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议论声因为视频中易卓棣身影的突然出现而消退了下去。成思危不是策划书泄密人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何丰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搞砸。
“那究竟是谁泄露的?”董事们随即又提出了疑问。
何锋早已调查得十分清楚,面对这种疑问,他自然是成竹在胸。
“目前经过我们调查得知,是科城集团设计部的王一可。”
易卓地心突地一下,这个名字不可谓不熟悉,居然敢动新丽集团的东西。
“这个王一可原是咱们集团之前开除的一位员工。”
“她一个对手公司的人怎么会进入到我们公司内部呢?”
“各位董事,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我有责任,我作为玉峰山项目公司的负责人,没有做好管理工作。”何丰惭愧的解释着,“这个王一可是由卓青副总带在身边的,我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
在座的董事听到“卓青”这个名字的时候,无一不露出震惊的神情,一脸“不可能”的神情。
易卓棣不发一言,面色阴沉,整个人往椅背靠去,看不清表情。
“话可不要乱说哟”,有董事敲打着何丰。
“目前,科城集团刚刚中标江城市城郊的一地块,想要通过开发这块地块实现与我们的对打,为了压制玉峰山项目的影响,他们不得不采用这种最难看的吃相,就是想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想先我们一步发布”,何丰微微侧头,与易卓棣的目光一接触,似乎得到了某种授意,他继续说道,“我相信易卓青副总不会做任何损害新丽集团的事情,我们也需要卓青副总给予董事会一个解释。”
听到这里,全场噤声,绕了一大圈,居然回到了易卓棣与易卓青这一对兄弟身上,易家这两位公子哥要怎么收场呢?
在座的人各自心怀怪胎,两人之间如何站队选择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一场好戏快要拉开序幕了。
突然,会议室的门被谁推开了,来人正是刚才何丰口中的易卓青副总。
“各位董事好!”他大手一挥,随即拉出一张椅子坐了下去,一张脸笑嘻嘻的,没有一点端正持重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董事会呢,不错,规格挺高呀”。
在座的董事牵强的扯出一抹笑,算是对他的回应。刚才看好戏的心情突然有了点不稳定都因素,这个不稳定得因素正是刚才的来人。
“卓青总,有件事情您知道吗?”何丰说到。
“什么?”他挑着眉,语气充满挑衅的味道,“噢,玉峰山项目策划方案泄露嘛,我知道啊!”
易卓棣的眉头不着痕迹的往上挑挑,这小子,是在挑战我的底线吗?清冷的目光扫在易卓青的脸上,他眼中的自己依然毫无表情,连易卓棣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对自己有点顾虑,正想开口说话,缺背易卓棣抢了白,“易副总,这件事情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你们不是都认为时我带那个女人进去的吗?”说实话,他之前就认识王一可,这次偶然碰见,便想和易卓棣开个小玩笑,没想到,王一可这个女人居然是科城的人,自己真是卖了一次好货,可这话他没法说出口。脖子一梗,他冲着易卓棣说到,“直接说您的决定吧,董事长”。
易卓棣冷冷的看向他,眼神如刀芒一般,不过一会儿,他脸上竟浮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今天我需要给各位董事一个交代,此事对玉峰山项目的影响跟恶劣。易副总,最近你就好好休息下吧,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公司吧。”说完,便冷眼看着易卓青的反应。
易卓青明显愣了一下,他很快就意识到易卓
棣背后真正得目的,想要将他赶出新丽集团的决策中心!他心里转了好几个弯,见易卓棣依旧那副公事公办的姿态,心头明白,只能先服软,此时得先找到靠山。
一场会议,最后以易卓青副总摔门而去而结束。董事们七上八下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成思危并不知道今天的会议中她的名字会被如此多次的反复提起。甚至再多一次,人们便会开始揣着好奇的心理咄咄逼人的开始审视她。
幸好会议结束得还算完美,也幸好成思危并不在现场。
一大早,她便直奔江城市殡仪馆,办理好刘勇的火化手续后,她便排队等着叫号。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她环顾着周围人们的神情,都没有她所认为应该有的悲伤,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难过不难过,反复是身经百战的女战士,各种血腥场面对她来说不过是皱皱眉头而已。
“343号,刘勇火化”。
大厅的led显示屏上亮起了名字,成思危觉得这可能是她的公公在这世上最后一次以这种方式亮相了。人生如浮萍,浮浮沉沉,到最后也只能任凭自己汇入河流中,一路漂流,看似不可能到达的终点,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抵达。
成思危走进了火化厅,她看着从下窜起的火焰在炉子里兴奋的张牙舞爪,裹挟着早已往生极乐的躯体,把属于尘世间的凡身肉胎用火红的大口吞噬掉,了无牵挂,不着痕迹。
成思危呆呆的看着这火光,火光照的她的脸一片发红,像是浮在面容上的一层腮红,沁不进肌骨。看着这一幕,她突然就想到了曾经看过的一本叫做《七天》的书,不知道公公是否也会在这七天时间里留恋徘徊,贪念这世间的一切,直到时限已到,曲终人散。
成思危给刘勇选了一个青花瓷的骨灰罐,看着工作人员将那散落的灰扫到一起,再用小铲子轻轻的铲进罐子里,突然就觉得心口发闷,找不到一个舒缓的出口。
她抱着这个罐子,掂量了下,感觉似乎重量并没有重多少。看着这个小罐子,连她自己忍不住苦笑,感叹这人生真是操蛋!
捧着罐子,成思危拦了辆出租车打算回家,可的士司机见她手中捧着的罐子,又见她站在殡仪馆门口,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随机冲她摆了摆手,嫌她手中的东西晦气,影响他们的运势。成思危心里讪笑,这都能成为拒载的理由了。可想归想,她总不能一直抱着这个罐子站在路边傻等着。
这江城市殡仪馆靠近郊区,没有公共交通,想搭乘公车得走到几公里之外才有站点。一连拦了好几辆出租车,见她手中那骨灰罐都径直从她身边开过。成思危有点颓然,看着手中的骨灰罐,喃喃自语道,“爸,你放心,咱们很快就会到家的哈。妈在家等着我们,您别着急啊”说到最后,她已有隐隐泪光,只是努力忍着。
深秋的寒意在秋风的裹挟下一阵一阵的往成思危的脖颈里钻,似乎殡仪馆周边的温蒂要比市区要低几度,她左脚换着右脚的小跳着,以驱散这突如其来的阴冷。
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出来太久,她怕走之前给潘璐吃点那点安眠药药效已经过去,她一醒来没见她,肯定会自己跑出去找的。心里越想越乱,后背竟然渗出了一点汗,黏黏的粘在后背上,被厚厚的大衣重重的捂在了里面。
算了,等不到车,她决定走路去公交站,几公里而已。
刚走没多远,包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手上抱着骨灰罐,不好接电话,她只好蹲了下来,把骨灰罐小心翼翼的平放在双腿上,拿出手机,看见上面跳跃着“易桌棣”三个字,她的心莫名其妙的突突的挣扎了一下,她这是在期待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