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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自然和外界传闻的一样,封栖松截了弟弟的胡,抢走了白小少爷,娶了自己名义上的弟媳。
但是这话不能为外人道也。
“二爷,不是之前堵在城门口的那些记者。”千山向窗外扫了一眼,“肯定是陈北斗安排的。”
封栖松将衣袖慢条斯理地卷起,仿佛听不见记者们的问题,随意“嗯”了声:“除了他安排的记者,谁还敢拦我的车?”
“二爷,怎么办?”
“等。”
“等?”白鹤眠接过话茬,叼着勺子哼哼,“等到什么时候?”
封栖松对他向来没有底线,见风使舵地改口:“你要是不想等,我就让千山下车把他们都打发了。”
千山苦笑一声:“小少爷,听您的。”
白小少爷向车窗外看了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还是等吧,反正着急的不是我们。”
陈北斗找记者,无外乎是想翻出婚姻的事,找封二爷的不痛快,但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的反而是他自己。
毕竟死了儿子的可不是他们!
白鹤眠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破天荒地主动挖了块西瓜,递到封栖松唇边。
封栖松吃了,还咬住了勺子的边缘,眼睛微弯,笑得很温柔。
“我还要吃呢。”白鹤眠用力把勺子抽了回来,想起了封栖松先前的话,恼火道,“夏天不能吃冰酪,只能吃西瓜了。”
说完,又不知不觉地笑了。
他如今和封栖松相处,怎么都是好的。
一直观察着他的封栖松也有了点模糊的感觉,白小少爷这是对他动心了。
但封栖松要的从来不是一时心动。
封二爷垂下眼眸,敛去眼底阴暗的情绪,计上心头。
汽车被记者堵了足足一小时,封栖松和白鹤眠分食了半个西瓜,千山为了给他们解闷,口干舌燥地说书。
从刘关张桃园结义,一直讲到刘备白帝城托孤,可算是把督察说来了。
“谁让你们在这儿闹事的?”督察挥着警棍,虚张声势,“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想进去,就继续闹!我保准送你们进同一间牢房!”
乌泱泱的记者顷刻间一哄而散。
千山见状,冷笑:“还真当我们是傻子。”
“……一赶就走,哪里像非要采访二爷的记者?”
封栖松拍了拍椅背,示意千山继续往前开:“走吧,陈北斗还在等着我们呢。”
有督察带路,他们很快来到了警署。
督察殷勤地替封栖松拉开车门,目光隐晦地扫过他的双腿:“封二爷,稀客稀客。”
封栖松神态自若,坦然迈步走出车厢:“哪里是稀客,我为舍弟而来,督察会不知道?”
封老三钓鱼钓上来个陈月夜,这事儿早传开了,谁不知道,督察都不会不知道。
督察面上尴尬,在心里把陈北斗骂了个狗血淋头。
陈家少爷横死的案子就是个烫手山芋。查,得罪封家;不查,得罪陈家。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督察斗不过任何一方,只能掂量着,两头讨好:“二爷,您弟弟这事儿啊,不难办。”
“如何不难办?”封栖松站在车边上推了推眼镜,顺便拒绝了督察递来的烟。
“三爷是目击证人,又受到了惊吓,日后就算真的要配合调查,那也得等到他身子休养好了,对不对?”督察费尽心思,想了个昏招,“哪有人还病着,就绑来警署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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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栖松低笑:“你不急,陈副司令不着急?”
“陈副司令再着急,三爷的命也是命啊!”督察大义凛然地拍着胸膛,引着封栖松往警署里走。
封二爷走了两步,回头,见白鹤眠扶着车门巴巴地望着自己,又绕回去。
白小少爷不说自己害怕,他拽着封栖松的衣袖,口是心非地抱怨:“这警署瞧着阴森森的,晦气。”
“这是警署,自然比不上家里。”封栖松把他的手握住又松开,“你在车里等我吧,我很快就出来。”
“我不要。”白鹤眠犹豫一瞬,毅然决然地拒绝了,还主动钩住了封栖松抽走的手,“封二哥,我要陪你进去。”
他本不想的。
白小少爷生于金陵,长于金陵,经历过最美好的,也见过最肮脏的,可封家面对的是最血腥的。
白鹤眠怕归怕,却不愿再让封栖松独自面对所有的事情。
或许封二哥早就习以为常,或许还会觉得他碍事,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去。
“不怕啊?”封栖松问完,就知道了答案——缩在他掌心里的手指正在发抖呢。
白鹤眠梗着脖子想逞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被逼着上过战场的封老三都吓晕进了医院,更何况是他?
“怕,所以你要牵着我的手。”他贴过去抱封二哥的腰,“如果实在吓人,你要记得捂住我的眼睛。”
白鹤眠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封栖松也舍不得推开主动贴上来的白小少爷,于是他俩在千山绝望的注视下进了警察署,连督察都被惊了一惊。
见过惯自家太太的,没见过这么惯的,还是个从弟弟手里抢来的男妻……
督察不自觉对上封栖松的视线,又猝然被冰冷的目光惊得浑身冷汗,双腿发软。
看不得,真真是看不得!
封栖松和白鹤眠走进警察署的同时,躺在病床上的封老三睁开了双眼。
他身边围着几个昏昏欲睡的公子哥,见他醒,都扑上来:“三爷,您好点没?”
封卧柏烦躁地将他们推开:“瞎嚷嚷什么?”
“……我怎么可能被一具泡烂的尸体吓晕!”封老三面露厌恶,明显地口是心非,“我好歹也是摸过枪、杀过马匪的人,区区一个陈月夜还吓不到我。”
“三爷,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见到这种脏东西?”公子哥们见他面色瞧着尚可,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那陈月夜也是个倒霉催的,死哪儿不成?死咱们常钓鱼的荷塘里……”
倚在病床上的封老三神情渐渐凝重。
别人不知道为何,他还能不知道吗?
准是他二哥杀了人,再把人扔在半山腰,恰逢梅雨,雨水丰沛,山洪一冲,陈月夜的尸体就顺势滑进了他们常钓鱼的荷塘。
但实话不能说。
不是封老三有多在乎他哥,而是事情发生当天,他自个儿也在洋楼里,虽未目击陈月夜死的过程,但只要被陈北斗知道了实情,以后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事已至此,封老三搓了两下脸,歪在病床前头咳嗽:“晦气,真他妈晦气!你们说说这陈月夜,之前我和温小姐约会,他就老是横插一脚,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名堂,如今死了,还非得死我面前,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封卧柏一起话头,公子哥们就说开了。
“三爷,不是那么回事儿!”其中一人摆着手,信誓旦旦道,“陈月夜感兴趣的不是温小姐,是和温小姐齐名的彩明珠。”
“彩明珠?”封老三恍然大悟,“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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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儿唱得不错,可我总觉得没有温小姐好看。”
“温小姐和您,那是郎才女貌。”公子哥顺口拍了个马屁,“不过陈月夜感兴趣的,的确是彩明珠,据说长年包着,出席聚会都带着呢。”
“哟,那会不会是争风吃醋,被人打死了?”封老三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听说以前也有个被情人的姘头打死的少爷呢。”
他故意引导,没脑子的公子哥们当真往这个角度想了,还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在家中听到的房中旧事,当真比乌鸦还聒噪。
封卧柏目的达成,垂下了眼帘,恰巧听见有人问他何时出院,就翻了个身,舒舒服服地躺下:“出院?我为何要出院?”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封家和陈家关系不好,陈北斗死了儿子,不知道要怎么和我哥斗呢。”
“……我哥见我也要管我,不是罚跪祠堂,就是抄家法。与其出去受气,还不如住在医院里享福。”
他说完,自觉万事无忧,得意扬扬地指使公子哥们出去给自己买水果。
公子哥们嘻嘻哈哈地去了,你推我我推你,走到病房门前,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金陵城都跟着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爆炸声还未远去,病房外就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
有人喊:“炸了!”
也有人喊:“着火了!”
还有人估计是吓傻了,扯着嗓子嚎:“要死了!”
至于瘫坐在病房门前的公子哥们,他们好似丢了魂儿,一时间谁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医院乱成一锅粥,最先清醒的竟然是封老三。
封卧柏白着脸打了个哆嗦,从病床上爬起来,没头没脑地跑到窗边,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实际上,他根本不用费心去找哪里出了事,因为不远处,一团浓稠的黑烟伴着赤红色的火光直冲云霄,把半边天都点燃了。
像是爆炸。
封老三想到爆炸,几乎站不稳,他摇摇晃晃地扶住窗户,记起了大哥的死。
而如今爆炸的方向,瞧着像警察署。
封卧柏浑身僵住,知道自己吓晕住院,肯定是封栖松去警察署善的后。
可警察署炸了……
咚的一声,封老三瞧着冲天的火光,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