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洵话音刚落,满堂的人都沉下了脸色。
爵位没有了?
这是要拿谢家动刀的意思吗?
老夫人敲了敲拐杖哼了一声:“我谢家三代元老,从大周开国之际便立下过功劳,现在想削爵?也得拿出个信服人的理由来!”
谢国公沉默不言,三爷的脸色也同样不是很好看。
外面传来了动静,是谢曜和谢择回来了。
大家都紧张的看向谢曜,谢曜神色倒还算平静,只是谢择明显带着怒气,大夫人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可见到陛下了?”
谢曜摇摇头:“没见到,陛下虽醒却不见任何人,我在殿外等了许久,最后只隔着屏风和陛下说了两句话。”
“那陛下说什么了?”
谢曜:“和圣旨说的无二。”
“那方才子朗为何说要削爵?!”
谢曜看了眼弟弟,犹豫了一下道:“这话不是陛下亲口所言,是皇后。”
“皇后?!”大夫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后宫也能干预政事了?她算哪根葱。”许是被气急了,大夫人也懒得去顾什么礼节。要说起来,谢家和这位皇后的渊源还不小,梁子或许要从上一辈就结下了。
老夫人稍稍镇定些,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老大,你说说看。”
庆国公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儿子觉得这事古怪,陛下转醒这事突然,圣旨来的更突然,宫中许多大臣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圣旨却已经到了我们家。再听子珩和子朗所言,应该是皇后,准确的说是太子,想做些什么。”
“我和大伯想的一样!”谢洵立马道。
“自从上回宫宴事发,他自知口碑已无法在朝中立足,若不是陛下病了,现在废太子的诏书应该都下来了!现在倒好,人直接都敢大摇大摆从东宫出来了,若说没有什么谋逆的心思,我反正是不信!”
宝真堂陷入了沉默。
老夫人看向自己的长孙:“子珩如何打算?”
谢曜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太子的确应该有些心思,但是如今他和蜀王制衡,想得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他应该是想让我离开京城,独木难支。”
“嗯,谢家这么多年并不涉党争,但是也不是容易拿捏的软柿子,想在这个时候踩一脚,也得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老夫人哼了一声。
大夫人:“那子珩是不是不用去崇州了?”
谢曜:“既为臣子,圣旨还是得遵。”
庆国公也点头:“是,若此时子珩不去,无异于将把柄直接递到了人家面前,我谢家没有不顺之心,若落了把柄,太子便更有理由对谢家不利。”
大夫人闻言,皱起了眉头。
“崇州地域偏远,又正值盛夏,你路上受酷暑,过去那边怕是已经入了秋……”身为母亲,一想到这些,便觉得揪心的疼。
谢曜宽慰她:“母亲不必过于担心,我此时离京也是好事。太子既然咄咄相逼,那我们也必须要做完全的准备,京城眼目众多,许多事并不好摆在明面上。”
谢曜这话说到了国公爷的心坎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谢曜的肩膀:“我儿通透。”
谢曜也朝自己的父亲笑了笑,父子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海棠苑那边得了信,秦可心里的担忧快要溢了出来,也顾不上其他,撑了把伞就要往前头去,路上却正好遇到了谢曜,他明显是刚从宝真堂出来,第一时间也来找她了。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自从谢曜那日生辰后,他虽也急着见她,但多是带着笑意和期待,唯有这次,连他的眼中也带着一丝不舍,即便很快被他藏了起来,却还是被秦可敏锐的捕捉到了。
明明什么都还没说,秦可却快要哭了。
谢曜大步朝她走过来,赶忙用拇指接住了她刚刚掉落的泪珠,语气温柔又心疼:“怎么又哭了?”
秦可一边擦泪一边摇头,她也不想……
“不、不想哭的,就是忍不住……”
谢曜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就当和去年那次一样,我去了蜀州,嗯?”
“怎么能一样呢……”秦可抽泣。
“蜀州离京不过半月,崇州却有一月多……况且那处环境极差,京中、京中……”
京中形势也越来越差,不过秦可没说出这话。
他定知道,也更是担心着。
“听我说。”
谢曜捧起她的脸,深深的注视着她的眼,他将刺眼的阳光全部挡在身后,眸中盛满了温柔和认真。
“我依然会留追夜在你身边,我和子鸣去崇州,子朗却依然在家,还有父亲、三叔,若你有事,就和祖母母亲开口,无论何事,都不许自己憋着,更不许自己承担,懂了吗?”
秦可看着他的眼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好乖。”
谢曜松开她,摸了摸她的头。
院子里有些热,两人只说了一小会儿,后日谢曜就要出发,过于匆忙,出发前定要准备许许多多的事,秦可知道,留给她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快到傍晚的时候,谢澜伊来了海棠苑。
“表妹。”
谢澜伊看见秦可在窗边发呆,径直走了过去。
直到谢澜伊走到跟前,秦可才恍惚回过神来。
谢澜伊:“你在等哥哥吧?他中午只在府中待了一小会儿便走了,我也在等他,可惜还没有回来。”
秦可垂眸嗯了一声:“大表哥现在应该是很忙的……”
谢澜伊叹了口气,整个人也趴在了窗边的炕桌上:“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呀,一天之内,心情真是大起大落,早上我还在调侃你和哥哥的事呢,这怎么一转眼,他又要走了呢……”
秦可沉默,心里也是真的难过。
谢澜伊注意到她的神情,连忙安慰她:“没事儿的!好事多磨嘛,宫里现在乌七八糟,等哥哥从崇州回来,二叔也定从西北回来了,说不定也会找到表哥,再说不定,三弟也回家了!到时候咱们家就算是真正的大团圆!那时候再举办婚事儿,定是热闹极了!”
秦可果然被谢澜伊逗笑:“谢谢表姐……”
气氛总算是得到了一点点的缓解。
谢澜伊笑了笑:“客气什么,再过不就,你就要成我嫂嫂了……说来也真是的,我明明比你大……”
秦可没想过这事,如今被谢澜伊这么一说还真是……
她心中渐渐的安定了下来,无非就是再多等几个月,大表哥在外面已经需要操心太多,她不能,也不会让他继续担忧的。
心中拿定了主意,秦可的眼神也变得坚定了起来。
没等到谢曜,倒是先等来了谢洵。
谢洵走进房间,看了眼窗边的两个妹妹,神色也不像昨日和今早一样,虽还是笑着,笑中却带着疲惫。
他其实昨晚一夜都未阖眼。
“表妹。”
“二表哥。”秦可唤她。
谢曜在两个妹妹面前坐下,顿了顿:“表妹,昨日我不是故意吓到你的,你与大哥的事情二哥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只是……”
秦可笑了笑:“二表哥不用多说的,阿芫明白。”
谢洵点了点头:“事出突然,你们也应该知道了咱们家的处境,大哥现在还在忙,四弟也是,他们后日就要出发,二哥来和你们嘱咐几件事。”
谢洵此刻已全然没了平日的嬉皮笑脸,若谢曜不在,他倒是有几分主心骨的样子。
“未来的几个月,咱们家或许都在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我平日还需按时上朝,但家中也会有府兵和侍卫。即便如此,若没有旁的事,能不出门的话,就尽量不要出门了。”
“我们明白。”
谢澜伊和秦可点头。
“第二,澜伊国子监也不必去了,就在竹桦堂读书吧,此事我也问过祖母的意思,祖母已经应了。”
平日不去国子监是谢澜伊最期待的事情,可如今却半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她蔫蔫的答复:“我知道了……”
谢洵重新看向秦可。
“第三。”
他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大哥前两日一直都在处理京中的那些流言,可背后煽动之心用心实在恶毒,若表妹无意之中听到了什么,切莫往心里去,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秦可笑了笑:“二表哥放心吧。”
“那些谣言现在都中伤不了我,有些人和事,也不配我放在心上。”
谢洵点了点头:“你能如此想便最好了。”
谢澜伊有些受不了他这样,哎呀了一声:“你不要这样了行不行!比大哥还啰嗦!又不是天要塌了!弄得人心里很慌张诶……”
谢洵看向她,忽的笑了。
“平日你老说我不正经,今日难得正经一回,你还不习惯了?”
谢澜伊别过脸哼了一声:“不正经的人一直都不正经,你再装,也是改变不了的……”
兄妹两的斗嘴都比平日里蔫了不少,谢澜伊故意说这话,但到底眼睛别了过去,眼尾有些红了。
三人在屋内坐着,门外总算是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清莲掀开帘子立马道:“大公子来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我周末还是能日万的话
这部分剧情应该也很快了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