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对她的身份和地位的看重, 远胜任何东西,这一点凯瑟琳早就知道, 在国王闯入王后的寝宫的时候,她可以为了尊严和国王大吵大叫, 甚至可以违背国王的意思, 公然包庇维埃特。
也许这一点全宫廷的人都意识到了, 所以一向没有人敢挑战王后的权威,只有在为凯瑟琳王后服丧的那一次,众人才鼓起勇气,坚持了正确的东西。
但那一次的后果也很剧烈, 不容任何挑战的王后受到了打击, 她像个疯子一样意图杀死国王,最后的代价是流产了孩子。
王后甚至连这件小事都无法容忍,因为她觉得这是对她尊严和地位的挑战,何况霍华德做的确确实实是在动摇她王后的位置呢?
能匹配国王身份的女人,意思就是具备竞争王后之位的女人的身份, 一般都是一国的公主或者公爵之女, 低于这个身份, 你就只能做梦和妄想去吧,安妮之所以能坐上王后的宝座, 和诺福克公爵的力挺是分不开的,当然安妮本身就是公爵的外甥女,就这样国王还给她加封了一个彭布洛克侯爵夫人。
这就是为什么安妮对其他人不屑一顾,唯独对霍华德的挑衅反应激烈的原因。因为其他人顶多有这个野心, 却没这个资本,而霍华德却具备了挑战王后的资本,同样野心就更加凸显。
然而凯瑟琳真的很想告诉她,国王的宗教改革一旦推行出去,他想娶什么身份的女人都行。
耳边是霍华德徒劳地否认和哀求,但并没有唤来王后的一丁点怜悯或者同情:“好了好了,你证据确凿,我审判地很清楚,还有什么不服气呢?”
凯瑟琳就道:“既然王后觉得除了霍华德小姐之外,任何女人跟国王有私情都不足为道,那么您为什么拘捕了西摩小姐呢?”
“因为她不一样,”安妮王后捏住了珍的脸庞,仔细地打量:“你看她是不是平平常常,是不是是普通的姑娘,她甚至不识字!那么国王究竟看中了她什么呢?”
她仿佛也觉得奇怪,“国王看上的女人姿色都是看得过去的,最起码美丽和多才总得具备一个,可西摩具备什么呢?她只会刺绣,难道国王看上了她的手艺?我觉得不可能。”
凯瑟琳心中一动,她不动声色道:“也许我知道。”
“你知道?”王后立刻盯着她:“当然,你非常擅长揣测人心,我觉得你一定精心揣测过国王的想法,快告诉我为什么。”
“当然,”凯瑟琳道:“虽然她的简朴、虔诚都是优点,国王看上了她的原因只有一个,顺从。”
“顺从?”安妮嗤之以鼻:“这宫里谁敢反抗他?谁没有顺从他?”
“这不一样,王后陛下,”凯瑟琳道:“你知道我们在面对国王的命令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去服从,而是去思考这命令是否违背自己的利益,或者与自己相关,然后才决定我们做还是不做。如果和我们无关,我们自然乐意服从,但如果和我们相关,我们就会犹豫,甚至拒绝。但珍对国王的服从超过了对自己利益的考虑,她无条件服从国王的一切,哪怕国王让她损害自身,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国王因此极为看重这种无私的品质和奉献精神——这是他从您的身上不曾获得的。”
安妮不由自主怔住了:“是吗?是这样的吗?他希望我顺从、驯服?”
“是的,的确如此,”凯瑟琳道:“王后陛下,请允许我大胆冒犯您,说出您身上一直存在未曾化解的强势和自我独尊。您面对国王的时候,即使您非常爱他,但您更希望满足自身的尊严,您觉得国王对您低头,就表明了他的爱,但实际上您应该记得国王是英格兰至高无上的王,他要求所有人服从他是他的天性,而他希望您能服从他,则是一个普通丈夫希冀从妻子那里获得的,可不论是作为国王还是作为丈夫,他都没有从您身上获得这种东西。”
“是吗,是吗?”安妮完全被说得心神大乱:“我一直以为他爱我的桀骜不驯,爱我和这宫中所有人不一样,我敢反抗他,那是因为我把他当做我真正的丈夫!我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像仆人服从主人那样服从他!我不是他的仆人,我是他的妻子,与他同尊,所以我才总是要表明这一切!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凯瑟琳故意要突出珍的这种品质,让王后认为国王只是看重珍的这种品质,这样就能遮盖王后几乎就快要发现的真相,国王对珍是有真情的,如果让王后发现这一点,只怕珍会承受比霍华德更残酷的刑罚。
显然她的引导见效了。
“我认为西摩小姐完全被您迁怒了,国王从她身上意图获得本该从您身上获得的东西,”凯瑟琳道:“如果您能对国王展现一些您对他的需要,您对他真诚的爱,您对他的仰望和服从,他是不会从一个不识字的、把服从当做天职的侍女身上寻求的。”
凯瑟琳借着余光瞥了珍一眼,她一直瑟瑟发抖着,她本来就不善言辞,此时最好一直保持别说话,这样凯瑟琳就能把她救出虎口。
“你说的,你说的对,”安妮在原地转起了圈子,一会儿笑一会伤感,又夹杂着茫然:“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认识错误了呢?是我不曾了解他?明明是他亲口对我说,让我不要把他当做国王,要把他当做丈夫的呀?”
“在古老的中国有个成语,叫‘相敬如宾’,意思就是夫妻对待对方仿佛客人一般,”凯瑟琳道:“看起来很颇有距离、颇为克制,可这种相互尊重才是婚姻中必不可缺少的东西,有意思的是您对待你的客人如此热情,尽全力满足他们的愿望,对待您的丈夫却肆意辱骂,从不肯听从丈夫对你的呼声。王后,您的桀骜不驯,您的突出性格使您在众多的花朵中脱颖而出,受到国王独特的瞩目,但他将您摘回去供养的时候却被刺地满手是血,那么就有违他当初采摘您的本意,您没有给他带去芬芳和慰藉,反而使他流血。”
“相信我,我被他采摘的时候也希望得到他的精心爱护和专一目光,”安妮摇摇头:“但他就这样把我放在一边,从不为我浇灌露水,修剪枝叶,让我渐渐枯萎,渐渐死去。”
“您在埋怨国王没有将自己的窗户关起来,使他依然能看见窗户外面的大花园,”凯瑟琳道:“但您也没有收敛自己身上的刺,而且您总是将国王刺出血来,作为报复。如果一直如此,这婚姻自然难以继续,因为这不是相伴,而是互相折磨。”
安妮呆呆地看着她,凯瑟琳屏住呼吸,她正准备趁热打铁,将王后彻底说服的时候,就听门口的若昂厉声道:“王后!你让这美杜莎的毒液钻入了你的思想,忘掉了你的初衷!她仅凭几句话,就动摇了你的心智了吗?你忘了你怀着怎样的仇恨,该对她们施以怎样的折磨吗?”
凯瑟琳看到安妮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很快又恢复了冰冷无情,心中只想把若昂塞进特洛伊铁马里,让他尝尝这酷刑的滋味。
“是的,是的,这三个女人里,站在我面前的是最难对付的一个,”安妮笑起来:“她花言巧语,她能言善辩,她善揣人心,她擅设陷阱。”
她挑起凯瑟琳的脸庞:“你以为你拥有了比别人多一点的聪明,就可以挑衅和陷害我了吗?两次!你足足算计了我两次!要我提醒你哪两次吗?第一次,你让艾伯特演奏了俄耳浦斯之歌,让国王误以为是我在欢庆,将对玛丽的愤怒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真是一出漂亮的栽赃,漂亮的祸水东引!”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抵赖,大方承认这的确是我的手笔,至于为什么,”凯瑟琳道:“如果王后还记得您曾经用一个苹果馅饼诬陷玛丽的事情的话。‘人之做所,必将回报于自身’,这是圣经的训导,您成功地用馅饼将玛丽赶出了王宫,而我这首歌只是让国王将您赶回了寝宫而已,比起您所做的,那真是太轻了。”
“好胆量,好手段!”安妮咯咯笑道:“这宫里的女人几乎都只有不错的皮囊,却没有能与之相配的脑子,你同她们不一样!你和我不相上下,不,你技高一筹!我精心设计的陷阱,居然能被你看穿,而且被你反过来将我算计了进去!”
“既然提到维克多的事情,”凯瑟琳就道:“王后更应该检讨一下自己。您才是那个蓄意陷害的始作俑者,是您要置玛丽于万劫不复之地,我所做的只是不叫你的阴谋得逞而已。”
“哈哈哈哈,”王后道:“我和玛丽早都是不死不休了,指望我手下留情,那她要毒死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跳出来指责呢?”
“侍女艾琳娜的自发行为,和玛丽并无关系,”凯瑟琳道:“事情不像您想象的那样,但我知道根本无法使您相信,哪怕再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您也视若无睹,您只相信自己心中的判断。那我实在是无话可说。”
“我想我不应该跟你费这么多口舌了,帕尔小姐,”王后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你的金嘴银舌在炙热的铁马中是否还管用,我们不妨来瞧一瞧。”
两个身强力壮的卫士将凯瑟琳抬起来,在凯瑟琳的拼命反抗下,几乎叫她挣脱。但很快若昂大踏步走了过来,扭住凯瑟琳的胳膊,将她投入了马腹之中。
“不!”珍哀嚎了起来,她立刻跪在王后的脚下,抱住了她的大腿:“求您了王后,发发慈悲吧!放过她,她是无辜的人!”
“无辜与否不是你说了算的,你知道吗,百年前教会审判女巫的时候也用类似的刑罚,火烧水淋,如果她能从严酷的刑罚中活下来,且完好无损,那就证明她是清白的。”安妮露出残忍的笑意:“现在我也要说,如果她能经受住铁马的刑罚,那我一定放过她。”
珍脸色惨白,她大声哭泣着,“凯瑟琳,凯瑟琳,你还好吗?!”
铁马中的凯瑟琳只能听到外面嗡嗡的声音,裹住她的铁皮非常厚重,铁皮上还有让人毛骨悚然的钢针,在她被扔进去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万箭穿身了,谁知这里面还有可以躲避的空间,布满钢针的铁板在她的对面,她蜷缩在另一面,看上去这针板不能对她造成伤害。
当然这个刑具的设计没那么简单。
不一会儿若昂就提着火把过来了,他带着残忍的笑意亲手点燃了铁马下方巨大的火盆,这个火盆里早都堆积了足够的燃料,以至于火星一下子变成了蓬勃的烈火,不偏不倚将马腹吞噬其中。
凯瑟琳很快就感到了无法忍受的热气包裹住了她,她和铁板接触的皮肤快要烤焦了,恐惧攫取了她的心房,她大声疾呼着,在狭小黑暗的空间中翻腾躲避,然而不管她翻腾到什么地方,都只有腾腾的炙热。
听着马腹中隆隆的声音,珍痛哭流涕,而霍华德吓得几乎失禁,仿佛也感受到了烈火的炙烤,让她不由自主在地上翻滚起来。
“这时候她应该感受到了热量,”若昂一边观察一边兴奋道:“她很快就会发现只有布满钢针的那一块铁板是冰凉的,猜猜看她是会继续忍受炙烤,还是宁愿被钢针穿透身体?”
国王的马车在半路上遇到了麻烦,石子卡在了轮轴之中,使马车方向难以受控。
随行的侍卫立刻蹲下来清理石子,然而国王已经跨上了黑马,“再不能耽误一秒钟了,王后神志不清,什么都干得出来!”
他挥舞着马鞭,如同利箭一样冲了出去,爱德华紧紧跟在身后,当他听到气喘吁吁前来报信的玛格的话,说凯瑟琳被若昂抓走,他的心就再没有一分钟平静下来。
他们在泰晤士河畔疾行着,所有的行人惊惶躲避,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为首的那个是他们爱戴的国王,但现在这位国王像是火烧了王宫一样疾驰着。
“人在哪里?”国王怒喝着殿前的守卫。他们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国王,各个吓得魂不附体:“恕罪,陛下!王后拿了刑室的钥匙!”
一听到第九间刑室被打开,国王的脸色变得更加骇人,“把克伦威尔叫来!”
刑室中的珍已经哭得昏厥过去,霍华德躺在地上哀嚎着,那熊熊的火焰几乎要刺激地她发疯。
“已经听不到动静了是吗?”若昂哈哈道:“穿刺的小肥羊?”
只听砰地一声,封闭的大门被踢开,爱德华赤红着眼睛扑上来,将猝不及防的若昂摁在地上。他身后的国王露出了怒狮一样的面容,他已经看到了那燃烧的铁马了,房间里的女人都在,还有状似疯癫的王后,唯独凯瑟琳不见了身影,她一定在刑具中受刑。
爱德华赤手空拳地去拉马腹上的铁环,然而他毫无防护的双手立刻被灼伤,一层皮血淋漓地粘在了上面,痛得他不由自主收回了手。
国王一脚踢开了马腹下方的火盆,那火盆倾倒在墙壁上,火花四溅,响声巨大。国王将自己的斗篷取下来包裹在铜环上,下一秒凯瑟琳就从马腹中滑落出来。
“凯瑟琳?”国王瞳孔一缩,就见怀中的女人面色苍白,汗水仿佛浇透了整个身体,但万幸的是身上并没有被钢针刺伤,只有肉眼可见的深红色的灼伤,分布在胳膊上。
凯瑟琳还能保有微微的神志,用细微的声音道,“把我放到……通风阴凉的地方,冷水擦拭,再准备、准备盐水……”
国王将她抱起来,这时候直勾勾不发一言的安妮忽然拦住了他的去路:“不对我说什么吗,亨利?你不想知道我看出了什么吗?”
国王根本没有看她,克伦威尔从门口走了进来:“王后,现在是您应该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担忧的时候,您被指控犯有通·奸罪、一级谋杀罪,如果您想为自己辩护,那应该对着我这个主审来。”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克伦威尔?”安妮看着她,露出了可笑的神色:“谁给你的权力让你指控我?”
“事实上我有这个权力,而且还有权逮捕您,因为这是国王的旨意。”克伦威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维埃特已经被捕,招认了他和您通·奸的具体细节,接下来我们需要核实这项指控,因为他在证词中为自己辩护,说您的身边的近臣和侍卫,都与您有不正当的关系,包括这位若昂大人……”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地上被打昏过去的若昂,“现在您必须跟我们走一趟,请吧,王后。”
安妮的脸色被昏黄的灯火照得仿佛透明:“这是你的意思吗,亨利?你要用这项难堪的、被人唾弃的罪名逮捕我?长久以来我失去了你的宠爱,但我仍然保留英格兰王后的身份,现在你要用这样不可思议的罪名逮捕我,试图将我定为英格兰历史上第一个与人通·奸而被打入牢中的王后,这究竟是对我的侮辱,还是对你的侮辱?”
国王对她的质问毫无反应,他将冰凉的帕子敷在凯瑟琳的脖颈上,抱着她走上了楼梯。
“亨利!你在我眼前抱着其他女人离开了我!”安妮的笑声仿佛被撕裂:“你心中另有所爱了!最不可思议的那一位,但确确实实你选择了她!或许你的选择是你自己没有发现的纪念,这个女人跟我一样的能言善辩,一样的聪明伶俐,你选择她,其实是从她身上看到了我!是这样吗,亨利?!”
国王的脚步停住了,他转过头来,终于吐出心底的想法:“你比不上她,我清楚地知道你们最大的区别,有心和无心的区别。”
“你在说我无心吗?”安妮大叫道:“六年前你夺走了我的心,就再也没还给我!”
“现在还给你,”国王点了点头,就像普通的首肯:“拿走吧。”
安妮对上他的眼睛,彻底意识到这双眼睛里已经失去了一切,以前哪怕是爱意渐渐变成了容忍,但那种忍耐也是她期望看到的。而现在,连一丝丝的容忍也全部罄尽。
就这一眼让她的脚下生了根,让她立在那里无法动弹,仿佛失去了灵魂。
凯瑟琳从昏睡中清醒已经是几天之后了,据玛格说,她的身体一直持续性地渗出汗水,三个小时左右就要换一条床单。御医已经看过了她的灼伤,开出的紫草油非常对路,现在她的背后大片的水泡已经蔫下去了,但稍微一动就疼得龇牙。
“小姐,你被解救出来的那一刻可把我的腿都吓软了,”玛格给她端了一杯盐水:“你整个人几乎脱水到只剩一张皮,我们把你放在通风口,一遍遍用凉水泼洒在你的身上,你一口气喝了五品脱的盐水,在昏迷中仍然叫嚷着要喝水,你快要变成水獭了,那可不成。”
凯瑟琳笑了一声:“上帝保佑我还活着,但这样的蒸汽浴我可再不要品尝一遍了,你们来的真及时,否则我就要把命交代了。”
“国王在国会里,守门的臣子根本不让我进去,还多亏了爱德华大人,”玛格就道:“他一听若昂将你抓走了,就立刻闯进了会议厅里,打断了国王的谈话,于是我们才赶来救你。天啊,谁也没想到王后会这么疯狂!居然用这种惨无人道的刑罚折磨你,小姐,幸亏你当机立断,派我去报信,否则你可真就要被王后活活害死了!你可别用蒸汽浴来形容自己受到的非人折磨,我这几天一走近宫里那个蒸汽澡堂我就害怕,怕死了。”
凯瑟琳刚要说话,就见门口一个旋风一般的身影,霎时就冲到了她的面前,但很小心地没有碰到她的伤口:“哦,凯瑟琳!你可算醒了,我一直盼着你醒来,这样我就可以跟你分享好消息了!”
是玛丽,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难掩激动的光芒:“那个妖妇被国王抓起来了,关到了伦敦塔里!你难以想象她被指控的罪名是什么,通·奸!”
“嘶——”凯瑟琳差点把自己的伤口撕裂:“什么?”
“是的,克伦威尔已经奉命逮捕了她身边的女官、侍卫和近臣,”玛丽道:“他会从他们的口中得出真相的,这个女巫的报应到了!她前一刻还想杀死你,后一刻自己却步入了监牢中,这一次她终于自尝苦果,插翅难逃了!”
“就算没有通奸,国王都亲眼目睹了她用酷刑折磨小姐的一幕,”玛格道:“也对她难以饶恕。”
“是这样的,”玛丽捏住拳头:“这女巫已经彻底疯了,早知她会对你下手,那天我就不该和弗朗索瓦去戏院看戏,让你差一点遭了毒手!”
虽然对安妮的狠毒非常痛恨,但当凯瑟琳听到她被指控的罪名的时候,却并没有感到高兴。事实上,就连玛丽和玛格潜意识里也不相信安妮真的会通·奸,因为她们一个用“难以想象”,一个说的是“就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