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脑中一根弦,倏地,断了。
她眼睫动了动,飞快挡住眸中的错愕和慌乱,被迫迎着男人温热又细密的吻。
难道温折…知道了什么?可这件事,明明只有梁意和邓苏苏是知情人。
刚要开口,下一秒,满腔的话被堵住,温折趁势已经上咬她的唇,随之,浓重醇厚的酒气侵袭而来。
沈虞瞪大了眼。
所以他这是喝醉了意识不清醒?
沈虞脊背紧紧靠着门板,默不作声的模样是更加方便了男人的动作。温折掌心握住不盈一握的细腰,唇瓣轻轻摩挲着她的,轻声哄:“张嘴。”
沈虞抬眸,看到温折原本被酒气氤氲的眼眸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欲念。
顺从地张唇。
大概是酒意作祟,温折的动作比以往更加孟浪,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
沈虞被亲得缺氧,感觉连自己也要醉了,只能呜咽着推他胸膛。
温折却按住她手,呼吸失了一贯的平稳,低低道:“这个发型,好看。”
“我很喜欢。”
沈虞:“所以…”
温折则轻笑一声:“所以,情难自禁。”
“再给我亲一亲,嗯?”
因为亲吻的缘故,他唇色相比往常更加殷红,像是染了层色般昳丽。高岭之花染欲,从骨子里透出迷人。
沈虞被诱惑得不知东西南北,垂眼默许。
男人清冽又强势的气息再次袭来,沈虞闭上眼,仰头环抱住他脖颈。
她有了之前接吻的记忆,自不再似原来笨拙和局促,但以往的技巧却不敢显露半分。
谨慎如温折,任何一个小动作都可能让他有所发觉。
而这种结果无非是两种可能——
恢复记忆,亦或是,外面有狗。
但见鬼的是,装不会这种事也很难。
不过温折倒罕见地极有耐心,亲得没刚刚那么急切,细水长流地,似是慢慢给她教学。
沈虞被他磨得不上不下,脸憋得通红。
两人亲得投入,温折的呼吸也越来越不平稳,便是放在沈虞腰后的掌心也越来越烫,是能将人灼化的温度。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气氛极尽暧昧。
门外传来的轻轻响动,但二人都无暇关注,直到紧闭的大门极其突然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随之而来是一声短促的“哎呦”。
沈虞:?!
她眼睫中重重一颤,第一时间就推开温折,仓皇地朝旁边看去。
然后,看到满脸尴尬的董舒。
没错,温折自进门后便把她压在墙上亲。所以,董舒应是近距离,观赏了一场,她儿子和她的,辣眼睛激吻图。
空气似乎一瞬间,就凝固了。
一辈子很短,忍一忍也就…不!过不去!这件事过不去!
沈虞脸色尤红转得更红,她擦了擦通红的唇,讷讷半晌,颤抖着声线,喊了声:“…阿姨。”
然后,再也受不了,捂住脸转身,对着墙自闭了。
董舒本来还尴尬,这会子却是被沈虞逗笑了。她笑着伸手去安慰沈虞:“闺女,没事的,是阿姨没考虑好,没打声招呼直接就过来了。”
“早知道和你们打个电话。”
沈虞拿额头自闭地撞墙,羞出了颤音:“阿姨,您要不要浅浅失个忆叭?”
董舒被她逗得直笑,“好好好,我失忆了。”
她语气故作惊讶:“咦,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沈虞:“……”更尴尬了怎么办。
其实董舒也尴尬,没想这么多就直接破门而入,直接打断小情侣的好事。不过…确实亲得挺火热。
相比沈虞,从一开始就被推开,杵在旁边的温折显得过于镇定。他慢慢用指腹抹着唇,擦去亲出的昳丽痕迹。
走过去替董舒拎过行李箱,“妈,你怎么过来了?”
董舒仍担心把沈虞吓坏了,回答:“这不是你说小虞出了点意外,刚刚才出院,我想着过来给小虞补一补身子。”
温折今天在和董舒的通话中,提过沈虞的事。本只是随口一提,结果晚上母亲就大老远坐着飞机过来了。
沈虞一听,心中诧异地涌上一股暖流,缓缓转身拉住董舒的手:“谢谢阿姨。”
“哎呦,和我气什么。”董舒拉着她坐上沙发,一直握着她的手,心疼的目光落在她后脑:“哎呦,这得疼坏了吧。”
看着董舒关心的表情,沈虞低下头,挡住眸中的酸涩与愧疚。她想起在苏城时,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跟着温折拜访董舒时,董舒一开始不自然的表情。
董舒一定什么都知道。知道她辜负了温折,知道她对她儿子不好。
但还是,善良而热忱地,愿意接纳她。
万千心绪压在心底,却半分不敢说出口。
温折去给董舒倒了水,在他过来时,董舒皱了皱鼻子,立刻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又出去喝酒了?”
“只喝了点。”温折把水杯放在桌上,表情有些无奈。
董舒伸手打他手臂:“让你少喝点少喝点没事别喝酒,你那胃不是铁造的,到时候又要吃药!”
温折无奈抿唇,难得没有半点办法。
沈虞脸一白:“吃药?”
“妈。”温折却打断她:“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
董舒却不理他,兀自叹了口气,和沈虞道:“他应酬多,好几年前就把胃喝坏了。”
“有一次还在国外喝到了胃出血,这些年才慢慢养回来一点。”
沈虞猛地抬头看温折,后者别开脸。
董舒站起身朝厨房走去,边走边还絮叨:“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是管不了,你也不听我的话。我管不了,我让小虞来管你。”
“小虞,你以后好好看着他,不许他喝酒。”
沈虞连忙点头:“您放心,我绝对看着他!”
等温折被硬逼着喝完汤,时间已步入深夜。董舒动作麻利,准备去房间收拾行李,转眼在次卧看到铺得整齐的床铺。床铺上面还堆着沈虞洗漱后要换的睡衣。
董舒一看,从房间探出个头,正和餐桌上端坐着的沈虞目光对个正着,“小虞,你住这个房间吗?”
沈虞一噎,脸涨得个通红。所以,董舒会不会觉得她很不矜持,这么快就住进温折家了。
结果,下一秒,董舒却惋惜地叹了口气。
“哎呦,可惜了。”
沈虞:???可惜什么?
下一刻,董舒又拿着行李箱去了另个房间,“那行,我住这个房间。”
说完,她便进去收拾了行李。
沈虞如坐针毡,朝温折挤眉弄眼,用气音问:“阿姨在可惜什么?”
她面露不安:“是不是她平时都住那个房间啊?要不我今晚还是回去…”
温折眼中还有微醺的醉意,闻言,他含着一口汤,肩膀因为笑而颤抖。
他咽下汤,黑眸轻轻从沈虞面上扫过,“她是在可惜——”
尾音低长:“你怎么还没和我睡一起。”
温折饶有兴致地看着沈虞瞬间变红的脸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其实妈今晚要没来。”
“就不可惜了。”
沈虞:?
她愣了一秒,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明白了温折的意思。
“司马昭之心!”她鼓腮瞪他一眼,“我要找警察叔叔把你抓起来。”
温折却在桌面上勾住她葱白的手指,大概被酒精冲昏了脑袋,他说话毫不掩饰:“小虞不想吗?”
沈虞:“。”
其实从高中起她就知道…温折好像有点敏感。看起来冷冷清清的,结果有的时候只是抱她一下,就会…
但那时候年纪小,出格的事他从不叫她干。哪怕有一次,沈虞主动同意献出五指姑娘,温折也冷脸不答应。
再加上这段日子来,不少次都差点擦枪走火,最终还得温折硬生生忍住。
这憋了这么多年,会不会…
不太行了。
沈虞这么想着,她的目光也缓缓沿着温折的胸膛往下移,落在某个位置,又忙得离开,眼中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这是什么意思?”温折眉心一跳。
沈虞忙摇头。
两人聊到一半,董舒收拾好走了出来,看到温折空了的碗,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赶小鸡一样赶着两人去洗漱睡觉。
许久没被长辈管过,沈虞还有些新奇,乖乖去洗了澡,躺在床上。
刚从浴室出来,房门被董舒敲响,“小虞,睡了吗?”
“我给你泡了一杯牛奶,补补营养,喝了再睡吧。”
沈虞立马痛苦面具,她不喜欢喝牛奶tvt,温折都逼不了她的事,董舒可以。
“没睡!”她回:“阿姨你直接进来吧。”
董舒拿着杯牛奶,进来,又关上门,把牛奶放在了桌上。她牵着沈虞坐下,满目慈爱地看着沈虞喝牛奶。
沈虞欲哭无泪,硬着头皮咽牛奶。
直到房门又被人敲响,温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妈?你也在里面?”
“是是是。”董舒冲门口喊:“我们娘俩聊天呢,你哪凉快哪呆着。”
温折默了瞬,然后闷闷应了声,脚步声渐远,他走了。
董舒看着沈虞小口小口喝着牛奶,突然笑着问:“小虞啊,阿姨今晚过来,想和你聊聊天。”
沈虞动作顿了一瞬,随后垂眼,点头:“嗯,阿姨想和我聊什么?”
上次见到董舒,沈虞还能心无旁骛地讨好撒娇,但这次,她却再难真正保持上次的状态。
绵延不绝的愧疚和自责始终淡淡地萦绕在心尖。
哪怕温折依旧爱她,哪怕董舒能接受她。
董舒轻轻叹了声:“好孩子。”
她试探着开口:“小折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有个前女友?”
牛奶卡在喉间,差点就要呛出口。沈虞重重咽下,尽力不露半分破绽,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
似乎怕她难过,董舒连忙补充:“小虞,我绝不是为了让你难过,小折他喜欢你,绝对最喜欢你。”
因为也再没有别人了。
沈虞仍点头,脑中却在推测,温折肯定把她失忆的事告诉了董舒,可能看在这一点,董舒才会那么轻易就接受了她。
所以,她绝不能露馅。
她微笑:“阿姨,没关系的,那都是过去式了。”
董舒搓着手,似乎在琢磨话怎么开口。
最终,她把手放在沈虞的手背上,郑重地握住:“小折在之前这段感情上,受了很大的一次挫折。”
“那时候他在家病了一周,吃什么吐什么,高烧不退。”
“瘦了十斤,连精神气都散了。”董舒抹了把泪,“之后脸上连个笑影也见不着。”
沈虞手脚冰凉,像是坠入了冰窖,嘴唇嗡动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小折上了大学,他很优秀,大二就全额奖学金出国。但天天啊,拼了命一般学,一年也回不来一次。”董舒叹气:“我不知道他那些年在做什么,但给我打的钱越来越多,多到我都不敢数的地步。”
“但这孩子,喝酒喝到胃出血也不往外说一个字。”说到这里,董舒语气颤抖:“他就这样,有委屈从来不说。”
沈虞嗓音极其艰涩,鼻翼嗡动着,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几乎将她湮没。
董舒眼中藏着众多复杂的情绪,重重包裹住沈虞的两只手:“小折是真的喜欢你,他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小虞答应阿姨,好好爱他,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