目的也是为了学习。
这次的任务却是不同以往,仅仅是给了个大纲,给大家松开了限制,随便说,随便论。
这勐地一放开,大家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学,怎么论了。
没有限制的限制才是最严格的限制,因为一旦学错了东西,说错了话,那便是很严重的事情。
比工作上出现错误还严重,这是思想不正确,其他一票否决的性质。
于德才也是抽了一口烟,道:“我们也是摸着石头在过河啊,处长的意思是由我们科室来做试点”。
说到这里,于德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李副厂长一个意见,一个方向,谠委又是一个意见,一个方向,我们也很为难啊”。
江知本看了看其他人,使劲儿嘬了一口烟,道:“您要是都为难的话,我们就更为难了”。
其实他们都知道于德才为难的是什么,那就是跟谁走,站谁的队。
韩战很是无所谓地说道:“没事儿,综合办摸着石头过河,我们摸着综合办过河就是了”。
“你呀你”
于德才笑着点着韩战道:“总有你说的,鸡贼!”
“哈哈哈~”
众人得到了韩战给出的方向,一个个的都笑了起来。
韩战的意见很简单,既然综合办是听处长的意见过河,那综合办的方向一定是处长的方向。
这特么还有啥好讨论的,沿着处长的方向过河就完了。
众人在笑声中达成的一致意见也是如此,那便是,保卫处只有一个意见,一个方向,那便是李学武的意见,李学武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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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学武在招待所小食堂吃了中午饭,跟着夏中全在团结湖转了一圈儿。
这老兄已经习惯了李学武的赖皮缠,既然反抗没有用,那就认栽。
夏中全听着李学武给他讲造车,给他讲发动机和变速箱,给他讲未来的钱景。
这些都是老生常谈了,李学武不止一次地跟他讨论过这个,而夏中全也早就给过李学武答桉,那便是什么时候把研发中心盖起来什么时候再说。
李学武来找夏中全遛弯儿也不是闲着没事儿干,重复先前的废话。
他现在的脑子里有很多一闪而逝的想法,不过他不是理科生,对机械和实际上的操作不是很了解,所以需要一个聆听者。
夏中全其实心里很佩服李学武,这么一个专业的保卫处长,竟然不务正业地能想到这么多主意。
关键是李学武提出的这些主意和方向很有试验和研究的价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分?
夏中全背着手,看着皱眉的李学武问道:“你不会是被景副厂长刺激到,准备另立门户吧?”
“哈哈哈~”
李学武也是被夏中全的话给逗笑了,没大没小地拍着夏中全的肩膀,随后打蛇随棍上地搂了搂夏中全的肩膀。
这个动作让夏中全很是不舒服,跟SEI俩呢!我岁数都赶上你爹了,你跟我搭肩膀?
好在李学武也仅仅是搂了搂便放下了胳膊,夏中全还能忍得住。
“老哥啊,你是真看得起我啊”
李学武笑着说道:“我哪里有这个鸿鹄之志啊,我想的是咱们两个部门可以深化一下合作,给彼此的同志带来更多的福利和实惠啊”。
这话夏中全倒是爱听,因为改装车的项目,设计处那些老蘑孤倒是难得的积极了起来。
以往死气沉沉的办公室,时不时的被各种福利和奖金刺激的张牙舞爪的。
夏中全也是胆小谨慎,不像李学武那样,靠改装车赚了钱来维持保卫处的各种特殊项目。
他把这些钱都发了下去,即使现在做的这种事儿是违规的,那好处大家得了,谁敢拿他怎么样。
倒是李学武的做法,很让他佩服,钱没发下去多少,但把保卫处管理的井井有条,没有任何怨言流出来。
这就是差距啊。
跟夏中全扯了一会,在看到某些人在楼上的窗边一闪而过后,李学武笑着跟朴实的夏处长道了别。
夏中全见李学武并没有提其他的事儿,倒是觉得李学武顺眼了不少。
下午照例是要到治安大队办公的,不过指挥车刚一到门口,便遇着了麻烦。
“咋地了?”
“领导”
见着李学武的指挥车过来,门口正撕吧的几人也都止住了手。
其中一个穿着制服的小队长跟李学武敬了一个礼,随后答道:“抓了一个反|动分子”。
“啥玩意?”
这个词李学武也是许久没有听到过了,皱着眉头歪了歪脑袋,往几人中间望去。
只见治安大队的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身着青布长褂的老头儿,手里还紧紧地抱着一个大包袱。
“幼,您怎么在这儿啊?”
“嘿,感情您在这儿办公啊!”
这老头儿不是旁人,正是李学武先前在查黄平的时候,追到胡同里见着的那位晾晒黄袍的那个。
老头儿看了看身后阔气的大门,又看了看大门两边的警卫和里面庄严肃穆的环境,不由得转头看向李学武说道:“您还真是半个九门提督啊”。
“怎么说话呢!”
小队长见着领导认识这老头儿,没有再计划矛盾,不过听着这话还是拦了一句。
老头儿没在乎地杂么杂么嘴,对着李学武说道:“咱爷们儿还真是有缘,我今天落到你手里了”。
“呵呵”
李学武歪着嘴笑了笑,看着这老头儿还挺好玩儿。
转头看向小队长问道:“啥情况啊?”
小队长凑到李学武跟前儿轻声汇报道:“有人举报这人家里有旧社会的……”
李学武没等小队长说完,微微昂了昂头,笑着道:“这四九城谁家还没有个旧东西”。
说着话示意了一下胡同两边,低头对着小队长说道:“一个老年人,影响多不好”。
小队长见领导说话这么和蔼,也是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点头道:“明白了”。
李学武笑着拍了拍小队长的胳膊,走上台阶伸手扶了这老头儿,往大门里面示意了一下,道:“到我这儿了,进屋喝杯茶”。
“这提议好”
老头儿倒也随和,没有因为刚才的撕扯生气,也许是岁数大了,也许是经历的多,看的开了。
被李学武搀扶着站了起来,仍旧抱着他那个大包袱,跟着李学武进了大门。
沙器之走在后面,眼睛打量着这怪异的老头儿。
这个时候都是短袖或者半截袖衬衫,也就遵循老传统的老年人还这么穿褂衫。
沙器之打量着老头儿,老头儿也在打量着治安大队的院儿里。
“这院子我以前来过”
老头儿很是随意地跟李学武搭着话儿,指着前院儿的一处屋子说道:“当时就在这儿做的活儿计”。
“给谁啊?”
李学武随口问着,也没想着从老头儿嘴里听到点儿什么,完全就是个偶遇。
老头儿倒是有些沉思了起来,迈过三门门槛子的时候才说道:“记不得了,好像是苏杭来的官家小姐,谁家的咱不清楚,是这门儿里的三小姐领着来的”。
“你这手艺还真了得”
李学武笑着赞了一句,带着他上了台阶,进了正房,由着沙器之先推开门,还跟对面屋里的王小琴打了招呼。
老头儿看了看屋里正在办公的人员,又看了看屋里的摆设,有些落寞地摇了摇头。
颇有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
李学武没有怎么刻意地招待他,带着进了屋,对着沙发让了一下,便去脸盆架旁洗了洗脸。
也不能说是多么爱干净,现在有条件的话,在天儿热的时候李学武还是喜欢清爽些。
沙器之把泡好的茶端给了老头儿,把李学武的那杯放在了李学武习惯坐的位置前面便去忙自己的了。
李学武搭好毛巾,笑着走到沙发前面坐下,看了一眼还在打量屋里摆设的老头摆了摆手,示意他喝茶,自己也端着茶杯喝了一口。
“嗯~~~”
老头儿喝了一口后点点头,道:“龙井,正宗”。
“还能入您的眼?”
李学武越看这老头儿越有意思,不由得歪嘴笑了笑。
老头儿被李学武调侃也是不在乎,晃了晃脑袋,道:“笑吧,一个早都应该埋进棺材的老瓤子,还在这儿苟且偷生,怎么笑都不为过的”。
“呵呵,我可没这么想,是您自己这么觉得的”
李学武轻声笑了笑,挑着眉毛问道:“您那件儿黄袍还在吗?”
“咋?你想穿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