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簌簌响起。
阚楹倏地从谢惊昼肩上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掠向声源。
下一秒,瞄准目标和开枪射击两个动作几乎同时完成。
“嘭!”
“嘭!”
匿在林叶后面的两个人,被击中了。
在击中周寂和岳从溪的一分钟内,阚楹再次击中剩下的一组,谢程煜和何知意。
阚楹眯眼看过去,他们大概抽到了类似【两人三手三足】的卡牌,两只手绑着,两只脚也绑着,单手拿枪都有些不稳。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开枪回击就被阚楹两枚彩弹分别击中。
谢惊昼瞥了眼他们,懒懒地收回视线,拖腔带调地夸了一句,“楹楹的枪法真准。”
阚楹抵住他的肩膀,做作撒娇,“我舍不得你被他们打,超常发挥。”
谢惊昼见阚楹一回生二回熟的做派,唇角扯了扯,似笑非笑。
【来了来了!尬秀桥段来了!】
【谁帮虚假夫妇重写的剧本?他们两个不仅秀恩爱熟练了,还能一路精准找到木牌,私下里很用功啊。】
【主镜头能不能切人?不想看塑料夫妇的虚假营业!】
【闭嘴!我们爱看!】
【爱看1!谁切镜头我和谁急!】
【主直播间一直根据观看人数来切的视角,你们想看别人就去他们直播间给观看人数添砖加瓦呀。】
【玩球,我可能疯了,我现在光是看见他俩同框都能激动地在椅子上扭曲身体!他俩掌握了又尬有甜的精髓!】
【有一说一,他俩虽然有点尬,但同框画面真的绝美!】
其他观众看着镜头里的画面,也不由认可这句绝美评价。
镜头里。
昏昧光线,静谧丛林。
阚楹两手环着谢惊昼的脖颈,额头抵着他的脖颈一侧,似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谢惊昼微微侧首去听,清隽的下颌蹭了几下阚楹的头发。
他可能听见阚楹的话,狭长眼眸弯了弯,噙着点儿笑的意味。
相比谢惊昼和阚楹的“浪漫绝美”,周寂就很辛苦了。
他单脚立着,颤颤巍巍稳不住,抬头往前一看,那两个让他金鸡独立的罪魁祸首还在那甜甜蜜蜜!
他冷冷酷酷地说:“从溪,别看他们!”
岳从溪柔声回:“眼罩质量挺不错的。”
“……”周寂看着岳从溪脸上的黑色眼罩,沉默了。
谢惊昼余光掠向他们,冷不丁出声,“楹楹,你看前面。”
本来,阚楹就不习惯抵着谢惊昼的脖颈,这会儿听见他的声音,顺势抬头。
“!!!”
阚楹怔了一瞬,根本没想过谢惊昼会突然歪头靠过来,漂亮的黑眸里犹带几分猝不及防的惊讶。
侧脸贴着他细碎微凉的短发,酥酥痒痒,再眨眼,耳边传来咔嚓一声。
视线里,阚楹看见梁照清拿着手机飞快地按下拍摄键。
“完美!”梁照清朝他们竖大拇指,“你们俩看着特别般配。”
阚楹:……
我虽然打了你一枪,但你也不至于咒我和谢惊昼般配。
谢惊昼轻笑了声,“梁老师,等会儿照片发我一份。”长公主惊讶的样子值得珍藏。
阚楹瞥见谢惊昼脸上的得逞笑意,面无表情地揪他头发。
梁照清一边比了ok的手势,一边翻手机里的相片,“你们三组吧,意意那组像在公司年会上合作比赛,小周呢,你像在街头卖杂耍,也就阚楹和惊昼那组有点恩爱夫妇的样子。”
周寂拽着一张脸,冷冷酷酷。
何知意抬头,看见阚楹和谢惊昼的亲昵模样,轻轻咬住下唇,心里有些羡慕也有些说不清的怅然。
她上节目前,不仅抱着和商佳禾认识的目的还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奢望,那就是让网友们能看见她和谢程煜真的很幸福。
然而,第三期的整期节目下来,高光几乎都在阚楹和谢惊昼身上,真正看见她和程煜的网友只怕少之又少。
“知意。”谢程煜捏了捏她的手,“抱歉,我没能让你选到合心意的民宿。”
何知意忙摇头,握紧谢程煜的手,甜蜜笑道:“你在说什么啦,只要和你在一起,不管住在哪我都很开心。”
【意意眼睛里有光,祝福祝福!】
【呜呜呜呜,老婆一定要幸福啊!】
【呃……只有我觉得何知意这对比阚楹那对还尬么?】
【也许阚楹和谢程煜组合就不尬了吧(狗头)】
拉阚楹和谢程煜组cp的弹幕一出来,原本和谐的直播间再次吵成一团,阚楹粉丝指责谢程煜占了阚楹未婚夫的身份,何知意的粉丝指责阚楹贪慕虚荣。
一番激烈辩论后,阚楹和何知意的粉丝群里的大粉纷纷出没,派发任务。
阚楹大粉:挖!挖何知意和谢程煜的料!他们俩那么有默契肯定早就有猫腻!
何知意大粉:挖!挖阚楹和谢惊昼的料!他们俩那么能尬秀肯定早就不对付!
两家粉丝乱作一团的时候,真人丛林cs环节的结果也出来了。
薛玉昆朗声宣布,“恭喜清河组获得第一!晶莹组获得第二!稀粥组获得第三!寓意组获得第四!”
商佳禾把房卡递给阚楹,这会儿她心情好,也爱说笑,“我们那个民宿的卧室面积比你们的小了三分之一,也没观景阳台,辛苦你们啦。”
“你们的屋子也不错。”阚楹递过房卡,神色淡淡。
何知意见阚楹似乎面色不悦,扬起笑,很是热情地活跃气氛,“楹楹,你别不高兴啦,换个角度想一想,佳禾姐的屋子再小也比我和程煜住的帐篷好呀。”
谢惊昼懒靠树干站着,听见这话,低低笑了一声。
不高兴?
长公主的愉悦明显快压不住了。
阚楹睨他一眼,随即,看向何知意,回应了她一个字,“哦。”
简简单单的一个哦,充满了疏离冷漠的意味。
【……阚楹也太冷淡了吧,表面功夫都懒得装?】
【呃,阚楹不待见何知意这件事我以为人人皆知了。】
【我原来还纳闷她俩也没资源冲突,阚楹怎么总给何知意甩脸子,直到被科普了他们的四角关系。】
何知意轻轻抿住唇,委屈得眼眶发红。
阚楹从前误会了程煜和她的关系,不喜欢她,她能理解也不气恼,但阚楹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谢惊昼,为什么还不喜欢她?
何知意想着想着,忍不住难过起来。
她和阚楹以后会成为妯娌,她不想两个人的关系一直这么冰冷下去。
“行了。”谢程煜板着脸站出来,
他牵着何知意的手,肃声警告阚楹,“阚楹,我知道你和意意之前有过误会,但意意刚才是好心安慰你,你何必这么不给面子?”
阚楹还在想新屋子里的沙发,听见谢程煜的话,回了神,奇怪反问道:“给面子是指礼貌性地安慰你们?”
问到这,阚楹表情更奇怪了,嗓音还是一贯的冷淡,“你们不是只要在一起住哪都开心么?还用别人安慰你们?”
空气蓦地凝固了。
静到仿佛落针可闻。
“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特别嚣张的笑声刺破了现场的冷凝。
谢惊昼笑得弯下腰,半晌,他才掀开眼皮,视线掠向谢程煜和何知意,“能回一个字已经很给面子了,你们总不会想让楹楹说句……谢谢你的安慰?”
他直起身,半笑不笑地扯唇,“那你们也太奢望了。”
谢程煜何知意:……
其他人:……
周寂竖着耳朵听完他们的对话,心里啧啧称奇。
他平时再拽着脸,也知道在镜头前稍微掩饰那么一二分,阚楹和谢惊昼这是拿了反派剧本吧?竟然在节目里明目张胆地挑衅?
几秒后,周寂又悄悄看了眼阚楹和谢惊昼,关键这俩人的说辞真要细品还有那么点道理。
奇了怪了,难道是他们说时太理所当然的缘故?
别说周寂了,连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被阚楹和谢惊昼的“无赖型”反问给问懵了,尤其是谢惊昼的话,直接得到阚楹粉丝的广泛认可。
【对嘛!楹楹看不惯谁都懒得搭理!能回答一个“哦”已经很给面子了!】
【哎,楹楹上了直播综艺后,不得不做些表面情了,辛苦。】
其他观众:???
你们也是真好意思说。
薛玉昆担心事态稳不住,忙站出来加入话题,“现在,请四位男嘉宾先行带着你们的木牌前往餐厅的食材区兑换食材!四位女嘉宾可以回到小木屋更换衣服!”
一句话,但也降低了现场的火|药味
很快,谢惊昼四个人在引导下,带着装有木牌的背包沿着小路远去。
阚楹看过去时,正好看见走在最后的谢惊昼,不过,也就看见了他的一片衣角,再看,人就已经被拐角的树完全挡住。
这边,薛玉昆还在大喊,“四位女士!请前往小木屋更换衣服!”
商佳禾也不等其他人,抬脚就往小木屋走,何知意紧随其后。
岳从溪看见阚楹像在愣神,便主动走过来,温柔问:“阚楹,我们一块走?下午的那支舞蹈我还有几个地方想问问你。”
阚楹从拐角收回视线,看了看岳从溪,很淡地嗯了一声。
夜晚降临,山脚下也亮起了一排排路灯,而通往小木屋的小路上更是挂满了闪烁的金色小彩灯,又浪漫又明亮,一整条路都被彩灯照得亮堂堂的。
“你说的那个大曳步,它——”岳从溪扭头看向阚楹,“哎?你衣服怎么了?”
她停下站住,视线落在阚楹身前的衣服上,微微皱眉,“你受伤了么?”
阚楹:???
阚楹顺着岳从溪的视线,低头往下看,眼底溢出惊讶。
她小腹前的一处布料被暗色洇湿成团,在天色昏暗下不明显,但被路边的彩灯一晃,顿时显出些微的暗红。
商佳禾和何知意本来走在前面,突然听见岳从溪的话,也回头望了过来,同样看见了布料上的暗红色。
见状,商佳禾快步上来,伸手在布料上捻了几下,又闻了闻指腹,“血味。”
她愕然地看向阚楹,“你真受伤了?”
“什么?!”薛玉昆吓了一跳,屁滚尿流地跑过来,“谁受伤了?哪里受伤了?摔着了还是磕着了?”
阚楹被一圈人团团围堵,面无表情地说,“这不是我的血。”
“这血都在你衣服上了。”商佳禾的暴脾气压不住,叉腰道,“这要不是你的血,还能是——”
卧槽!
在场的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
阚楹是被谢惊昼背回来的。
【不会吧?】
【难道是谢惊昼受伤了?】
【谢惊昼刚才可是背着阚楹在那定身了十分钟!全程轻轻松松根本不像受伤了啊!】
薛玉昆擦了擦一脑门的冷汗,干巴巴问:“惊、惊昼受伤了?”
阚楹冷着脸,“找人拿药。”
兔子111跑上来,【对对对!拿着药去找他,这简直就是现成的尬秀机会!】
薛玉昆赶紧叫来随行医生,“我和医生陪你一块去。”
阚楹:……
行吧,你们好像都认准了我要亲自去找他。
不过,好歹也是盟友的关系,阚楹确实没打算坐视不管。
阚楹找到谢惊昼的时候,他还在那悠哉哉地走,十几张叠放的木牌在他指间飞快地转出了残影。
“谢惊昼。”
阚楹又凉又冷的叫了一声。
谢惊昼循声看过来,面上似有诧异,随即,他唇角漫开笑,“你怎么来了?舍不得我?”
阚楹看着他一脸轻松的模样,莫名有些气闷,凶巴巴催促,“过来。”
“怎么了?”谢惊昼随手收了木牌,迈步过来,他仿佛这会儿才看见跟在阚楹身边的薛玉昆和别人,饶有兴致道,“你们这是?”
薛玉昆试探问:“惊昼,你就不觉得哪里疼么?”
谢惊昼停在阚楹面前,掠了眼薛玉昆,“什么——嘶。”
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过去,恰好对上阚楹一脸无语的表情。
阚楹用手指在他腰上又捅了一下,阴阳怪气地刺他,“原来你有痛觉神经啊?”
谢惊昼:???
【姐妹们,我有点磕到了怎么办?】
【呜呜呜,我感觉这里的糖好特么自然!】
【那你们抓紧磕,他俩等会儿就得尬秀,你们等着看吧。】
【gkd!!!我等着看尬秀!斯哈斯哈!】
屋子里,直到被随行医生带回来检查,谢惊昼还在惊奇,“我在那个山坳里摔伤了?后背流血了?”
薛玉昆苦笑,“你的痛觉神经到底有多不敬业。”
阚楹瞥了谢惊昼一眼,心里也有点惊讶谢惊昼至今都没发觉他后背受了伤,估摸着是上辈子打仗受伤太多,导致神经记忆出现了问题。
她记得之前埋在谢府的暗线就在密文里说过,谢惊昼背上有几十条伤疤纵横,新旧遍布,入眼就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
阚楹想到这,不由看向谢惊昼的后背。
谢惊昼外面的迷彩服已经脱了,只留下贴身穿的一件工装背心。
他一手勾着脱下的迷彩服,一手撑着墙壁半弓着上半身,隐隐起伏的肩胛线下似压着火烧火燎的蓬勃力量,侵|略性十足。
此时,他背心下摆被医生半挽起,紧实背上的那个被石子磕出的伤口缓缓渗出血,边缘晕了一圈红痕。
阚楹蹙了蹙眉。
伤成这样还能没反应过来,他以前是把这种伤当成家常便饭了么?
随行医生清洁完伤口,刚要上药,突然看见阚楹落在谢惊昼伤口的目光,刹那间,他福至心灵!
“伤口没大碍,就是长期挤压导致渗血多。”他用一副“我懂我全懂”的表情看向阚楹,“我看阚楹一直很担心,要不你来上药?你们小两口上药也方便。”
阚楹捏了下指尖,婉拒道:“我没经验。”
哪怕是盟友,也没有让她给谢惊昼上药的道理。
谢惊昼仿佛听见了阚楹心里的吐槽,低低的笑掩在嗓子里,故意拖着腔调回,“反正也死不了,我愿意让我家亲爱的练手。”
阚楹手痒。
她想再捅几下谢惊昼背上的那个伤口。
随行医生当阚楹不好意思,强硬地把药水瓶塞进她手里,“很简单的,你涂抹完药水,再把消炎的粉末铺一层,最后贴上纱布就行。”
阚楹垂眸看着手里的药水,默然无语。
不一会儿,屋子里的人默契离开,把整个空间留给了阚楹、谢惊昼以及负责录像的摄像大哥。
谢惊昼欣赏完阚楹的脸色后,忍不住笑,他朝门口的摄像大哥挥挥手,“兄弟,你退后点,我不习惯被外人看着。”
摄像大哥退后两步退到门外,手里的摄像机倒是稳稳地继续拍摄屋子里的情景。
【……你刚刚被一群人看着就习惯了?】
【谢惊昼:这个摄像的怎么这么没眼力见,看不出我想和老婆二人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摄像大哥虽然倒退了,但摄像头的角度将将好。】
画面中的屋子,入眼皆是原木色。
屋内陈设很简单,一床一沙发,右侧伫立着一排贴墙的柜子,左侧敞着窗,透着山上丛林外的煌煌灯火。
谢惊昼大半边身子倚靠着墙,目光遥遥地落在阚楹身上。
阚楹背对镜头,冷脸和他对峙。
两个人对峙了有几秒,阚楹拿着药走过去,情绪淡淡,“转身。”
长公主竟然妥协了?
谢惊昼挑了下眉。
他转过身,两手扯着背心下摆往上一翻,裸|出大半的背脊,上面细细密密的划伤也无所遁形。
谢惊昼半弯下腰,躬起的后背离阚楹近了些,血腥味、酒精味和淡淡的木香混杂,充斥在鼻翼前。
阚楹微屏呼吸,定定看了几秒他背脊上的伤口,才垂下眼,一手挑开瓶盖,一手抽出棉签。
棉签沾上药水被浸湿,药味也随之浓稠。
阚楹捏着棉签抵上破开皮肉的伤口,手腕轻转间腕骨上的那颗小痣也在灯光的映晃里起起伏伏,衬得肌肤漫出一片红。
谢惊昼揽了下肘间的外套,微掀眼皮,视线从薄薄的眼皮下投出。
木色墙体上,被灯光晃出两道半重叠的影子,前面的影子略高,后面的影子低一些,时不时重合再分开。
后面,阚楹冷冷淡淡地扫了谢惊昼一眼。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谢惊昼的后脖颈,可能疼的缘故也可能下午做任务背人走了一路的缘故,那上面沁出一层很薄的汗。
她手指重重往下一戳。
嘶……
谢惊昼压住墙体的手指紧了紧,骨节绷白,喉咙里却有笑溢出来。
他薄唇动了动,似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的氛围让他有点不太想打破。
阚楹见他不出声挑衅,擦拭的动作微顿,再继续时,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一圈伤口擦完,再撒点药粉就轮到纱布了。
阚楹收拾完药瓶,拿起叠好的纱布在伤口上比量完,忍不住犯了难。
“老公。”
谢惊昼也没回头,懒懒应了声,“嗯?”
下一秒,他腕上触及一抹清凉,那凉意丝丝缕缕地窜至神经末梢。
谢惊昼垂头,看着扣住他手腕的莹白指尖,微眯了眯眼。
阚楹脸色冷着,心里反而在叹气。
放在从前,她肯定不相信有一天自己能朝谢惊昼驾轻就熟地喊出老公,人果然要在逆境中成长。
“你反手按一下纱布。”阚楹握着谢惊昼的手腕折过来,让他用手指压住腰上的纱布,“你压着,我剪胶带。”
谢惊昼额头抵在墙上,被折到背上的手老老实实压在那。
须臾,他低低笑出声,“我第一次被人教做事。”
说不上讨厌不讨厌,反正有些稀奇。
阚楹哦了一声,“你的荣幸。”
谢惊昼愣了下,半纵容半调侃地应下,“对,我的荣幸。”
阚楹不再搭理他,剪下一截长短适中的胶布,分别捏着胶布的两端往盖住伤口的纱布上粘。
谢惊昼压的很准也很结实,不过实在太结实了。
阚楹粘完一端胶布,推了推他的手指让他挪开,硬是没推开。
“……”阚楹盯着那只欠揍的手,到底没拿剪刀戳上去。
她指尖捏紧胶布一端,沿着那只手微敞的指缝压下,一冷一灼的肌肤触碰,相贴,抵|摩,让她有种自己的手指上也沾染了对方气息的错觉。
阚楹微蹙眉,手下用力将胶布重重粘了下去,
果不其然,指尖碰到的肌理在疼痛作用下极短地绷紧了些许。
呵。
让你欠。
阚楹仗着镜头在背后,隔着纱布上重重拍了拍谢惊昼的伤口,语调关切地问:“老公,疼不疼?”
能不疼么?
谢惊昼放下挽起的黑色背心,转过身看着阚楹,懒懒叹道,“还真有点疼。”
刻意压低的声线,透着一股子的耍无赖。
阚楹回望他,同时捻了下指腹上的胶痕。
谢惊昼的体温原来有这么高么?他穿着件背心杵在前面竟然像个大火炉似的,火苗隔着布料肆无忌惮地往外窜。
阚楹撇开视线,“我给你拿止疼药。”
“不用。”谢惊昼攥住阚楹的手腕,弯下腰,视线和她齐平,他眼底沁出笑,逗弄似的问:“我那么疼,你不亲我一下?”
阚楹面无表情,“亲你一下?”
谢惊昼垂下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阚楹的手腕,脉搏在他略显粗粝的指腹下轻轻跳动,“不亲也行,但你——”
呵。
阚楹冷笑,这狗东西果然在谈条件,不就是想把刚刚受的疼扳回来么?
一回生二回熟,亲个人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公。”阚楹冷声叫他。
谢惊昼止住话头,视线还没从雪白皓腕挪回来。
余光里,他突然看见阚楹踮起脚,欺身凑近,仰头亲了上来。
下颌一热。
带着丝丝纯粹雪味的气息,猝不及防地笼住了他的五感。
刹那间,谢惊昼生出一种指腹下感受到的脉搏也同时跳快了几倍的错觉。
昏黄|暧|昧的灯光下,墙上两道影子完全重合,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