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目如同一朵绽开的花,满心雀跃的来到谢曜身边,眼底是掩也掩不住的惊喜,“不是说十日吗?怎么现在就回来啦?”
谢曜只是将手递给她,秦可握住,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抱起,坐在了谢曜的前面。
百姓中有人传来了惊呼声,谢曜置若罔闻,带着秦可便策马扬长而去。这一幕落在阿丘莲眼里,她立马转身吩咐身边的小侍女:“快记下,记下!绝美的爱情……”
像是回到了她初来楼县的那一日,谢曜带她到了草原。
虽然已经到了十一月,可这里的绿色并不减弱,还有一些零星的小花,在寒风中肃然傲立。
风吹起了秦可鬓边的碎发,拂在谢曜的脸上,酥酥麻麻。
他带她下了马,在草原上漫步。
塞外战事纷乱,这里倒是像一处世外桃源。
“只是一场小战役,已经解决了。”直到这时,谢曜才回答了她刚才问的那个问题,秦可眼里全是对他的信任,乖巧的应了一声,“大表哥真厉害。”
是由衷的敬佩和夸奖。
谢曜笑了。
“带你在这里逛逛?”他忽然道。
秦可讶异:“可以吗?”
谢曜点头:“周培只是派人来试探兵力,他自己还在百里之外,这几日都可以好好陪你。”
小姑娘便笑了,娇颜绽放,眼底细碎的流光裹挟着蜜糖,阳光照射在她的侧脸,分明已经是冬日,却如春光一样,灼灼生华,让人挪不开眼。
两人开始沿着大草原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塞外有一种小花,天气越冷便开的更红,如同傲雪寒梅,却更胜寒梅。
谢曜摘下一朵,替她别在了耳边,秦可伸手摸摸,笑了笑:“好看吗?”
谢曜双目明亮,视线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眼:“好看。”
秦可便笑的更开心。
“你过来一下。”
谢曜俯身凑近,小姑娘忽然垫脚在他脸颊旁落下一个吻,亲亲的触碰,又软又甜,谢曜还没来得及反应,唇边那抹香气转瞬即逝,他想去抓,却只能触碰到秦可的衣角。
小姑娘已经跑远,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他,谢曜眼角染上一丝无奈的笑,迈开长腿,追了上去。
……
两人在大草原上也不知道逛了多久。
太阳西沉,月亮慢慢的揭开面纱。
苍茫的草原被一片柔和的月光笼罩,时光都变得温柔了下来,逛累了,两人便席地而坐,谢曜早有准备,在草地上铺上了一片柔软的毯子,也能让她坐的舒服些。
秦可就静静的靠在他肩膀上,看着草原上那轮明亮又硕大的月亮。
“战事要多久能结束?”她有些乏,语气也有些懒洋洋的。
谢曜目视前方,似乎也不确定,但还是答:“周培不足为惧,三个月。”
“然后呢?”
小姑娘打了个呵欠。
谢曜没说话。
“我在京郊买了处地,是你会喜欢的地方,到时候种上花,修建一个和江南那样的宅子,闲暇时便带你过去住,好吗?”
秦可眼眸亮了亮,似乎在回忆江南那个小院的风景,然后莞尔一笑:“好呀。”
谢曜便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三月……
足够了。
再然后便带她回京,蜀王那边有父亲,回京后最多再有三月便能万事皆定,五月,最迟五月,他便可以将人娶回家。
谢曜眼中似有华光流转,他有些急了,想快一些,再快一些……
秦可再次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连同最后是如何回了家,入了榻都全然不知。
只知道次日清晨再次醒来,谢曜已经重新去了塞外。
她呆愣愣的打了个呵欠,然后就发现清莲和杏桃时不时的朝她笑。
“为何……这样看我?”秦可奇怪的问。
清莲但笑不语,倒是杏桃忍不住了:“姑娘,您还是穿裙子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秦可生了好奇:“为何?”
“现在咱们楼县到处都在传,哎呀,您还是恢复女儿身吧!”
杏桃说的隐晦,秦可却终于听懂了。
昨日在粥棚前,她还穿着男装,却一把被大表哥拉上了马,策马扬长而去……
这今日楼县里流传的谣言,怕不会是……
“秦小郎君!”阿丘莲这个时候忽然来了,她笑着飞快走进来,眉眼间都是兴奋和喜悦。
“拖你的福,我的话本终于写完了!”
“托我的福……?”
阿丘莲兴奋道:“是呀!我昨日熬了一整晚呢!现在终于可以你看啦!”
阿丘莲一边说一边将话本递上去,秦可总算是见到了这个神秘的话本,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接过,就坐下翻开了起来。
…………
“怎么样?”阿丘莲问。
秦可呆若木鸡,愣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你说……这话本里面是我给你的灵感吗?”
“是呀!真是多亏你啦,我写的话本一直都卖得不怎么样,这一次肯定可以大卖啦!”
秦可哭笑不得。
她想了想,还是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阿丘莲:“?”
秦可转身回屋,“你等我片刻。”
然后便看向杏桃取出的几条裙子,叹口气,换上了女装,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接着,绕过屏风,出现在了阿丘莲的面前。
阿丘莲瞪大了眼。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扮做男子,只是为了方便出行,我本身同你一样,是个女子……所以,那些都是谣言罢了……”
阿丘莲愣了足足半晌。
“怎么会这样!”
她沮丧又难过,忽然觉得人生都失去了意义,秦可忙道:“我并非有意瞒你,实在是情况特殊……”
阿丘莲捧着脸,纠结了好久,像是遇到了什么人生大难题,然后视线幽幽的挪到秦可身上,看了好久。
“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的……”
“嗯?”
“你很美。”阿丘莲由衷赞叹。
“若你早些告诉我,我会写出更好的。”
“现在我需要继续通宵了。”
秦可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茫然的眨了眨眼:“需要我帮你吗?”
阿丘莲笑了笑,释怀了:“不用!我走啦!”
她总是这么的神秘,来得快走的也快,像草原上的一阵风,只是走到院外忽然与谢煊撞上。
两人的脚步都同时停顿了下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谢煊:“你先说。”
阿丘莲刚才在秦可那边受到的刺激不小,现在看什么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凑到谢煊身边,忽然问:“你不会也是个女子吧?”
谢煊自认活了十八年也见识颇多,却总是被面前这个女子打破底线,脑袋缓缓敲出一个巨大的问号,可阿丘莲不给他问的机会,又如一阵风一般,跑远了。
“……”
谢煊无奈的摇了摇头,走近了秦可的院子。
“表弟。”
当谢煊看见秦可的女装时,忽的明白了一切,自然而然的改了口:“表妹早。”
秦可:“三表哥也早。”
“大哥临走前让我把这个给你。”谢煊递上来一个红色的小盒子,秦可奇怪接过。
昨日两人在草原上待了大半日,是什么东西,大表哥非要让三表哥来送。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红纸,打开,是苍劲漆黑的字体。
十二月十三日,大吉,宜嫁娶。
秦可脸便红了。
是大表哥先前找人拟定的婚期。
谢煊不会多话去问,秦可便默默的把盒子收了起来。
“三表哥,大表哥走时,可说这次要什么时候归?”
谢煊:“太子接连两次受挫,我们猜他不会突然冒进,但凡事无绝对,或许他也知道我们的猜测从而选择了出其不意的兵法,总之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不好说。”
秦可点头:“我明白。”
谢煊笑了笑:“表妹接连好些日子都去了粥棚,歇歇吧。”
秦可沉默不言,她如今能做的只有这些,若不能尽一份力,心中终究难安。
谢煊知道她的心思,叹了口气:“那表妹不如来我这帮忙?我今日采集了好些药材,需要有人帮我分门别类。”
秦可抬头,眼里似乎有了细碎的光:“好。”
——
战事起后,便没有一日是能彻底安心的。
如同谢煊所料,周培的急切已经促使他变得疯狂至极,即便是已经连败两场,他却也不信谢曜可以在这么快的时间内集结一只如此强大的军队。
他将所有都归结到了谢曜的运气上。
于是他一路北上,当真被引到了塞外。
天地间都是刺耳的号角声,大战一触即发。
秦可这几日,便越发的心不在焉。
自那日他离去,十日后的确又归来看了她一眼,但战事越来越紧,只是匆匆与她话别,便又策马离开。
这第二个十日,眼看又马上到了。
秦可在谢煊的院子里帮忙,也已过去了半月。
这里起初只是用来煎至一些普通的药,到后来逐渐收治一些伤患,再后来,城里的医馆不够用,谢煊干脆开门,只要是能收治的士兵,一律免费治疗。
秦可也彻底在这里忙活了起来。
分药、抓药、熬药,她从一开始什么也不懂,现在竟然也能背下一些简单的方子,处理一些简单的外伤了。
谢煊偶尔会开玩笑,说自己也收了个小徒弟,秦可莞尔。
今日便是同大表哥约定的第二个十日了,秦可在院子里熬药,时不时的就会看一眼院外,像是在等什么,可那人的身影却迟迟未来。
直到午后。
追夜从外面快步走进,秦可手心一顿,指尖的药材都微微颤了颤,目露期待。
追夜似乎有些抱歉,向她躬身:“主子传话说,今日姑娘不必等了。”
意料之中,却总是难掩心中失落,秦可轻轻嗯了一声,极力掩盖自己的情绪,但接下来又听到追夜说:“但主子说,他会记得和姑娘的约定,十二月十三日,他定会归来。”
秦可愣住,想起了那张匣子中的红纸。
十二月十三……
她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脸颊也跟着慢慢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一更
二更四点前,三更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