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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个眨眼,身穿黑色礼服的服务生就没了影。
白鹤眠已经问过千山一次,自然不会问第二次,他眨着眼,又把屋内的景象看了一遍。
抛却这是陈北斗的宅子不谈,他对西式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先前在花楼,为了取悦客人,很多舞女都学了交际舞,连他也跟着学了基本的舞步。
但白小少爷作为花魁,是不需要陪客人跳舞的,所以他学了也派不上用场。
封二哥倒是个留过洋的,肯定会跳,白鹤眠心神微动,决定回家就拉着封栖松跳舞。
可他又担心封二哥的腿。
说是大好了,可总归是伤过的,跳舞的时候疼了怎么办?
白鹤眠思前想后,暗暗发愁,面上却一副冷静的模样,歪在椅子里,慵懒地吸着烟。
淡淡的烟雾模糊了白小少爷的视线,等烟雾散尽时,他面前站着端着酒的陈北斗。
“喝一杯?”
“多谢。”白鹤眠接过酒杯,纤细的手指摩挲着玻璃杯身,“陈副司令不去跳舞吗?”
“没有合心意的舞伴,谁陪我跳舞?”陈北斗意有所指,“白小少爷不去跳舞吗?现在的年轻人都爱跳舞,我准备了不少曲子,总有一首是你喜欢的。”
“没有合心意的舞伴,为什么要跳舞?”白鹤眠用相似的话回答陈北斗,晃着手中的高脚杯,神情倦怠。
“不知有没有荣幸,请你共舞一曲?”陈北斗向他伸出了手。
白鹤眠缓缓抬眸,端着酒杯的手一点一点倾斜,淡黄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哗啦啦砸在陈北斗的鞋面上。
“你……”陈北斗面色微变。
白鹤眠嫣然一笑:“第一杯酒,给我早逝的丈夫。”
“……封二哥,你好好喝一口。”他把酒一滴不剩地倒在陈北斗的鞋上,轻声叹息,“我很想你。”
陈北斗僵着脸倒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白小少爷重新倒进座椅里,眯着眼睛假寐。
“很好。”陈北斗压低声音,阴恻恻地对着他勾起唇角,“白鹤眠,你很好。”
白鹤眠咧嘴笑。
“小少爷,陈北斗生气了。”千山等陈北斗转身走后,忧心忡忡地提醒他,“咱们在陈家的地盘上,应该小心为上。”
“那我也不愿跟他跳舞。”白鹤眠嗤了声,低头轻舔酒杯的边缘,“我心里有数。”
他晓得,陈北斗纵使再生气,也不会当着这么一屋子人的面与自己撕破脸,更何况……白小少爷眯了眯眼睛,他觉得陈北斗感兴趣的,并不是一个温驯的寡夫。
“呵。”白鹤眠无声地冷笑,继而起身,欣然滑进了舞池。
他不跟男人跳舞,随手拉住一个年轻的姑娘,优雅地扶住对方的腰。
白鹤眠身着旗袍,可当他跳男舞步时,没人会注意他身上的衣服——他想表现得彬彬有礼时,没人比他更像世家的公子哥。
果不其然,陈北斗换完鞋,重新回到客厅时,眼睛就粘在跳舞的白鹤眠身上,再也没离开过。
白鹤眠一边跳,一边冷笑,对付这类人,逃避是没有用的。
他踩着节拍,在歌曲的末尾使了个巧劲,把姑娘送到了身旁另一位客人手中,自己退出舞池,顺手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杯酒。
“小少爷,”千山适时出现在白鹤眠身边,把短袄披在他肩头,“陈北斗回来了。”
“嗯,我知道。”白鹤眠喝了口酒,任由苦涩的气泡在舌尖缓缓炸裂,“他妻子呢?”
“说是身体不适,在楼上歇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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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了,他不是娶了好些个,难不成个个身子都不舒服?”白鹤眠猛地挑眉,“我记得梁太太以前提起过,他娶了个还在上学的女学生。”
“假的,学生证都是买的。”千山不以为然,显然类似的传闻已经在金陵城里传遍了。
“她也不舒服?”
“小少爷,您想啊,正妻都不来,她一个姨太太哪儿敢私自来?”
白鹤眠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千山言语间的深意。
不怪他想不到这一茬。
白家没有纳妾的传统,白鹤眠他爹就娶了他娘一房,等他自个儿嫁进封家,封栖松也全然没有纳妾的心思。
说到底,白鹤眠还是幸运的。
“封……封家呢?”不知不觉间,他掌心沁出了汗。
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从前白鹤眠想不到这一茬,自然不会问,如今意识到了,便格外忧心。
“封家没纳妾的传统。”千山忍笑与白鹤眠解释,“封二爷他爹,咱早就过世的老太爷,就娶了老夫人一房,恩爱非常,要不然也不会有封家的三兄弟。”
他暗中松了口气,抠着手指嘀咕:“我怕封二哥以后会娶别人呀。”
就算封家没纳妾的传统,也保不齐封栖松有那方面的心思。
毕竟……毕竟封二哥那么厉害,他满足不了怎么办?
千山差点被白小少爷的话惊跌跟头:“小少爷,可不能胡说!”
他轻哼。
“咱二爷的心思全在您身上,还娶谁?”千山苦着脸为封栖松说好话,心里则暗暗犯愁,生怕他们的话传回封家,让封栖松误会,以为他搁这儿离间他俩的感情哩!
再者,他们在陈北斗的洋楼里,危机四伏,哪能分出心神去谈论情情爱爱?
白鹤眠也知道时机不对,别别扭扭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嫌舞池中太吵,意兴阑珊道:“我去洗个手,你且在这儿等我。”
“小少爷,早去早回。”千山替他拿了酒杯。
白鹤眠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
盥洗室在很靠外的地方,白小少爷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寻到了目的地。
他推门而入,入耳是滴滴答答的水声。
他被纷乱的声音带回人间,俯身拧开水龙头,用掌心掬着水往脸上泼。
冰冷的水带去了些许燥热,白鹤眠仰起湿漉漉的脸,在镜中对上了一双**缠绵的眼睛。
他愣了愣,心中警铃大作。
不是热,是酒。
该死,他早该想到的。
白鹤眠又往脸上狠狠地泼了几捧凉水,可惜效果微乎其微,难言的燥热自下腹升腾,他的双腿开始使不上力气,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封二哥……”白鹤眠慌了,他不知道**原来还是种折磨,在没有封栖松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疏解。
白鹤眠心知这样的自己是不能被外人发现的,他咬牙环顾四周——出去肯定不行,空荡荡的走廊上随便来个人就能发现他。
只能待在盥洗室里。
白鹤眠浑浑噩噩地撞开一扇门,和满屋子的扫帚拖把面面相觑。
白小少爷忽然有点想哭,他把自己团成一团,尽量靠着角落蹲着,试图靠转移注意力来分散体内的热潮,可惜事与愿违。
陈北斗下的药是实打实的量,白小少爷又没什么忍耐力,不过呼吸间的工夫,裸露在外的皮肤就泛起淡淡的粉,下·身也有了湿意。
他捂着嘴,艰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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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绝望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觉得自己在阴沟里翻了船。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
有人在洗手。
白鹤眠紧张地贴着墙壁,身体因为恐慌剧烈颤抖。
不要是陈北斗,千万不要是陈北斗。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听见了低沉的笑声:“白小少爷,别躲了,出来吧。”
白鹤眠后背上的冷汗唰地挂了下来。
陈北斗愉悦地哼着歌:“躲是躲不掉的,你就跟了我吧。”
惊惧压倒了**,他在掌心抠出了十个明显的指甲印。
“白小少爷,乖啊,出来吧。”陈北斗开始按照顺序踹门,一扇接着一扇。
白鹤眠抖得越发厉害,他心知自己无路可逃,便用汗津津的手握住了一根拖把。
就算逃不掉,他也不愿束手就擒。
——砰,又是一扇门。
啪嗒,啪嗒,迟缓的脚步声越发靠近,白鹤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在干什么?”千钧一发之际,他隔壁的门忽然被推开,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盥洗室内恐怖的氛围。
陈北斗竟然噎住了,半晌,讨好地嘟囔:“你在啊?”
“我不能在?”那声音玩味地反问,“倒是你,好好的寿辰不过,来这儿玩捉迷藏?”
陈北斗没吭声。
“我一直在这里,没看见别人进来……还是说,你藏了人,怕被我看见?”
“哪儿能?”陈北斗这回反应倒是快,讪笑道,“我这不是喝多了,脑子有点不清醒吗?”
“喝多了就回去歇着,别让外头看咱们陈家的笑话。”
“好好好。”也不知隔壁的人是什么来头,三言两语竟然将陈北斗打发了。
白鹤眠云里雾里地听着,艰难地从对话中分辨出自己安全了的信号,然后脱力般撒了手,伴随着拖把,一齐倒在了地上。
“麻烦。”门外的声音等陈北斗离去才懊恼道,“不是写了纸条让你不要来了吗?”
继而匆匆走远。
白鹤眠徒劳地张嘴,伸手想要开门,却被体内的火烧没了力气,他无助地瞪圆了眼睛,在幽暗的角落里彻底蜷缩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