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进来,苏玉先行一步站了起来,尽管依然挂着得体得微笑,可她分明看见了她微笑下面包藏着的歪心思。她将桌上的一张纸递给了成思危,客气的说着,“成秘书,麻烦你看看底下的这个签名,看看是不是董事长的亲笔签名”,说完,便静静的坐回原处,不急不躁的等着成思危给出结果。
成思危不知其然,周围都是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这张纸,赫然写着代理委托书,她往下快速的瞟了一眼,大致内容已经全部了然,这其实就是变相的自己开除自己了吗?难怪见识过大风大浪的董事们此刻大气都不敢出了。
成思危反复看了那个签名好几次,尽管不想承认,最后还是不得不泄气。她求助似的看向孙立安。孙立安只回她一个浅笑。
她稳了稳心神,“这是董事长的签名”,易卓棣的签名是一笔拉通的组合,她曾经笑话过他是不是找人设计过,不然明明笔画数这么多的三个字,怎么可能一笔就写完嘛。而这一笔在这个时刻居然帮了他们一把。
听到这个结果,一些董事脸上写着明显的“不可能“,可也止于此。大家都等着孙老的发话。
孙立安并不惊讶,也不着急,而是慢悠悠的对杵着的成思危说道,“麻烦你了,成秘书,你先出去。”
成思危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会议室。
苏玉双手抱于胸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怎么样,各位董事?“
众人无人应答,皆是冷眼想看。苏玉也再无耐心和这帮老家伙玩下去了,她咳嗽了一声,提醒着快成透明人的易卓青该脱掉隐身衣了。
易卓青这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这也不能怪他,他自小就没有经商的天份,除了做生意,其他倒是一点就通。而今天这种死寂的氛围,他感觉自己出游的灵魂都会被吓得回不了肉身。
“那咱们再表决一次吧。“他其他不行,在节奏掌控上倒是一把好手。
苏玉赶紧接上话头,指示着助手重新分发表决票。
整个会议终于朝着她所期望的方向发展了。
成思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比起刚才会议室的鸦雀无声,其他办公室只能是相对安静,对于今天的会议议题已经有好事者打听了出来,一时间茶水间成了大家私下交流看法的最佳场所,但也仅限于此,大家还是不敢在这
兵荒马乱时节惹是生非。
现在董事长昏迷,全集团上下都大气不出的忙着,有真忙也有假装很忙,就是为了不被成为改朝换代的遭殃的第一波人。而这里面,成思危突然成了个例外,她是真的闲了下来,除了处理点邮件其余时间基本上都在想办法。可想来想去也只想到孙立安这一步棋子,可显然她费劲脑筋想的这一颗棋子并不高明。
集团呆着没事,反正也没人管她,她干脆收起了包,下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早班。
只是,现在这个时间,潘璐肯定在家午休。她不想回去,除此之外,她竟然无处可去。可最后,她还是拦了一辆出租车往一个地方驶去。
她想起了刚刚让她鉴定的签名,她心中有疑虑,那签名好似手腕无力一样,整个字就像在水面上荡起得一层水波纹一样,了无踪迹。而且,易卓棣明明就昏迷着,他怎么可能签上自己的名字呢?
心里不踏实,更想快点到医院求证下。可比起证实些什么,她更加渴望能听到他苏醒的消息。她在心中计算着,距离那天晚上见到他,已经过去36个小时了。
医院真是一个随时随刻都无法静下来的地方,门口已经没了记者的拥堵,稀稀拉拉得几个记者仍旧坚持守在门口,期望铁杵可以磨成针,诚心能够
感动上天。可上天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打瞌睡,所以到头来感动上天也只能感动自己而已。
成思危没有再去急救室,她料想他肯定是转去病房了。可公司知道的人甚少,知道的人又守口如瓶,她只好用最笨的办法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她望着电梯的30个楼层键,心里计算着,30 层,一层楼40个病房,那一共就是1200个房间,一个楼层打算一个小时,那找完也要30个小时。
30个小时?!
她稳了稳呼吸,他没有消息,这就是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笨人有笨法。
说干就干,她坐到30层,打算从高往下找。
一出电梯,她就明显有了呼吸通畅的畅快之感。这层楼没有了大厅的拥挤嘈杂,而是一种舒缓轻松的环境,这种过于刻意营造的安静氛围反而让她一开始就束手束脚的,哪里好意思去扒拉门去看呀。
果不其然,她在导医台前流连的样子引起了护士的注意。护士朝她的方位迎了上来,热情周到的接待着她,“小姐,您好,请问您是来看望哪件病房的病人?“
护士小姐彬彬有礼的态度让她不太相信这是公立医院的服务态度,倒不是说公立医院的态度不好,而是因为每天问诊处理的病人之多,再温柔的态度都会被磨得平淡。她的目光掠过她白色的护士服,墙上几个硕大的字映入眼帘,“特需病房“。
“对啊“,她突然就开窍了,像易卓棣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在普通病房呆着,肯定得在特需病房呀。也幸好是从30楼翻着找,这才让她误打误撞的找到了方法。
她眼里闪着点点星光,充满希望的望向了可爱的护士,“您好,护士小姐。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做易卓棣的病人呀?“
护士小姐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一双眼睛转向了左边,成思危知道她正在回忆,她也不催促护士小姐,慢慢想,只要结果是好的,她就不着急。
护士小姐没回忆多久就得出了答案,“没有这个人“。
成思危心说不可能,“他应该是从急救科那边转过来的,会不会是他转进来没有登记呀,我很担心他的情况“,她几乎是颤抖着说完这些话的。
护士小姐理解的点点头,看她急得都快要哭了,她只好先安抚她,“别着急,我帮你查查“。
成思危现在导医台前,看着护士在电脑键盘上敲打着,心脏紧张得砰砰乱跳。
护士从电脑屏幕前抬起了头,表情是充满歉意的,“我查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叫易卓棣的人,您要不再去急救科那里问问,他们肯定有记录的“。
成思危不好再麻烦别人,可她也没办法去急救科打探,那里早就被苏玉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
她脚底发虚,原有的期待全盘落空。这么大的江城他会身在何处?他还活着吗?
这个可怕的猜测让她没法再淡定的一层楼一层楼的找,她需要帮助,需要可靠的人来帮助她。
刘子乔,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号称易卓棣最亲的兄弟。
她迅速的找出了刘子乔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喂,刘子乔吗?我是成思危“。
“哦,成思危?为易卓棣的事儿找我吧“,他早就料到成思危早晚会给他打电话。
“是,我想知道~~“,没有寒暄,她只想快点知道他的情况。
“我已经安排人了,你放心”。
成思危心中大喜,稳了稳心神,这里可不是一个深谈的场所。
“我能当面和你谈谈吗?”
“好吧,你来法院找我吧”,他告知了地点,便挂
断了电话。
成思危不好耽搁,每一秒时间都是他的生命。
因为xx提前打了招呼,成思危在法院门口直接放行了。距离上一次到这里,已经过去了足足五个月,五个月天气愈发寒冷,心境却愈发的明朗。
她找到了院长办公室,轻敲了两声,“进来”,男人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来了?快坐下”,他将早已泡好的茶水放在了茶几上,招呼着成思危坐下。
“快告诉我易卓棣怎么样啊?”她连环炮的向他发问。
“喝点水”,他看着成思危苍白焦虑的脸色,把茶水往她面前推了推。
成思危勉强喝了口,喉咙干燥的感觉得到了缓解。
“现在可以说了吧”,她放下水杯,已经没有耐心理会他的“嘘寒问暖”。
“好好好,卓棣处于昏迷中~”。
他还未说完,就被成思危尖声打断了,“那他现在是深度昏迷吗?有苏醒的可能性吗?有人照顾他吗?有~~”。
刘子乔像没见过她似的看着她,强忍住笑意劝着她,
“成女士~成小姐~我说的易卓棣昏迷,没说现在还处于昏迷,能淡定点吗?”
成思危腾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连带着茶几上的水杯轻轻摇晃了几下,杯里的茶水险些晃了出来,眼里瞬间闪过了悲伤~恐惧~惊愕~兴奋~还有迷茫,她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什么?你说什么?”她看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刚刚已经说了啊,他现在没有处于昏迷中”,他笃定的回答她。
成思危原本揪着的一颗心倏地就落了下去。这种落差太大,让她整颗心犹如失了重般的收紧。迷雾般的世界瞬间豁然开朗。她仿佛有了曲径通幽的通达。
xx见她神她神色舒展,想着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也不枉费易卓棣第一时间就想到她。
“需要我做什么吗?”她平复了心绪,已经思考着后面的事情。
“卓棣交代我,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他往前低下了身体,郑重的嘱咐着。
“可是,我怕~”,她意有所指。
“放心吧,易卓棣能坐上董事长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