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思危按部就班的上了几天班,这几天易桌棣也好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她本来心里也别扭,易桌棣不在,她的心里也没有那么乱糟糟的了,正所谓是“眼不见、心不烦”。
这天,成思危早早地就做完了今天的工作,看了看电脑屏幕,离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正好可以泡一杯咖啡喝喝。
她起身,舒缓了下略显僵硬的身体,却瞅见温婷亭正和一群人凑在茶水间里小声的交谈着什么,温婷亭脸上竟是得意之色。
成思危不想参与他们之间,也不想去听到一丝一毫的话题,她折回了身,放下了已经空了的水杯,又重新坐进了格子间里。只是她没有注意到,温婷亭的目光已经将她锁住了,露出了一抹洋洋自得的微笑。
直到下班时间到,聚集在茶水间的人才陆陆续续的散去,成思危看着散去的人群,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收拾着自己的桌面,想着那杯咖啡留着明天喝吧,今天志愿者小王在家陪老太太,她也难得可以下班后去逛逛菜市场,买点菜回去填补冰箱的空缺了。
只是成思危还没有走出办公室,就被何丰副总叫住了,成思危想逛菜市场的小心愿瞬间熄灭,她心里好生恼火,却还得脸上露出微笑,乖乖的站在原地等他吩咐指示。何丰副总却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臂挥了挥,成思危便瞬间明白了手势的意思,“跟我走”。
她像个小学生一般,拽紧了自己的手提包,亦步亦趋的走在了何丰的身后,她懒得问去哪里,只想着又得麻烦小王留下来陪老太太吃饭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办公楼,今天天气实在糟糕,不过才傍晚时分,天色越阴沉得像深夜,路灯也感应到了这天色的转暗,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起来,那一条小路瞬间被披上了一层橘黄色的纱衣,伴随着氤氲的雾气,竟有种朦胧的美感。门口已经有一辆车等在那里了,成思危坐进了后排位置,
成思危看着车窗玻璃早已覆盖上了一层雾气,汽车驶离了公司。一路前行,车窗外愈发明亮,成思危抹开玻璃上的那层雾气,这才依稀辨别出现在到了市区。此刻,或许是因为阴雨天,再加上晚高峰,车子一走一停的,半天移动不了一步,成思危在这种一怂一怂的停顿之中,突然就感觉到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极了。
她实在忍不住,这才终于开口,“何总,咱们这是去哪儿呀?”何丰坐在副驾驶位置,一路上一直专注于用手机在处理工作,成思危觉得这可真是个大忙人,不知道易卓棣是不是平时也这样忙碌。
“咱们去金山医院”,何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略显疲惫。
“医院?谁生病了吗?”成思危一时没想明白,她不是做行政的,员工生病也轮不着带她去慰问,她满脸疑惑的看向前方何丰的后脑勺。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似乎不愿意多说一句话,说完又低头在手机上敲击着。
成思危本来想说能不能停下车,她不舒服,见何丰这样的反应,她也不想自讨没趣,只好将车窗玻璃摇下一条小缝隙,尽管小,好歹有了点外面的空气进入,大大缓和了成思危的不适。
原本十分钟就可以通过的路段硬生生拖了四十分钟才算走完,成思危每天都挤公交,对城市交通堪忧的状况有着更为深切的体会,她一向是尽量避免在早晚高峰期出门,她确实是觉得浪费在路上的时间实在可惜,如果待在家里,这个时间她至少可以把衣服洗完了。
一个人想得正起劲的时候,车子在金山医院住院部稳稳当当的停住了,成思危赶紧将已经飘远的思绪拉回到了此情此景。只见何丰终于收起了手机,拉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成思危忙不迭的紧跟了上去。医院对成思危来说并不陌生,可
这家金山医院她确实第一次来,因为并不是一般平头老百姓可以进出的医院,号称“富人的家庭医生之家”的金山医院,可谓是富人们的私人门诊,听说医院最差的病房都是单人豪华间,里面配备了厨房,衣帽间,还有护士、管家,让你在这里有种如家般的舒适感。
成思危一路跟着何丰,一进医院门口,护士便满脸微笑的迎来上来,悦耳的声音特别动听,“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您的”。
何丰摆了摆手,“我们去2505,麻烦按下电梯”。
成思危站在背后,看见护士引导何丰和她往电梯前走去,她纳闷“坐个电梯还要找人按,这不是服务好,是作,真是作”。
直到她走进电梯才发现,只有护士手中的卡片一刷,才能按下楼层,看样子这不是作,这可真是服务好哇。几乎不到20秒钟,25楼就到了。电梯门缓缓的打开,首先映入眼帘就是正对着电梯门口的几个大大的led灯管字,“私人贵宾厅”。
一踏出电梯,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踩在一片棉花之上,软绵绵又轻飘飘的,整个楼层飘荡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反而愈加绵长。右转又左拐,何丰跟着护士,成思危跟着何丰,终于在走廊尽头到了2505室。双开的大门紧闭,成思危不知道里面是谁,不过能住在这个楼层的人绝对是非富即贵,可是这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色医师服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见屋外站着两个人也并未表现出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一般,“董事长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了”,他微微侧身,为他们腾开了一条道,这个年轻医生的一举一动都显示着他良好的职业素养。
何丰侧身进入了房间,成思危也赶紧跟了进去。整个房间装修风格简约,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家具,甚至连窗帘都是白色的,一走进房间,成思危就感觉到浸入骨髓的寒冷,住在这儿真是不舒服。房间很大,大到没有丝毫生气,越过客厅,成思危站在何丰的背后,将眼前的一切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成思危的耳边炸开,“你怎么过来了”,他似乎看见后面还有个人影,“后面是谁?”
何丰往前挪开了脚步,两人目光一相遇,她分明看见男人眼中掠过的一丝惊喜。成思危这才细细打量着易卓棣,准确的说是躺在病床上的易卓棣。此刻的他,左手打着石膏,右手正放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上,脸色犹如这房间一样,像一张白纸般的苍白,幸好精神头还不错,不然成思危可真是要担心死。注意到成思危打量的目光,易卓棣拉过腰上的被子,将打着石膏的那只手轻轻盖上了。
成思危移开了目光,看似随意的低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这话一说出口,她才意识到不妥,自己的顶头上司正站在这房间里呢。她想再说点什么来给自己个台阶下,却被何丰抢了白。
“董事长,今天下班正好碰见小成,便叫上她一起过来了,好点了吗,董事长”。
易卓棣眼神温柔的看了看后面的成思危,只见她微微低头,一脸难堪。成思危此刻心里对眼前何丰副总的眼见力真是另眼相看了。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成思危拎着手提包硬是生生渗出了一层细汗。
何丰这时开了口,“那个,董事长,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走了,那个我让小成留下来照顾下你吧”,说完便后挪了一步,恰好把成思危整个推在了易卓棣的面前。
易卓棣轻轻的点了点头,以示同意。何丰推开门,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下成思危,不过也没有过多的停留,径直走出了房门。
霎那间,这偌大的房间只剩下成思危和易卓棣两个人,面面相觑的尴尬在这房间里蔓延,成思危觉得好不自在,她
动了动站得有点麻木的双脚,似乎也没有得到任何缓解。易卓棣看着她那个样子,抿着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那边有沙发,这边也有空位,看你想坐哪里”,边说边用右手拍打着床边的一块地方。
成思危自然不会那么放任的去坐在床边,她挪动着脚步往床边的沙发走去。刚一落座,才觉得双脚得到了解放一般的舒畅感,她这才觉得不说点什么也太尴尬了,舔了舔有点干燥的嘴皮,她的声音细腻又温柔,“你这是怎么了呀?”
易卓棣从被窝里抬起了那只缠满石膏的右手,冲着成思危晃了晃。成思危又不是瞎子,她一进门就看到了,“我是问你怎么弄的?”易卓棣看见成思危那种焦急的模样竟有些可爱,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瞬间将两人之间的气氛调动了起来,成思危涨红了脸,易卓棣却继续满脸微笑的看着她,许久见成思危的脸色并没有缓和下来,才打住了,老实的向成思危解释道。
“开车速度太快,和前面的车追尾了,没事的,就左手骨折了”,他说的轻描淡写的,可成思危还是能感觉到事故的严重性,一般的追尾哪为手臂骨折呀,这肯定是两车相撞了,才会手臂骨折。
不过,她也不打算深究下去,她站起来,拿起床边已经空了的水杯,一声不响的去接了一杯白水过来。易卓棣接过水,看了看成思危那不容拒绝的表情,知道现在不喝完,这个女人肯定不会罢休的,便乖乖的喝完了这杯水。
见易卓棣喝完了水,她这才缓缓开口,“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易卓棣将那只受伤的手故意放在成思危的眼下,用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对成思危说到,“我受伤了,你可以多坐一会儿吗?”然后,便将一双眼睛死死的看向了成思危。
成思危站在那里,迎着易卓棣的目光,此刻她就像是一个矛盾体,两种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此起彼伏,留或者不留从来就不是主要矛盾,透过这矛盾看向本质,她清楚自己的本心,前几日下定的决心不能当没发生一样,至少那挣扎纠结的心路历程还是那么切肤真实。
易卓棣等她的答复等了很久,他想透过她的表情来判断出她的想法,可是此刻,成思危面色淡然,眉头松弛,可嘴角却抿着,他猜不透。“我还是回家吧,你这里有护士照顾,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添乱”。
易卓棣自然不同意,他以为那日的一番话已经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挑明了,两人比之前的亲密关系不过是差了一点相处的时间,可成思危的这番话让他感觉到了疏离,和第一次她称呼他为董事长一样的疏离。
“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他的语气明显不悦。
“没什么为什么”,成思危似乎也有点恼了,声调也高了些许。易卓棣看着成思危这个样子,知道她的倔劲又上来了,投降一般的对成思危说到。
“行,你回家吧,我叫司机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家”,易卓棣搞不清楚她这态度的突然转变是怎么了,五年前他看不懂她,五年后他同样明白不了。
“好吧,随你吧“,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她一眼。
成思危拿上手提包,正准备推门而出的时候,一个许久未闻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在屋外响起,“卓棣,有客人啊”。成思危的脸刷的就白了,她在这门内竟不知所措,逃也无处可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