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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您要的报纸。”
封栖松接过警卫员递来的报纸,先扫了眼封面的新闻,再板着脸扒拉广告间的花边新闻。
金陵城里的报社不知道发什么疯,这两天一直在报道白小少爷和封老三的“感情史”,还说得颇为罗曼蒂克,称他们冲破了世俗的牢笼。
封栖松失笑,明明是他不顾身份强娶了弟媳,到头来乱伦的“美名”竟然安在了封卧柏头上,真是怪哉。
前日花边新闻里放了白鹤眠和封卧柏拉拉扯扯的照片,昨日写了一则封老三多么深情,知道小嫂子病了,衣不解带日夜照顾的文稿,今日稍微好些,没谈他们做了什么,却感慨封二爷不日回金陵,又要拆散这对苦命鸳鸯。
“这是哪家报社?”封栖松平静地看完花边新闻,抬头问身边的警卫员,“供稿的是谁?”
警卫员脚后跟一并,朗声回答:“是付家的报社。”
“付家?”封栖松沉吟片刻,“经常跟老三喝酒的那几个公子哥里面,有没有姓付的?”
“有!”
“行,我知道了。”封二爷将报纸叠好收起,顺手捏了捏酸涩的腿,“明天启程回金陵。”
警卫员板着脸喊了声“是”。
封栖松拿起了桌上的钢笔,想要处理公务,心思却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
他把报纸重新拿在手中,那是前天的报纸,封二爷抚摸着照片上模糊的白小少爷,思量许久,抽出一张信纸,将钢笔换到左手上,缓缓下了笔。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金陵迎来了一个难得的晴天。
白鹤眠被千山的敲门声吵醒时,正睡在封二哥卧房的床上,隔着一扇门,他都能听见千山撕心裂肺的号叫:“小少爷,二爷今日归家,您得去城门接人啊!”
“就来。”白鹤眠抱着被子打了个滚,想到封二哥就精神了。
他匆匆洗漱,换了件白色的衬衫,想着披西装外套太热,便直接跑了出去。
千山迎上来,跟在白鹤眠身后,倒豆子般念叨:“小少爷,今天三爷也会去接二爷,你们注意一点。”
“我和他没关系。”白鹤眠翻了个白眼,刚想骂几句,就见封卧柏站在正厅门前左顾右盼。
他只好压低声音:“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要教训封三爷呢,待会儿你可千万别在封二哥面前瞎说。”
千山连连点头。
“哟,三爷起得真早。”眨眼间,白鹤眠就换了个笑脸,他走到封卧柏身边,略略驻足,“怎么,也要跟我一同去接二哥?”
“自然是要接的。”封卧柏定定地注视着他,“我有些话想同他说很久了。”
“以前怎么不说?”白鹤眠低头剔着手指甲。
“因为不确定你……”
“我?”他抬眸,故作懵懂,“和我有什么关系?”
“鹤眠,都这样了,你还不肯给我句准话吗?”封卧柏苦笑着拉他的手腕。
白鹤眠敏捷地躲开,为难道:“三爷,您别这样,不合礼数。”
封卧柏忍了又忍,将手揣在袖管里,故作高深:“也是,我在外面等你。鹤眠,过了今日,我们就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白鹤眠没吭声,他等封卧柏走远,才探头出来问千山:“你们家三爷吃错药了?”
千山一言难尽地望着白小少爷:“昨日三爷好像又和那几个朋友出去喝酒了。”
“怪不得。”白鹤眠冷嗤,“喝多了难免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是时候让他认清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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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封三爷恶心得吃不进去早饭,不顾千山的劝阻,喊警卫员牵了马,直接从后门奔城门外去了。
白小少爷马骑得不错,得益于他爹还在世时的教导。他压低上半身,任燥热的风在耳畔鼓噪,依稀听见身后纷乱的马蹄声,想来千山已经带着警卫员跟了上来,他便愈加放纵地加快了速度。
灼热的阳光将浸透雨水的土地烤干,白小少爷所到之处,尘土飞扬,骏马如飞,不过一刻钟的工夫,他已从城外绕到了城门前。
斑驳的城墙依稀印着旧时的影子,滚烫的风宛若热浪,伴着烈日,波涛汹涌。
白鹤眠勒紧了缰绳,握着马鞭,极目远眺,遥遥看见封二哥的队伍缓缓而来,一时激动得忘记移开视线。
城门前并不只有他们一行人,还有拿着笔记本,笔走如飞的记者,以及开车前来的封卧柏。
“鹤眠,好端端的为何骑马?”封卧柏在宅前苦等了许久,逮住下人询问,才知道白鹤眠直接从后门骑马走了,一路憋着气前来,然而瞧见安然端坐在马背上的白小少爷时,满肚子的郁气都化为了色心。
封老三走到了马旁,自以为彬彬有礼地伸出一只手:“我扶你下来。”
白鹤眠轻轻地嗤笑了一声,偷偷踢了踢马肚子。
温驯的骏马突然嘶鸣着扬起前蹄。
封卧柏吓得一个趔趄,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哎呀,三爷,您没事吧?”白鹤眠重新勒紧了缰绳,面上一派关心,伸出去的却是马鞭。
白小少爷坦坦荡荡地望着封卧柏,清澈的眼睛里盛着一汪笑意:“三爷,您可是封家的三郎,区区一匹马,怎么能把您吓成这样?”
封卧柏满腹怨气,对上白鹤眠的眼睛,又偃旗息鼓,甚至不受控制地抬起胳膊,想要握住马鞭。
封栖松赶到城门前,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心心念念的小少爷坐在马背上,身上的白衬衫沾了汗,粘在身上,盈盈一弯细腰若隐若现。
可白鹤眠笑吟吟地注视着封卧柏,从始至终都没有施舍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封栖松没有特别难过。
他从未对白鹤眠抱有过多的期待,他所有的爱早已在留洋期间沉淀在了心底,若不是封卧柏撕毁了婚书,或许永不会再见天日。
更何况,白鹤眠年纪尚轻,就算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不喜欢封卧柏,现在不也能当着他的面,和老三打情骂俏吗?
封栖松什么都想得通,什么都能接受,却觉得眼前的一切万般刺眼。
他宁愿远离金陵,也不愿看见白鹤眠和自己的弟弟情意缱绻的模样。
“小少爷!”千山焦急地唤着白鹤眠。
封二爷回来的阵势如此之大,白鹤眠怎么可能没看见?他不过是觉得封老三痴痴傻傻的模样有趣,又兴奋于等会儿的“教训”,目不暇接罢了。
这会儿移开了视线,望见端坐在马背上的封栖松,一时竟然呆住了。
他们分开了不过几天,久别重逢的一眼却像是隔了几年漫长的时光,沉甸甸的情绪压得白鹤眠的心狠狠抽痛起来。
事实上,封栖松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白鹤眠却什么都看见了。
他看见封二哥眼角浅浅的泪痣,看见封二哥紧绷的微微干裂的唇角,亦看见那双用力到泛白的双手。
他忽然心虚起来。
教训封老三的事情他从未与封栖松商量,只凭着一股怨气,试图为封二哥打抱不平。
可他做的所有事情在解释清楚以前,都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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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勾引小叔子。
“过来。”一阵干涩的风吹过,封栖松终于开了口。
白鹤眠如蒙大赦,已经顾不上去想封二哥为何不再装瘸,而是直接翻身下马,头也不回地抛下封老三,三步并两步冲到封栖松的马下,不等对方伸手,自个儿蹦了上去。
封栖松的瞳孔猛地一缩,眼睁睁看着白鹤眠拱到自己怀里,身上带着一股清爽的热意,暖烘烘地贴了上来。
至于被晾在地上的封卧柏,他脸上还挂着滑稽的笑容,想要拽住白鹤眠衣角的手尴尬地僵在了半空中。
天气太热,两具滚烫的身躯刚撞在一起就擦出了火花。
白鹤眠红着脸仰起头,额头抵着封栖松冒出胡茬的下巴:“封二哥,我来接你回家。”
封栖松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你的腿……”白小少爷缓过神来,思维活络不少,他想要摸封栖松的腿,却被封二爷狠狠攥住了手腕,反按在身后,继而整个人都被压在了马背上。
“封二哥?”白鹤眠瞪圆了眼睛,怔怔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封栖松,鼻尖碰上了男人鼻梁上的眼镜。
凉意蜻蜓点水般划过。
“回家再教训你。”不过呼吸间的工夫,封栖松的眉目间就有了松动的迹象,态度也软化了下来。
封栖松把白鹤眠拥在身前,神态自若地迎着记者们的目光,从马背上跳下来。
他走得稳健又潇洒,怀里还抱着个发呆的白小少爷,一直走到封卧柏面前,才停下脚步。
“起来,别给封家丢脸。”封栖松用漆黑的军靴踢着封老三,语气冷然,“你要是继续坐在这儿,就永远别起来了。”
封卧柏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仰起头,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二哥……”
“嗯。”封栖松将白鹤眠放下,“有话说?”
“有话说。”封卧柏盯着白鹤眠,咬牙道,“二哥,鹤眠和我有过婚约,他是我的媳妇。”
“还有呢?”封栖松垂下眼帘,面色不改,反握住了白小少爷微凉的指尖。
“他也喜欢我。”封老三豁出去了,不顾四下竖起耳朵偷听的记者,信誓旦旦地说,“你看见报纸了吧?我和鹤眠情投意合,你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对得起临死前还嘱咐你……”
封栖松在听见封卧柏说起逝去的亲人时,额角绷起了一根青筋,骤然低呵:“闭嘴!”
同时猛地收紧了五指。
白鹤眠痛得闷哼一声,却没有试图把手指抽出来,而是凑过去,用另一只手虚虚地握住了封栖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