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跑去找杨卷传话,杨卷点了点头,但也没有明说要把衣服丢掉。他留在原地等,想跟连锦打声招呼再走。
连锦很快就过来找他,叫他跟校队的人一起去吃晚饭。杨卷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去。
最近两次见到贺朗,对方没有再说过不想见到他,也没有说过想见他。加上校队里的人他都不认识,他虽然想去,但是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所以最后还是识趣地选择了自己先离开。
他把贺朗的衣服带回了宿舍里,用洗衣液浸泡在盆里,洗干净后晾在阳台上。打算等衣服干掉以后,再将衣服熨平,想办法还给贺朗。
贺朗此时和篮球队的人在校外聚餐。
校队的队长再度提起了周末去游泳的邀约,贺朗开口应了下来。老四坐在他旁边,不停地念叨着要买新泳裤。记起自己的泳裤也有很长时间没穿,贺朗低头打开了手机里的网购软件。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在网上买东西,最后选中自己常穿的那家店铺下单时,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东西。但是直到手机上显示付款成功,贺朗也没有想起来。
他不以为意地收起手机,没有再去细想。
两三天以后,杨卷的手机里收到了有新包裹待取的短信。当时他和卓澜在食堂里吃午饭,恰好卓澜顺口提到,自己下午要去快递点取包裹,杨卷也茫然地举起手机道:“我也有快递。”
“取件码发给我,我帮你带。”卓澜咽下米饭,十分随意地瞄了眼他收到的新短信,“你买的什么东西?”
杨卷慢吞吞地摇了摇头,语气困惑:“我没有买东西。”
卓澜好奇地挑眉,“那我帮你拆开看看?”
杨卷说:“好的。”
卓澜下午赶在饭点以前去拿了快递。包裹到手以后,他直接站在垃圾桶前,拆掉了杨卷那个快递的包装袋。印有男士泳裤的包装盒露出来,卓澜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来。
和杨卷认识这么久,他知道杨卷其实是个旱鸭子,平常也不太去游泳馆这样的地方。卓澜索性打开包装盒,将盒子里的东西取了出来。
东西布料的手感摸着的确像泳裤,卓澜也没多想,直接将泳裤抖开在自己眼前——
然后目光发直地落在泳裤的裆部,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么大?
这个匪夷所思的疑虑一直持续到晚上杨卷回来。
他毫不知情地问卓澜:“快递你看了吗?里面是什么?”
“泳裤。”卓澜起身去拿摆在桌角的包装盒,将里面的泳裤高高拎起,抖开到他眼前,神情复杂又微妙,“你的尺码这么大?”
看清那条黑色的泳裤,杨卷的脸骤然烧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没买泳裤。”
卓澜将泳裤塞进他怀里,表情迅速恢复正常,“是不是你有朋友填错了收货地址?”
杨卷想了想,开口问:“快递袋上的收货人是我的名字吗?”
“不是。”卓澜略略回忆了一番,不太确定地下结论,“好像是写的羊毛卷?”
杨卷眼里浮起几分惊讶来。游戏里给他寄过快递的人只有贺朗,所以这条泳裤是贺朗买的?贺朗没有改收货地址吗?他同样不太确定地将怀里的泳裤展开,视线在泳裤上多停留了两秒时间——
他的脸立马变得又红又烫。
按照贺朗的个头和身材来看,泳裤的确更像是贺朗会穿的尺码。
卓澜低着头在玩手机,没注意到他脸上的变化,期间也只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肘撞他,“想起来是谁了吗?”
杨卷轻声说:“想起来了。”
卓澜顿时舔着嘴唇皮抬眸,笑容满面地看向他,“谁啊?直男还是gay?下次介绍给我认识?”
知道杨卷有朋友喜欢男人,他平常没少和杨卷开这样的玩笑。眼下也不例外,他只是随口说的玩笑话而已。
不料话音刚落,杨卷就飞快地出声拒绝:“不可以。”
他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坚定和认真,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急。
卓澜猝不及防地愣住,思维迟钝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
杨卷紧张又心虚地错开了他投来的诧异目光,沉默片刻后,神色不自然地解释:“他是直男。”
卓澜不疑有他,了然地点过头,继续垂下头玩手机。
杨卷松了口气,悄悄观察过卓澜的脸色后,又忍不住想向他坦白。可是每次酝酿的话已经到嘴边,他又欲言又止地抿起了嘴唇。
最终还是放弃说实话,他将自己喜欢贺朗的秘密深深埋进了心底。
他没有能联系上贺朗的方式,最后决定把衣服和泳裤送去贺朗住的寝室。可惜他挑的时间不太好,周六晚上去对面宿舍楼找贺朗的时候,对方和室友都不在寝室。
他不知道贺朗的寝室门号,站在阳台上数过好几遍以后,才敢确认下来。结果最后上楼敲门的时候,还是敲错了寝室门。
有个男生开门出来告诉他,贺朗的寝室在隔壁,但是他们寝室现在没人。
想起来现在是周末放假,杨卷不抱希望地看向他,"他今天在学校里吗?"
“你等等,我帮你问一下。”男生将门往后拉了拉,转头朝自己的室友喊,“朗哥在学校吗?”
顺着他回头的动作,站在门边的杨卷看清了他们宿舍里的情况。
靠近门的书桌和椅子上胡乱堆了不少旧衣服,室友拎着一件崭新的外套走过来问:“阿迪的外套这么新,也要捐掉吗?”
男生说:“那就先留着吧。”
听到他们的对话,杨卷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对方拎在手里的外套,和他几个月前在商场买的外套是同款同色。但是学校里撞衫的情况很常见,所以他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
“行。”解决完手中衣服的去向,室友才想起来他刚才问的话,“在吧,他们好像去游泳馆了。”
男生将室友的话回传给他,杨卷道完谢下楼离开,就拎着纸袋去了学校新建的游泳馆。
游泳馆并非免费对学生开放,再加上是晚上,馆里没什么人。杨卷从门口*钱进去,远远就看见有人泡在泳池里,岸边还有几个没下水的女生,围坐在泳池边聊天,眼睛却始终没从泳池里离开过。
他提着纸袋走到泳池边,却不敢离得太近,低着头在泳池里找贺朗的身影。贺朗没找到,倒是认出了好几张校篮球队里的面孔。打篮球的男生大多身材不错,女生们低声讨论他们身材的声音从身后涌来,杨卷也不由自主地朝校队成员的胸膛前扫了两眼。
夏天的男生寝室楼里,很多人不穿上衣走老走去是常有的事。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以前,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如今发现自己真正的性取向,他再看这些人赤衤果的上半身,心中竟然仍是无波无澜。
他略感意外地愣了愣。
贺朗就是这时候游回了浅水区里。他双脚踩在池底,带着满身的水花从池子里站起来,抬手摘掉戴在脸上的泳镜,动作随意地甩了甩头发,另一只手插入湿润的额发里,将额前滴水的碎发往后捋。
大片大片的水顺着他的脸庞和胸膛往下流,块块分明的腹肌紧实而漂亮,黑色泳裤紧紧裹住的两条腿结实而修长。
杨卷匆忙而又慌张地移开视线,脸颊滚烫地看向身旁连接泳池和岸边的扶梯。
他脸上的红晕在游泳馆亮如白昼的灯光里格外引人注目,就连站在泳池里的贺朗也看得清清楚楚。
脚下步子微顿,顺着杨卷的视线,他眸色冷淡地往扶梯上瞥了一眼。
瞥见扶梯上男生干瘦如柴的胸膛,再返回去看杨卷红晕未褪的那张脸,贺朗心中骤然生出一丝恼火和不爽来。
这近视眼是隐形又掉出来了吗?对着这样的身材也他妈能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