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思危满心不情不愿的跟在易桌棣的身后,看着他欣长的背影,她竟然有点迷离,恍惚间产生了一些不适合的情愫。干枯的树枝被两人踩得啪啪作响,成思危回过了神,才发现落下了好远。易桌棣的背影似乎也在渐渐失去了轮廓,化作了一抹模糊的光影融进这静谧的树林里。
远去的易桌棣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身站在原地,似乎在等着她的靠近。成思危加快了脚步向他一路小跑过去,等她与他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时,他又移动脚步向前走去。步伐已经明显放缓了许多。
成思危觉得实在无趣,两人之间安静得就像冻住了一样,只有山间小虫子偶尔发出来的低微的叫声,还伴随些一些鸟儿懒懒的翅膀拍打声。看着身侧高大的易桌棣,这个人真是纯粹为了工作,连这沿途这么美丽的风景都不抬眼看看,可牢骚归牢骚,他毕竟是自己的上司,更何况现在确实是工作时间。
成思危跟着易桌棣一起到达了项目部的施工现场,此时的现场只能用“简陋”来形容,一大片红色的泥土地,土建正在小范围的施工,一个咨询服务中心也正在紧锣密鼓的搭建着,整个项目部还处于初期阶段。成思危拿着相机不知该往哪里拍,有点为难的看着这杂乱无序的一切,易桌棣低头就捕捉到她脸上为难的表情,“把这些都拍进去,放进你的展示里去。”他的语气沉沉的,放佛是压着一根弦,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扯断。
“可是,董事长,我的展示主要是介绍项目下一步的规划,这个放进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呀?”成思危小心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其实她是觉得这不属于她的工作范畴,项目现场施工是另一个部门负责,她这样擅自展示出来,难免不让人产生”打小报告“嫌疑,她是最不喜欢与人交恶的。
易桌棣低头看见她的头顶,黑色的头发上粘上了不少的露珠,像一颗颗水晶晶莹剔透,她的心思也像水晶一样,让人一眼就看穿心思。他往前走了几步,指了指前方地面上出现的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水坑,”刚才我已经来过一次了,项目开工已经一个月了,到目前没有丝毫进展,也该敲打敲打了“,他转身看着成思危,突然笑了笑,”借你的展示一用”。
成思危心里好不爽,可又没办法,谁也不愿意当个出头鸟,出头鸟可以攻击别人,但也会被别人当成一个活靶子。想到这里,成思危居然感觉到了一股从脚底直窜头顶的寒意。
拍完照后,成思危站在原地等着易桌棣的吩咐,可易桌棣也只是微微颔首,正如他一贯少话的秉性,她将相机重新挂进了脖子,又像刚才一样紧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或许是因为没有吃午饭,再加上山林间气温低下,成思危现在是又冷又饿,也不顾不上什么董事长了,直接从大衣兜里掏出一袋饼干撕开吃了起来。饼干塑料包装袋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空间里不大不小,但却分外的明显,易桌棣转过了头,目光直接就看向了成思危手中的饼干,还有她嘴上沾上的饼干屑。这模样活像个偷吃的小猴子。
一袋里只有三块饼干,她或许是真的太饿了,不一会儿就消灭了两小包,当她把拿出第三袋饼干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头顶上射下来的一道目光,她抬起头,看着易桌棣的眼神正盯着自己手中的饼干,这眼神放佛有股魔力,让她竟然忘记了饥饿,乖乖的向他交出了这最后一代饼干。
看着小手递过来的饼干,易桌棣愣了一下,他并不是要吃她的饼干,可能是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吧,让他以为自己也特别想吃。想来真是好笑,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幼稚了。他接过了饼干,看着她唇边的饼干屑,像一个个小虫子一般正慢慢的爬上他的心,也不知道是什么在驱使着他,一颗心突然急速的膨胀了起来,一双腿也不听招呼的向她靠近,整个人情不自禁的走向她。
而成思危这个人像是被谁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的呆立在原地,一颗心也快跳到了嗓子眼,一个黑影迅速的向她笼罩下来,将她严严实实的揽进了怀里,明明到处弥漫着深秋肆虐的寒意,现在却有了夏日炙热的温暖,她竟然感到自己的背部渗出了一层层细汗。
只见他抬起了手,像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一样轻轻柔柔的拭去了她嘴角的饼干屑,再把刚才拿包饼干重新塞回了她的手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成思危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能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就差把自己变成一只鸵鸟一头扎进地里了。她还在发呆,可他已经退回了原地,整个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心绪难宁,想起他刚刚的动作,不自觉的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仍然有种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
“还愣着干嘛?“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这时才注意到,他正站在远处,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嗯~刚才自己摸嘴的动作是不是被看见了?!哎,要死啊!太尴尬了!他是不会认为我是在回味呀?想到这里,成思危只好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多久,易桌棣才停下了脚步,他却抬起头看向了树林的上空,成思危被易桌棣的动作吸引,也不自觉的抬头往上看去。茂密高大的树木将大部分天空都遮挡了,只能看见那被树枝割裂成的一块又一块小小的灰色方块,斑斑驳驳的光束散射下来,随着树叶的曳动而曳动。树木不言不语,是优秀的倾听者,秋风扫过,一片沙沙声响,像一群舞者跃动着曼妙的舞步。成思危看着着迷,全然不知易桌棣何时垂下了头,何时将目光锁定了在自己的身上。或许是感觉到了身上的目光,成思危也收回了目光,却不敢迎上他的目光,就这么低下了头,慌慌张张的说着,”董事长,我先回办公室了“。也不等易桌棣回答,就像脚底摸了油一样飞快的逃离了。
而此刻,易桌棣的心情舒畅,或许是在旷远的山林间,他第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心,第一次看清楚了自己对她的渴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