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易卓棣？”小王在心里琢磨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拉过一张椅子在易卓棣面前坐下，“我叫你易哥可以吗？”

易卓棣一时语塞，小伙子这般热络让他不太适应。抬起眼眸，淡淡的道：“随意吧”。

小王将身体略微探过来一点，见易卓棣始终一副淡淡得神情，对他的热情也不太爱搭理，又只好识趣的收回了身体。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场有时让他真有点犯怵，终归只能是一个让人仰望的人。

客厅里的电视正停留在一个购物频道上，里面正向观众推销着一套真皮沙发，主持人亢奋的全国电视观众推销着，“不是真皮，我们承诺全额退款，另外再额外赔偿抿五万元！速速订购，机不可失！”

他突然扭过头，对着身旁的潘璐问道，“抿喜欢这个沙发吗？”

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指向电视里那套褐色得真皮沙发，潘璐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他收紧可瞳孔，看了许久，才郑重的开口，“还行”。闻言，易卓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成思危再次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时候，身上正套着一件粉色围裙，脑后得头发随意得挽成了一个小发包，这样的她褪去了白日里的干练端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融入柴米油盐的生活气息。易卓棣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她，禁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成思危正低着头两手中刚刚炒好的干煸四季豆，青椒肉丝和番茄鸡蛋汤端上桌，小王见状立马起身帮着她摆放碗筷。

她突然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正对上易卓棣投来的目光，她赶紧低头，“过来吃饭吧”。

易卓棣对她那副避之不及的表情感到好笑，正准备起身，才发现一直紧紧贴着他的潘璐已经靠着他的胳膊睡着了，呼吸均匀有力，他小心翼翼的把手臂抽了出来，冲小王摆摆手，两人一同将潘璐扶回了卧室。

出来之后，晚饭已经全都布置好了，成思危招呼着，“过来吃吧，小王，你也再吃点”。

小王抬手看了下手表，摆了摆手，“不了，成姐，我得回学校了，宿舍快锁门了”。

成思危也看了看时间，确实有点太晚了，也不好再留他了，便叮嘱道，“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周末好好休息下”。

“嗯，那我先走了”，他冲着成思危挥手，然后又很自然的对易卓棣申说道，“易哥，下次见！”易卓棣颔首，算是回应了他的道别。

屋内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有电视购物频道不断传出卖力的吆喝声，易卓棣早就饿坏了，他拉开凳子，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成思危慢了一拍，坐在了易卓棣的对面，偶尔抬头看看他，见到易卓棣皱起了眉头，她紧张的问道，“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

他看向她，这次她倒没有闪躲着他的目光，似有所盼的对视着，“很好吃”，他积极的回应着她的期待。

可她并不满意他的回答，“好吃怎么还皱着眉头呀？”

易卓棣放下了筷子，用手指了指自的嘴，“溃疡”，刚一落音，眉头又不由自主的皱了下。

成思危不好意思的冲着易卓棣笑了笑，掩饰着自己的无理取闹。

易卓棣也没再说话，低着头消灭着眼前的饭菜。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饥肠辘辘，还是这味道确实够合适，他吃得津津有味。成思危在他的这种极为赏脸的行为反应中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卸下一身的紧绷，她也开始品尝出饭菜中的味道了。

或许是受了成思危刚才那股子较真劲儿的影响，两人之间即使埋头吃饭，也没有让气氛变得尴尬。

吃完饭，易卓棣放下碗筷，他没有马上离开饭桌，而是继续坐着等着成思危，她吃饭还是这么慢腾腾，碗里的米饭都被她用筷子往中间戳成了一个窟窿，而她正一颗一颗的往嘴里送着饭粒儿，他看着，不觉又皱了下眉，感觉口腔里的溃疡愈发的疼痛了。

成思危不着痕迹的撇了他一眼，心想，痛就直说呗！

她放下筷子，顺手将两人的空碗叠起，“那个，你去沙发上歇着吧”，易卓棣本想客气一下，可她已经捧着空碗走进了厨房，他也就作罢。

吃饱饭坐在沙发里，电视中的购物频道又开始在推销另一款产品了，浑身怎么开始涌上一股不可抗拒的困倦，眼皮沉沉的向下耷拉着，无论怎样的努力都驱散不了这一拥而上的疲倦。

成思危在厨房忙活了一阵，走出厨房的时候，才发现易卓棣不知何时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叫醒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蹑手蹑脚的向客厅走了过来，关掉了嘈杂的电视机，一回头就看见男人的睡颜。她的模样总是这样熟悉又陌生，印在脑海里的那个男生已经变得模糊，只有个依稀可见的轮廓，自从重逢以来，她都不曾也不敢仔细的看看他，看看这五年时光在他的脸上究竟留下了怎样的故事，可是故事总是只有匆匆一瞥，未来得及细细品读就被仓皇叫停。

沙发上的男人收起了平日里严肃冷峻的气场，此刻他睫毛低垂，安静沉睡的模样反而更加打动人，头顶上的吊灯也为他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成思危发现他的脖子斜靠在实木沙发的扶手上，或许是因为木头太硬，他的眉头拧成了绳子，成思危看出了他的不舒服，犹豫着要不要帮他扶正一下。想了下，她折身回到卧室，拿出了被子和枕头，小心翼翼的扶起易卓棣的身体缓缓放下，待他的头枕进了柔软的枕头里，她才松了口气，再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再从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几粒牛黄丸，和一杯白水一并放到了他身前的茶几上，这才调暗了客厅的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待在卧室里的成思危整个心都挂在屋外的那个男人身上，她靠着床头，看向那扇紧闭着房门，对他的贪念犹如一阵大风倏地就吹了进来，大风过后，也只留下了一片萧瑟惆怅的情绪。

“啪”，她关掉了灯，滑进了被窝里，也不知何时才沉沉的睡过去。

这一夜，她总是在做梦，梦里的一切都是混乱的，一会儿是刘青山在冲她挥手，一会又是易卓棣一脸哀怨的盯着她，一会儿又是婆婆潘璐责骂着她怎么不守本分，杂乱无章的在一幕幕的交替着，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可无论她怎么用力，她依然在这无边的黑暗里原地踏步，找不到出口。

“咔哒”，一声细小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仍然梦中挣扎的成思危突然就看见了亮光，猛地睁开了眼睛。她木木的躺在穿上，一双眼睛毫无生气，只是耳朵依稀在分辨着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梦里的还是现实里的。此刻，屋外却是一片安静，除了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隔壁屋潘璐翻身的轻微咯吱声。

最后，她还是下了床，轻轻的将门缝打开，透过门缝确认着声响。只是没有听见其他动静，倒是发现客厅沙发上原本睡着的男人已经不见了，沙发空着，枕头被子整齐的叠放在一头，她干脆走了出去，打开吊灯，茶几上之前放着的牛黄丸已经不见了，水杯也是空空的，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易卓棣从来都没有来过。

突然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夜里寒风从阳台上未关的窗户里吹了进来，带走她身上的仅有的一点温度。面对这样的深夜，她莫名的伤感了起来，冬天何时才来，白昼何时变短呢？变化最大的季节在秋天，一切突然的就从生机勃勃变得死一般的沉寂，万物就这么无声的萧条，而冬天又是那么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