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掉船票与房费,虞荷只剩下四十多万英镑。
游艇上物价极高,虽说是海上游艇,更像是海上度假村,娱乐设施应有尽有,处处充满纸醉金迷的奢靡感。
自下而上垂直分成f-a区,只有最尊贵也最富裕的船客,才能去的起a区。
好在游艇有一个公共区,上头会提供免费茶水、小饼干,以及并不是很新鲜的水果。
在虞荷去蹭饭的第二天,一个东南亚男孩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看了很久,之后给出建议,“如果你也很缺钱,可以试试去红灯区工作。你这样的长相,一定可以进a区为最尊贵的客人服务。”
每个人来到这里的目的不同,有人是为了交际,有的人是为了出游,有的人是为了赚钱,有的人是为了人偶秘方。
男孩来到这里是为了赚钱。
这里物价高,意味待遇好。
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能赚寻常几倍甚至几百倍的收入,下船后便没人认识自己,可以拿这钱重新开始。
虞荷算了算存款,如果他节省一些,应该可以撑过十四天。
他不想打工了。
被拒绝的男孩有些失落,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对面。
他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人。
坐在公共区域的东方人五官稠丽,下巴尖细小巧,脸不过巴掌大小,眼睛也是微微上挑的勾人弧度。
本应该是明艳至极的长相,眼睛却澄净若黑宝石,增添几分钝感与懵懂,看起来单纯又好骗。
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眺望远方翻涌不定的海面,晚霞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绚烂色彩,也让他更加璀璨夺目。
别人以为虞荷在发呆,其实他在计划如何拿到人偶秘方。
人偶秘方在船长手里,只有接近船长才能拿到人偶秘方。
但船长位于a区,他在最底层的f区,想去a区除了砸钱没有别的办法。
他真的没这么多钱……
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贫穷的他,眉眼垂头丧气地黯淡下来,细白手指时不时纠缠在一起,忧心忡忡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
早知道多骗爱尔兰一点钱了。
男孩以为他是无法迈出那一步,轻声道,“最近新来了一批vip客人,a区的他们很喜欢往这里跑,我猜测是在猎艳,你有机会的。”
海风吹拂起他的碎发,精致眉眼似忧似惧,脆弱得像是琉璃娃娃,简洁的白色短袖更是将他身上的易碎感放大到极点。
他是真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撩人心弦。
虞荷还在算钱,入口传来不大不小的吵闹声。
声音听起来很熟悉。
随意翘起眼睫瞄了下,肩膀瞬间僵住,脊背局促不安地挺直,下一秒匆忙站起背过身。
小心翼翼用眼角瞥了一眼,入口又走来穿着皮衣的高大男人,魂儿都要吓没。
先是安德斯,后是爱尔兰。
悄悄蹲下身躲在掩体后,又探出小脑袋去瞧。
迎面走来一个金发碧眼的西方男人,俊美温雅的神情冷然一片,透有不近人情的意味。
跟在路身边的,是洛塔。
公共区的服务设施相对比较落后,这群衣着不凡气质不俗的的男人,显然与这里格格不入。
然而这四人,两人为一组,左右占据入口的位置。
出入口是同一个,要是虞荷想离开这里,必须从他们之间穿过去。
腿肚子在瑟瑟发抖,小脸蛋委屈地耷下,蔫蔫的样子像是被暴风雨摧残过的鲜花,可怜又惹人怜爱。
虞荷又竖起小耳朵去听,希望能打听到点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安德斯抱臂冷望。
爱尔兰仍记得安德斯在虞荷面前恶意诋毁自己的事,连个眼神都不屑给,“我来找我的未婚妻,关你屁事。”
“是吗?那我必须要赞美一句,你未婚妻真不错。”安德斯冷笑。
“你前男友也不错。”
爱尔兰恣意挑起嘴角,挑衅地翘起二郎腿,逐字着重强调,“我很喜欢。”
“你——”
“好了,有什么好吵的。”洛塔淡道,“前男友,逃婚的未婚妻,你觉得你们很自豪?”
二人同时反唇相讥:“总比你好。臭舔狗一只,舔还舔不到。”
被嘲讽的洛塔不以为意,“舔狗怎么了?我舔虞荷我开心,我就要舔他,而且只舔他。”
路被这群人吵的太阳穴发疼,指节敲敲桌面,碧眼倒映着波光粼粼海面,镀上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他肯定在f区。”
他冷静分析,“这里物价高,爱尔兰也就给了他一百万英镑。前段时间他还还了贷款,估计也没剩多少,连c区都去不了。以他这样胆小的性格,肯定不会把钱一次性花完。”
“他多半连饭都舍不得吃,每天吃免费饼干,喝这些免费茶水。”
越到后头,路的脸色越差。
免费提供的吃食不知道被多少人碰过,虞荷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受得了?
万一这些食物不干净,又或是过期了,会不会闹肚子?
f区的住宿环境是最差的,床板肯定很硬,他是不是每晚都硌的睡不着?
他们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平日走路都懒得走,娇气要人抱着的粘人精,怎么能照顾好自己?
这里乱七八糟的人那么多,他又那么单纯好骗,到时候被骗走都不知道。
尤其是有前车之鉴的路心绪绷到极点,当初路随口扯的泡茶方式,都能把虞荷骗成那样,要是再来个演技好点的坏男人,不得把他骗透?
明明只要乖乖待在他们身边,他们就会把他养得很好,为什么非要自讨苦吃逃离他们?
爱尔兰冒出一串美式俚语,都是骂人的话。接着捏碎了一个杯子,恶狠狠道,“一定要尽快找到他,不然我会疯的。”
偷听的虞荷只听了个大概,最后探小脑袋时,正好看见爱尔兰面色铁青地捏碎一个玻璃杯!
他的手臂粗壮有力,灯光下的蜜色肌肤上是蓬勃跃动的血管,指节骨骼分明,上头缀满银戒的同时,又格外具有力量感。
眼眶逐渐有些湿润,怕得小脸煞白。
爱尔兰果然很生气,要是真的被爱尔兰捉住,爱尔兰一定会捏爆他的头。
像捏爆这个玻璃杯一样。
就在虞荷被吓得六神无主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差点叫出声。
是方才那个男孩。
“怎么了吗?”男孩同他一起蹲下,继而看向前方,“那些人是你的债主吗?”
虞荷苦着张小脸蛋,委屈地点点头,“被他们抓住,我会完蛋的。”
男孩明白,他也欠了很多钱,明白被追债的痛苦。
但是……
清秀脸蛋上有些迷茫,他总觉得这群男人的样子不像追债,更像出来捉奸的丈夫?
五分钟后,虞荷戴上假发,身上又披了一件风衣。
在风衣下,虞荷费劲地脱着原本衣裳,换上男孩给他准备好的衣服。
这是一件基础款的短款水手服,白紫配色衬得他青春且元气,露腰设计恰好凸显他的优势。
腰细,胯肥,臀圆。
傍晚海风微凉,他有些难为情地并了并腿,泛粉的膝盖在空气中青涩且诱人。
虞荷很小声道,“这样就看不出来是我了吧?卡尔。”
被惊艳到才回神的卡尔,有些不好意思地敛了敛眸,继而从包内取出墨镜与口红。
墨镜几乎盖住大半张小脸,涂口红时专注又认真。
虞荷的唇形很好看,精致小巧,像盛开正艳的鲜花。
他本身的唇色就很红,卡尔只是给他上了点人鱼姬亮片,增添化妆痕迹用来混淆视线。
继而卡尔捏住虞荷的小脸蛋,左右瞧瞧,“应该没问题了。”
人字拖也已换上,整体装扮休闲而度假风,若不是卡尔亲手打扮,一定会以为是哪家的大小姐出来乱逛。
跟在卡尔身边的虞荷心脏狂跳,肌肉紧绷到几乎僵硬,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边上,仿佛呼吸稍微乱一点就会粉身碎骨。
经过一旁空位,因紧张脚底空绊,一只人字拖飞了出去。
恰好砸到洛塔脚边。
洛塔还算有绅士风度,帮他捡起送还至身边,说话明显心不在焉,“女士,你的鞋子。”
虞荷不敢说话,只是垂头点点下巴。
没礼貌的反应让洛塔眉头微皱,却也没多说什么。
他现在心情焦躁得很,满脑子都是虞荷是不是吃苦了,是不是被欺负了,有没有吃饱穿暖,揪心得几乎要发疯。
眼角余光随意往一侧一瞥,定格在那只精致粉嫩的脚上。
路在洛塔身边,见他目不转睛地看,也望了过去。
这只脚小巧玲珑,足背肌肤在光线照射下反着细腻光泽,脚趾圆润饱满,因正被盯着看,有些难为情蜷起,摩擦出了点粉。
再往上看,脚踝纤细,一手可握,小腿线条流畅优美,腿型匀称笔直。
路和洛塔同时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杂志,时不时聊着琐碎,甚至还谈及伦敦八卦。
这让另一旁的爱尔兰以及安德斯愈发愤怒,虞荷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他们还有心情闲聊?
急忙穿好拖鞋的虞荷松了口气,他以为洛塔和路发现了,但幸好,他们只是看了他的脚一眼,根本没有对视上。
好像真的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虞荷顺利离开公共区,赶忙加快脚步开溜,生怕身后的男人们察觉到端倪。
海面上掀起一阵微风,腥咸海风中混着点细碎清香。
若隐若现,不易察觉,却沁人心脾,很是熟悉。
爱尔兰用力嗅嗅,“什么味道?”
洛塔淡道,“可能是劣质香精吧。”
路也说,“这种劣质香精闻多折寿,你们继续等吧,我去呼吸点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