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县,一个小镇。
褚南玹跟周文方穿过大街,褚南玹凌厉的目光看着周围一片狼藉的环境,英俊绝伦的脸漆黑。
地上是被雨水冲倒的杂物,有木头有破碎的碗有衣物,此时已被雨水浸泡得发霉,整个小镇充斥着一股怪霉味。
逃到镇上的灾民们无处可去,抱着衣不遮体的小孩,眼神空洞的依靠在墙壁上,东倒西歪不动弹,瞪大双眼的望着他们一行人。
有的人跪在地上,露出干瘪的手臂,哭着求要食物。
“行行好,俺们一家三口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俺家孩子就快支撑不住了,求给俺家小孩一口吃的吧。”
他们还能勉强撑着,只是小孩是真的撑不了啦。
原本以为只要进到小镇,他们一家人就有活路,有一口吃的,可进来才发现还不如被洪水冲得破烂不堪的家园。
虽然家没了,什么都没了,但他们可以挖草根吃,不至于这么狼狈。
有这样是想的不在少数,来了小镇才发现根本不像所想的那一回事,每天衙门施粥的量少之又少,哪怕他们一天一夜不睡觉去排队,根本就排不到他们。
导致这群人中,许多人几天都吃不上一口救济粮。
周文方皱眉的看着这一幕,于心不忍的从怀里掏出面包掰成几段,丢给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几户抱着小孩的怀里。
这个举动,引得本麻木的灾民轰然动身,全部上前,如同饿坏的狼没了人性,求着要口吃的。
一个个露出了枯黄的手臂,往他们身上抓,苍白口干的嘴巴鬼哭狼嚎着,“好心人,求求也给俺们一口吃的吧。”
周文方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立马让车夫加快速度,这才狼口中逃-脱开,他捂着心口回头看着身后眼神空洞猩红追着不放的灾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差点酿成大错。
“这里的人怎么了。”
“大人,你太好心啦,下次切记不可在像方才那般。”车夫听闻,回过魂的叹了一声,手心上全是汗水。
这个小镇马夫来过几次,这些灾民在他眼中早就不是人啦。
一开始疯了一般麻木的挤进小镇,以为能混口吃的;但救济粮就那么多,每个人能吃到的少,这群人一开始还抱怨,去围堵衙门。
时间长了,嘿嘿,一个个变得像傀儡,没力气没了劲儿。
其实大伙都是可怜人,但可怜必有可恨之处。
衙门工作的人,大多都遭受过灾民们的攻打,有的被直接打进医馆,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命。
一开始也有好心人,但被灾民如同刚才疯怔般的表现吓怕了。
多少粮食都不够这群数不清数量灾民们吃,他们都是小户人家,家里不同程度受到了损坏,本是同情最后搞不好会丢了小命。
罢了,想想就头皮发麻。
周文方从车夫口中了解情况,表情凝重,心里堵得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痛恨这群灾民,不至于,这群灾民也不想如此,是被逼无奈到了如此迫境,是可怜至极的人。
生命随时在受着饿死的风险,谁都不想沦落成这个模样。
“南玹,该怎么办?”周文方放些车帘,问道。
他们来这个小镇是带着任务,一群官人被分成几批,分派到各个地方中,主要了解跟改善灾民的情况。
同时排查灾民中是否有出现热感,小镇跟周边是否出现鼠疫,及时展开措施。
褚南玹英俊绝伦的脸漆黑如酱色,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敲打着,狭长的目光似在想什么事情。
没有回答周文方的话,而是看向车夫,询问道:“衙门每天可有施粥?”
“有的,一天两次,按照上面的规定办事,可是灾民太多了,每天施粥都不够灾民们吃。”车夫无奈的叹道。
比如以为只有五千灾民,实际上有一万五,多出的一万个灾民,那这一万个灾民就吃不到救济粮,只能饿着肚子。
“这样的情况持续多久?”褚南玹面色不改,沉着冷静冷声道。
“一开始少,越到后面灾民越多,迫不得已大人下令暂时关闭镇门,严实把关进出的人,对于想要出去的灾民都会放出去。”
继续留在镇上吃不饱穿不暖,倒不如出去还有一线生机。
车夫说这些就是在解释,为什么刚才镇门口是关着的,一切有苦说不出。
“上面可清楚这里的情况?”褚南玹眉头微挑,冷声道。
车夫点头,道:“自是知道。”
他顿了下,回头看了一眼褚南玹,犹豫道:“大人,在这场天灾人难中,临县各个地方早就被架空了,咱们这里情况算好的了。”
换句话说,大伙心跟明镜似。
哪儿都不比哪儿强,乱成一锅粥,谁还顾得上一个小镇,哪怕有心思管,也没财力物力啊。
褚南玹眼睑微垂,大概了解情况不在询问。
一刻钟,几人来到衙门,镇大人早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两人时恭敬的拱手,道:“见过褚解元,周举人。”
两人虽然当官了,没有具体官职,因为之后还会继续参加科考,不过有品级,比镇大人官职高。
“嗯。”褚南玹微点头,道:“给我一份关于这个里的文书,越详细越好。”
“好。”镇大人愣了下,恭敬道。
立马遣下人去书房将记载的文书拿来,一边走在前头引着几人来到客厅,先是给两人倒了一壶茶水。
说是茶水,实则是粗鄙碎散的茶叶冲泡的,不好喝不说,喝得沾上一口的茶叶碎末,呛喉咙。
周文方看到皱紧眉头的褚南玹,道:“不喝茶,喝水就行。”
这茶还没水好喝,周文方现在无比怀念在府城的日子,虽辛苦忙碌一点,但每天都过得很好、幸福。
“哦,好。”镇大人给下人使眼色,让换一壶热水来。
这才将目光重新落在褚南玹跟周文方身上,并没有因为两人年轻而蔑视,相反十分恭敬。
开玩笑,只要不傻就不会一意孤行往石头上撞。
两人年纪轻轻就是九品、八品官,往后大把的光阴可以考进士跟状元,不像他已经没那个冲劲跟精力了,而且他勉强算个九品芝麻官,不得不客气。
“两位大人,想必刚才来的路上已经看到这里的情况了,不知道有什么指使,我等一切脑干涂地的照办。”
两人来到这是县衙的意思,帮忙协助缓解当地状况,让小镇重新恢复以往一片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