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安长生在元文盛会中遇到的意外不止一个,效果也不单单是负面的。
比如说视角代入石竹气意,便能够捏合基点炼制禁制,以及元文蛋壳的特殊环境,达到了制造奇物的基础条件,其实也都有些出乎意料。
他特意把灵材玉胎带在身上,不过是未雨绸缪,没想到落凰城真有这么多羊毛可以薅!
只可惜,元气旋涡的主禁制,居然达到而立高段,没能让他延续这份好运气。
如果只有而立初段,安长生觉得以自己明显超过十二等的精神强度,可以大胆尝试于气意中制造【引气螺旋】,再用云气金缕串联固定配套禁制,构成法门【元气旋涡】,最终导入灵材玉胎完成封装,一枚人造奇物便可新鲜出炉。
但是,而立高段的天道禁制,需要三十等左右的精神强度才能稳定制造,安长生知道自己的精神强度肯定没有高到这个地步,便不打算冒险一试。
另外更重要的是,引气螺旋达到而立高段后,需要的基点数量也超出预期,初六才过没几天, 就算他拆分石竹气意已有的辅助禁制,也不够制造完整的【金缕玉叶】, 而且即使制造出金缕玉叶, 也无法确保实现破壳异象!
加之炼制【引气螺旋】和【元文导引】两大特殊禁制, 本身就需要云气金缕,风险远远大于收益预期, 所以安长生果断选择放弃。
不过,他只是放弃在元文盛会制造奇物,不代表放弃挑战破壳异象!
安长生要是想让元文蛋液装满蛋壳, 很简单,吃苦神通的活跃程度,已经接近极限,与改命神通一起作用, 立马就能达到破壳标准!
但安长生仍然不打算提前激发吃苦神通,也没有用自残的方式,为吃苦神通补足最后潜力。
只因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元文蛋壳是一样奇物!
理由除了已经显现的特殊功能,还有安长生代入天眼通的脑海內视, 再去观察星体外界, 便能发现自己的脑海星体,被一个更大的星体包裹住了, 而那正是元文蛋壳!
值得注意的是, 被蛋液淹没的蛋壳区域, 于天眼內视中,出现一层一层排列整齐的闪亮光团, 数目达到八十余, 预计光团总数,能够接近一百三。
而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数字。
因为阴阳元粹合计一百二十八, 蛋壳本身是用元文构筑而成,所以安长生有理由推定,这些光团就代表着一百二十八种阴阳元粹!
他立刻驱动霞光玄纹放大视角, 果真通过细节差异确认判断属实, 证实这个蛋壳是与元文相关的某种奇物,已知功能是凝聚效果非凡的元文蛋液, 以及全方位的人体解析!
至于为何安长生亲眼目睹蛋壳形成, 却没能生成奇物面板, 原因也不难猜, 等到蛋液彻底充满,这件奇物才算成型,一叶知秋作为懒货,现在自然不会出现反应。
虽说一叶知秋没有动静,但安长生不禁设想,他能否去主动催发一叶知秋解析蛋壳构成?
本来这家伙消极罢工,安长生也拿它没辙,但安长生现在能够代入神通视角,便可以强行催促一叶知秋继续工作!
尽管这种作为,有黑心资本家之嫌, 可是为了老板自己的美好生活,也只能委屈员工加班加点了。
于是乎,安长生试着代入一叶知秋, 催动神通去解析蛋壳。
……
“怎么停了?继续呀!”
落凰园中, 杏花灵浆的滋味,都压不住白易沙的心头焦急。
安长生这边刚过六成进度便停滞不前,反观岳平之却是势如破竹, 正向着七成快速进发,而盛会此时才刚刚过半,不出意外的话,岳平之必然能够达到破壳条件。
这时再想阻止岳平之,已无可能,岳家人就是明摆着有问题,恒王都不会答应,只因落凰城丢不起这个脸,另外他也好奇岳平之要如何逆天改命,所以白易沙只希望自家伙计也能实现破壳异象,哪怕是稍晚一些。
郡主殿下柳眉轻蹙,显得愈发心事重重。
岳群见大势已定, 再度展现桀骜一面:“看来王爷的赏赐,我儿平之是拿定了!”
“不见得吧,此刻断言,为时尚早,岳门主别太心急呀!”白易沙并未示弱, 甭管怎么着都不能露怯。
“呵,死鸭子嘴硬!就算你这伙计还有后招,那也要晚于我儿平之!”岳群突然看向主位,“王爷,若是二人都达到破壳条件,那该怎么算?总不能元凰先破开哪个蛋壳,便判定哪方获胜吧?”
恒王不禁笑道:“哈哈哈哈,本王之前说的是引来破壳异象便有重赏,谁知二位英才皆有傲人之姿,在此之前,元文盛会拢共也就出现过两次破壳异象而已!你们也不必争了,本王心情大好,两人同赏!”
白易沙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岳群怎能乐意?
他沉声争辩道:“王爷,凡是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儿平之明显优于安长生,于情于理,都不该拿一样的赏赐!”
白易沙嗤笑出声:“你咋不说你儿子年纪最大呢?蒋总兵的次子,要是能和岳平之一个岁数,肯定也有机会争上一争!另外奉劝岳门主不要太自信,说不定元凰固定只破一个蛋壳!倘若岳平之没被挑中,岳门主到时候怕是要丢脸丢到姥姥家去!”
岳群哼了一声:“比自信,老夫确实比不过白堂主,安长生分明已经黔驴技穷,你说得再多也没用!真当破壳异象是人人都能办到的?”
岳群这边话音刚落,窥光镜中的安长生便有了动作,元文银河再度为他翻身,送去无数元碎元粹,元文蛋液的累积势头,较之先前还要迅猛数分!
方才白易沙的心声,安长生没能听到,来自岳群的嘲讽,结果倒像是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一样。
“噗嗤!”
沉默良久的郡主殿下,不禁莞尔,她知道安长生在流言风波中表现强势,公开表态自己不会任人欺辱,没想到直接应验于元文盛会,对象还是一位半步知命!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突然插曲,让郡主殿下似乎想通了什么,双目再度恢复明媚。
“这……”岳群有些傻眼,好死不死恰好撞到,他们只能自认倒霉。
“哈哈哈哈!”白易沙则是笑得分外畅快,“我就说岳门主太心急了吧?事成定局之前,千万不要急着断言!”
岳夫人忍不住插话道:“两人速度堪堪持平,到最后我儿仍旧要先人一步!白堂主还是商贩秉性,总爱避重就轻!王爷,请您务必拿个章程出来,不然某人能把活的说成死的,把白的辩成黑的!”
恒王还未说话,恢复正常的郡主殿下,便替他拿了主意:“不如这样吧,依青檀之见,元凰只挑一个便按照元凰的意思,反之,就以先后顺序来定,赏赐也会排个一二三等,不单单是岳少门主和安真传,蒋公子若能实现破壳异象,落凰城亦会重赏!”
“一切仅凭郡主吩咐!”
白易沙和岳家人见好就收果断闭嘴。
在落凰城,郡主殿下发话,很多时候比恒王更管用也更有分量,只因恒王能够容忍旁人对自己的不敬,但涉及到掌上明珠,恒王会叫人知道,什么叫做残酷!
“谢郡主!”
蒋元正边谢恩边苦笑,就目前形势而言,蒋梁完全是陪跑的,想要写出一枚手书元符,除非祖坟冒青烟!
拿到状元笔的蒋梁,虽说还能时常写出元粹,但元文蛋液的累积速度,显著落后其余二人,此时才堪堪达到一成进度,大家都清楚如无意外,最后争夺只限于安长生和岳平之。
随后的发展,也没有出乎众人意料,岳平之的进度来到九成,安长生也步入八成之时,蒋梁却还没达到两成,尽管时间仍然剩下不少,但书写速度愈发缓慢,到最后能否达到两成五都是个问题。
这一成绩,在过往历届元文盛会中,已经算是不错了,毕竟成壳异象也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
但和安长生与岳平之同台竞技,就显得蒋梁有些学艺不精。
蒋元正苦笑连连,唯有悄悄安慰夫人,即便无法引得元凰破壳,能沐浴元文蛋液强化体魄也是很不错的!
蒋梁是纯粹的天道型选手,强化体魄的手段十分有限,经历了元文盛会,他日后必然更为出色,蒋元正不指望儿子可以媲美两位天骄级的人物,能有现在的成绩,他便已经非常满意了。
可蒋梁本人并不满意。
他知道父亲为了元文盛会,很是花了些人情,才借来这支【状元笔】,如果不能写出一道手书元符,他觉得愧对父亲的一番苦心!
只是体力与精力的严重消耗,让蒋梁开始嘴唇发白眼发蒙,样子根本不像是来参加奇遇的,捏在手中的状元笔愈发沉重,写出元粹的效率也逐渐降低,尤其是在事先准备的,已经证实能够手书元符的名言警句写完之后,蒋梁便彻底失去了书写方向,还能想到的古文经典,不管靠不靠谱,统统匆忙流于笔端,结果可想而知。
又一次落笔却连元碎都没能写出后,蒋梁有些灰心丧气的停下笔锋。
他不禁看向蛋壳之外的其余两人,深深地体会到巨大差距所带来的挫败与苦涩,他在马关书院,向来独占鳌头,结果来了大原府城才明白,马关不过是小地方,自己并非鹤立鸡群,而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放到河东河西便不够看,更别提整个大夏乃至全天下了!
目睹安长生和岳平之你追我赶龙争虎斗,蒋梁有些泄气,恍惚间手头一松,状元笔便啪嗒一声,跌落在清澈到犹如无物的蛋液之中。
蒋梁赶紧捡起,这件奇物摔坏了,父亲便不光要赔人情了,而在他仔仔细细检查完状元笔后,蒋梁便不禁将之重新握紧。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这是蒋梁的座右铭,遇到挫折时,他时常以此来激励自己,蒋梁重整旗鼓的同时,猛然想到,自己绞尽脑汁把能写的都写了,结果偏偏忘了这一句。
灯下黑!
蒋梁心头微动,却并未急于写就,眼神忽的落向安长生的方向,想起那首令他为之共鸣的《竹石》诗文——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西南北风!
第一次听到这首竹石的时候,蒋梁便觉得个中道理,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在马关那个地方读书,很是需要一些韧性,尤其是出身于将门家庭,父亲兄长都是杰出武官,自己却毅然走向文路,若非有母亲和老师时常勉励,他恐怕会早早放弃。
在这个必须全神贯注的时刻,蒋梁却走神了,过往经历像是走马灯一般,于眼前快速放映。
而在某个瞬间,他突然来了感觉!
无法言说的强烈悸动,让蒋梁明白自己找准了方向,于是他顺着这份感觉,手握状元笔,书写座右铭。
古之立大事者……
哗啦啦!
霎时间,元文银河有浪潮涌起,为这场貌似结果注定的元文盛会,增添了新的变数。
在岳平之即将达到破壳标准的时候,蒋梁这边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惊人速度,奋起直追!
正焦急于安长生已无追赶希望的白易沙,先是一怔,接着满脸好笑的说道:“好家伙,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白胖子今天算是见识了!蒋公子实乃人中龙凤,王府头奖让于蒋总兵,白某人心服口服!”
说话间,蒋梁便以一道手书元符,实现绝地反击,抢在岳平之的前头,率先达到破壳标准。
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叫人猝不及防,连蒋氏夫妇都怔怔无言。
唯独白易沙笑得格外开心,固然安长生仅排名第三,但岳平之却从第一掉到第二,奥运颁奖台上最不开心的,往往是拿银牌的那一位!
白易沙的心态明显是,我过得糟糕你也别想好,见岳群夫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双双露出愕然神情,白易沙便嘿嘿笑道:“我早就说不宜太早断言了吧?岳门主还是高兴得太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