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家的时候,沈曼已经在车后排沉沉睡着了。易卓棣停好车,小心的将沈曼抱出了车。直到把她放在客房的床上,她都没有醒,尽管眼角还挂着泪痕,但是酒精的作用下她还是睡得极为深沉。
安顿好沈曼之后,易卓棣才终于松了口气,他脱下了自己被蹭满酒精味的大衣随手扔在了沙发里,转身走回卧室。成思危局促的坐进沙发里,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易卓棣走出了卧室,他手里拿着一套男士睡衣放在了她面前,“你洗完澡后穿这个吧”,说完便转身去浴室了。
成思危等他进入浴室后,才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冰箱里除了纯净水和啤酒,再无他物。她看看手表,决定下楼去买点菜。冬夜的空气冰冷刺骨,她站在他家大门口拢了拢衣服,在黑夜里仔细辨认好了方向后,再一脚踏了出去。
等她拎着一大袋菜进门的时候,易卓棣正在鞋柜里找鞋子,两人四目相对。
“你去哪儿了?”
“你要出去?”
两人同时问话,却又同时停住。易卓棣看着她手中的袋子,原本心头拧在一起的紧张感突然就舒解了,“你买菜去了?”。
成思危放下了袋子,轻声“嗯”了一声,微微躬身脱下鞋子,她看向他手中拎着的皮鞋,“你要出去呀?”
易卓棣这次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拎着皮鞋,他打开鞋柜一把扔了进去,“没有啊,我整理整理鞋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成思危看了他一副不自然的模样,浅浅笑出了声,拎起袋子往厨房走去。她熟练的把袋子里头的菜倒进了洗菜池,挽起袖子麻利的摘菜。
“吃什么呀?”易卓棣一脸慵懒闲适的倚靠着厨房玻璃门上,眼睛却停留在成思危身上。
“唔~~”,成思危想了下,“清蒸鲈鱼、青椒肉丝、番茄鸡蛋汤,还有个土豆丝,怎么样?”她回过头一脸期待的望向他,一双眼睛闪着潋滟波光。
“挺好的。”他其实是一个不太关注吃的人。
成思危却仿佛有了动力一样,抿嘴甜甜的笑了笑。她右手紧握菜刀,左手捏着土豆,尽量使刀平稳,小心翼翼地切起来,一块浑圆的土豆在她的手中变成了大小均匀的细丝,她把刀面直接往那堆土豆丝穿进去,一把就滑进了装满水的大盆里。
易卓棣在她做饭的这段时间里一直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着频道,眼睛却时不时的往厨房那个隐隐绰绰的背影望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没记错的话,这是她第三次给他做饭了。
也就二十来分钟,成思危已经将三菜一汤做好了,整齐的摆放在了餐桌上,整个客厅都充斥着饭菜香,让这个原本清心寡欲的空间有了凡胎肉身。
两人相对而坐,成思危盛好一碗番茄鸡蛋汤放在了易卓棣的面前,“先喝点汤吧~”,她停顿了下,“今天本来答应你的晚餐的,结果沈曼这里耽搁了,而且还这么麻烦你~嗯~这顿饭算是我谢谢你的!”
“和我这么客气?”易卓棣说着就把汤往面前挪得近了点,番茄鸡蛋汤的鲜美热气直往嘴里蹿,他低头拿起勺子往嘴里“咕噜噜”的猛喝了一口,头一歪,嘴角一提,“不错!”
成思危满足的点点头,低头也开始享用这顿晚餐。
“唔~那个,沈曼的~那一位呢”,他不知道该称呼男朋友还是丈夫,只好用“那一位”代替着。
“不知道呢~我也是好久都没有见过沈曼了,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该特别开心的说他要结婚了,不过她家人好像不赞成,不过她很喜欢”,她抬眸冲他无奈的笑笑,“你知道的,以前她就是个主意很正的人”。
“嗯”,易卓棣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的回答着。
“不过我这么久都没有收到喜帖,今天又这个样子,估计和你猜的情况一样,他们有问题了,不过,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旁人也不好评价”,她只吃了一点,便放下了筷子。
易卓棣瞄了眼她的碗,“你吃这么点?减肥?”其实他觉得她一点都不胖,身材反而非常匀称。
成思危双手捧起自己的脸庞,略显幽怨的说着,“最近真是有点吃胖了”,她那原本鹅蛋形的脸型被自己挤成了一个小包子,那一双红唇也被挤成了一朵鲜嫩红润的花朵,被餐桌上方的水晶灯晕染得晶莹剔透。他看得失了神,慌张的挪开目光,又低头喝了口汤,压下心间的躁动。
一顿饭吃完,天色也愈发深沉。易卓棣放下碗筷还在犹豫着该如何处理桌上的杯盘残羹时,成思危已经麻利的收拾进厨房了。
“那个,我来收拾吧”,他多少得表现得绅士点,不然太少爷范儿了点。
“你会?”成思危调皮的瞪大眼睛看着他,“”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那是以前嘛,一个人生活总得自己学着做吧,何况这比做生意简单多了吧”,他自认为是个聪明的人,洗碗涮锅应该也不再话下。
成思危见他这般自信,也不再推脱,“”好吧,你来吧,我去洗个澡“。她一说完,突然就愣了一下,这种原本最寻常不过的家常对话在他俩之间发生却突然有种暧昧的意味,她只好干咳一声,从沙发上抱起睡衣小跑进浴室。
易卓棣望着她慌张的背影,低低的笑了。
成思危洗完澡,套上了他的睡衣,大大的衣服就像罩在了身上一样,更显得娇小,望着镜中的自己,水蒸气晕染过的脸庞粉色极淡已经接近白色,眼神迷离妩媚,两颊上漂浮着最自然却最诱人的红晕,她冲镜中的自己撇出一个微笑,像是每次挤公交车一样,深吸一口气,提起全身细胞的精气神走了出去。
客厅一盏落地台灯正弯着身子为灯下的男人提供光源,男人笼罩在一片橘黄光圈里,修长的手指正有节奏的轻扣着一份文件,额头微微紧蹙。余光感受到有身影在缓慢移动着,他轻轻抬起眼眸就看见成思危穿着大大的睡衣从浴室走了出来,她的头发还滴着水,感受到他的目光,她往前移动了几步,一双手不自然的握在身前,“那个,我先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说完也不等他回话,就迅速的往客卧走了过去。
“你头发不吹干吗?”
“不用了“,她头也不回的溜进了客卧里,合上了门。
易卓棣见她一副失措得模样,一时无语。关了灯,他起身往书房去继续处理公司的事情,刚才他刻意的在客厅等着她,就想多看看她。哎,夜色真是如此撩人。
头发终于没有再滴水了,却湿漉漉的粘在了一起,她把头发摊开在上方,却依然感觉凉凉的湿气透过头皮渗入体内。身旁的沈曼像个婴儿般睡得安稳踏实,连梦话都没有一句,她强制着自己转移对头发的注意力,可这掩耳盗铃的自我转移毫无用处,她反而更加难受,她在家的时候,都会吹得干透了才上床休息,早知道刚才自己就不要洗头了,真是脑袋抽筋了。她微微侧身,拿起手机看看时间,“02:30“。
“他应该睡着了吧”,心想着,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轻轻打开房门,她踮起脚尖摸索着卫生间的位置,从卫生间的挂钩上取下一根毛巾,使劲的搓了搓,感觉那已经凝成****的头发终于还原成如丝的状态后,她才满意的收拾好,转身回房间。
整个屋子一片寂静,夜晚有一种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是微风与云的翻动,似乎是鼻息与呼吸的流动,似乎有笔在纸上游走的窸窸窣窣声音。屋子的一个角落微微透着亮光,那丝光亮在朦胧中泛出诱人的光晕,吸引着她前去探索,她轻手轻脚、屏住呼吸,就像那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样,会不会有意料之外的变数等着她。
没有太多意料之外,只有意料之内,光亮处,易卓棣正伏案写着什么,桌上一盏白炽灯投下的白影与他完美的融为一体。一阵风吹来,将门缝嘎吱一声往里吹了点,成思危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黑夜中任何细微的响动都会被无限放大。他微微抬起头,似乎是在确认哪里发出的响动,感受到寒风的吹来的方向,他眯起眼睛努力在黑暗中辨别着,一抹身影正一闪而过。
“成思危!他的声音略带低沉,在寂静的夜晚里破空传来却不显得刺耳。
那抹身影就在门外顿住了,而后是一阵细微的响声,她走进了他的书房,尴尬的抬起了手,“嗨~“。
易卓棣放下笔,饶有兴趣的看向她,“睡不着?”
成思危点点头,“头发没干,睡着不舒服”,她摸摸自己润润的头发。
“过来~”,他冲她招手,顺便把椅子往旁边移动了点,正好腾出一点位置来。
成思危听话的走到了他的身边,看着桌面上一堆外文书,她英文一直都不太行,现在看来真是一头雾水。
易卓棣拉开抽屉,故作神秘的拿出了一个蓝色缎面的小方盒子,“给你看个好东西”,把那个盒子推倒了她的面前。
“什么呀?”
“看看~”,他卖关子倒是有一套。
成思危好奇的拿起了盒子,她左看右看又拿在手心掂量了一番,感觉似乎沉甸甸的,她向他投去探询的目光,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抬手示意他打开。
盒子严丝密缝,打开还没需要一点手腕的力量。只是,当她打开盒子之后,呈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颗茉莉花造型的钻石手环,在灯光的照射下愈发的流光溢彩,每一个切割面都有着不同的形状,那颗颗璀璨的钻石像情人深情的双眼,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你。
“太美了!”成思危禁不住发出赞叹,难掩眼中的喜爱,“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茉莉花造型的珠宝呢”,她始终不敢伸手去触摸,怕打扰了这一份独有的耀眼。
“这是我最近在珠宝拍卖中拍下的,叫做“盛放手环“,你看这朵茉莉花像不像正怒放着“。他起身站在了她的身侧,茉莉花沐浴液的清香味扑鼻而入,成思危一时恍惚,心里一滞,小心翼翼的放下了盒子,“这肯定很贵重,你赶紧放好吧。”说完便往后与他拉开了点距离。
他自然是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可此刻他的一颗心犹如正被点燃的火把,小火星蹭蹭蹭的往上蹿着。他贴近了她,“站得离我那么远?”他的气息直抵她的眉间,她欲往后再退,却被她一把揽进了怀里,一双手惊慌失措的握住了抚上了他的前胸,她能感受到他心跳的节奏还有肌肤的温度,手一哆嗦,话都说不清楚,“那个~我~我~沈曼会找我的”。他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眼睛迷离的望着她,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微笑。
她还未来得及再次将一套说辞说出,他便俯身吻了下来,成思危紧张得霎时睁大了双眼,他的脸庞在这一次深吻中渐渐模糊,他的手慢慢从她的腰间上下游移着,她感觉他的睡衣下摆滑了进去,手法娴熟地在她洁白柔软的肌肤上轻轻重重地掠过……她重重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里满满的紧张拘束。易卓棣俯在耳边温柔的安抚着她,”别怕“,然后成思危感觉自己双脚突然就脱离了地面,她的脸陷入了他的怀中,跟随着他的呼吸,看着他的眼睛,抚摸着他的身体,世界开始天旋地转,分不清真与幻,曾经以为遥远的距离,看如今却近在咫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