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心里揣了小心思,又联想到沈曼那哀怨的样子,她再也无法吃下一口菜,整个胸腔就像埋进了一颗定时炸弹,引线已经点燃,何时到达终点引发爆炸,然后是自我毁灭还是同归于尽,可能她已经没法更清晰的去思考到了。
成思危探询的目光看向了易卓棣,似乎在等着他的意见。只见易卓棣依旧低头专注的理着鱼肉,完全没关注到她征询的目光。而易卓青也收回了那些情绪,心不在焉嚼着排骨。
算了,成思危心一横,自己豁出去得了,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易卓青!”她突然以一种很严肃的口吻叫他。
易卓青往上抬起眼看向她,不明白刚刚还如沐春风的成秘书怎么突然就黑了脸,不过他是个在女人堆里历练过的人,女人的心思还是很容易猜的。他看着面前像蜡像一般凝着脸的易卓棣,成思危的眼神明显挂在他身上,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会有女人爱吗?有!那都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找一个蜡像回家供着。
“成秘书,叫我做什么?”易卓青又恢复到了油腔滑调的样子,甚至还贴心为她加了一块肉。
“我想问你个事”,她像是和易卓棣赌气一样,气鼓鼓的开始了话题,谁叫他总是只顾着吃,她就纳闷了,易卓棣你究竟在山上吃饭了吗?怎么那么像一个饿鬼,你让新丽集团那些追逐你的美女们情可以堪。
易卓青放下了筷子,身体微微侧向了她,一副洗耳恭听得乖顺模样。易卓棣也终于从饭堆里抬起了头,还不忘拿出纸巾优雅的擦拭着嘴。两人同时望向了她,成思危被这两道目光扫视,心里戚戚,怎么自己又成了靶心了。
“你认识沈曼吗”,她原本想委婉迂回一点问,这样让他自己能够反应过来是最好的,这样既给他留足了面子,又避免了尴尬,可她已经没有耐心了,单刀直入、直截了当这是问题解决最快速有效的方法。
易卓青显然知道沈曼,他愣了一下,眼神变得有点闪烁,原本侧着的身子在不经意间慢慢回正,似乎逃避着和成思危面对面。他没想否认,所以很爽快的就承认认识沈曼,不过他有疑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见他没有否认,她之前的忐忑稍微平复了点,“她是我大学最好的朋友”。
易卓青听闻,眼珠骨碌一转,目光就投向了对面正靠在椅子上一脸看好戏的易卓棣身上,“是你安排的?”
易卓棣一脸不屑的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和我无关”。
成思危把话题从易卓棣那里接了过来,“和易董无关。我就问问,你和沈曼的孩子有什么打算?”
本来还嬉皮笑脸的易卓青听到成思危提及“孩子”这个话题,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仿佛是第一次才听说一样,他哆哆嗦嗦的自言自语着,“孩子?什么孩子?”
成思危对易卓青的反应十分震惊,难道他并不知道沈曼已经有了他的孩子?等等,沈曼不是说是他不要和她结婚,也不要这个孩子的吗?怎么回事啊。她无奈的向易卓棣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易卓棣端起茶杯小酌了一口,他早就听出了易卓青话里的意思了,从他的反应来看他不像是在假装,而能够知道他这件事情必定是最亲近的人,如今想要进他易家门缝女人多了去了,他自己倒还好,可以完全自己作主,可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似乎不能够摆脱他身边那位“西太后”,沈曼的希望多半也是被她扼杀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个大概,他也就好明确攻击对象,以免造成误伤。当然,他不会替成思危去处理,这是她的大事,得让她自己亲自处理才会有成就感,才会不负沈曼的托付。所以,他也只适当的提醒了一句,“别不是哪个女人使坏了吧”。
易卓青像个
急眼的小鸡仔,梗着脖子冲着易卓棣重重的哼了一声,意思是要你管!
成思危琢磨着易卓棣的话,渐渐得咂摸出一丝味道,“沈曼没有来找过你吗?”
“找过我。可她没给我说有孩子了”,他面色颇为痛苦,成思危料想他经常在女人堆里打滚,会对哪个女人动真心吗?可当那个女人是自己的好朋友时,她又无比希望他可以动真心对待她。
“沈曼说你只是玩玩而已,不想结婚更不想有孩子”,成思危直接把话说开。
气氛很是微妙,易卓棣像个没事人一样刷着手机,易卓青则面露难堪一脸尴尬,成思危则一脸正气的看着易卓青,就差双手叉腰站起来用手指着他了。
易卓青许久没说话,再说话的时候才感觉力气似乎都溜光了,“那个,咱们换个地方吧,我~我们两个单独谈谈”。
成思危了然,知道易卓青对易卓棣的顾虑,这个哥哥从小就出类拔萃,而他从小就无心学习,一门心思就在游玩上,尽管父亲母亲耳提面命好几次要向上要积极,奈何他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但他生得比易卓棣更为柔和,也更招女人喜欢,让他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可离开这个圈子,他可能连脚趾头都比不过他,这种相形见绌的自卑感使得易卓青在易卓棣面前始终像一只斗鸡,红着眼昂着头雄赳赳的对立着,可每次易卓棣似乎都只是不屑的笑笑了之,憋得久了他都越来越害怕他,怕他会戳穿自己,怕他会嘲笑自己。所以,此刻,他怎么能容许易卓棣继续在一旁,神色冷漠的观看他的囧样。
易卓棣倒是自觉,他或许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听易卓青变相的逐客令,马上就站了起来,对着成思危交代着,“我先回趟公司,有事电话”。
成思危有点不舍,不过也不好把他强留在这里,最好只好点头答应了他。
易卓棣一走,易卓青就像搬开了一座大石头一样,颇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释放。成思危见他这样,觉得实在有点不必要,不过很多东西都是长年累月造成的结果,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去选择对双方都好的方式面对。
“她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易卓棣想了想问到,见成思危竖起了眉毛,明显对他刚刚的表述表达不满,他意识到了问题,连忙改口道,“是我们的~孩子”。
易卓青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有点无所适从。尽管如此,他还是尽量以一种平常的语气来面对。
“七个月了,沈曼怀了七个月了”,成思危越发不敢想象沈曼是如何面对这七个月的,宝宝是否真的有无限力量给予她,或许母爱是真的伟大吧。
易卓青对这个数字没什么概念,但他认为这个数字似乎离十月怀胎很近很近了,他心里泛起奇妙的感觉,可他心中仍有许多疑问想要解决。
“沈曼为什么要生下这个孩子?”
“不知道~”,成思危想着沈曼那提到孩子就柔和的眼神,心里猜测道,“或许是因为爱吧,她肯定爱过你,不然怎么会不顾家人反对,世俗异样的眼光,去做一个单亲妈妈呢”。
易卓青对她的回答很吃惊也很感动,想起那日见面,沈曼兴高采烈的说她父母同意了,要带他去见家长,他反应过来,云雨时不过信口许诺的结婚她竟然当真了,他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用钱就可以把女人哄好,可是她却像受到了侮辱一样,对他提出的“用钱解决”的方式咬牙切齿,当时他也曾对她的与众不同表示感动,甚至有了和她好好交往的念头,可后来她又从他母亲那里接过了钱,他这才反应过来她无非是想要更多的钱。他嘲笑自己脸钱都摆不平了,也因为如此,他心中对沈曼始终有点复杂。
“我想见见她,你能约她出来
吗?”
成思危犹豫了下,但还是拿起电话给沈曼打了过去。幸好,沈曼答应了见他。
她将见面地址告知了易卓青,礼貌的拒绝了易卓青邀请她一同前去的请求,毕竟事情太过隐私,万一以后易卓青和沈曼成了两口子,那她就会两口子心中的一道疤,每每看见就会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所以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最好就是此刻快快逃。
告别了易卓青,成思危给易卓棣打了个电话。
“喂,你还在公司吗”。
“嗯~”,易卓棣含糊的回答着,嘴里似乎包着什么,等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结束了?”
“结束了。”成思危长吁一口气,“我想过来”。
“来吧~”,那边传来劈哩叭啦声音。
出发前,想着易卓棣刚才没有怎么吃,又向老板打了个包,再借了个保温桶,打了车往公司赶。
坐在车里,成思危双手将保温桶护在,眼睛却惊喜的发现街道两旁不知何时已经挂上了大红灯笼和五彩彩灯,将道路照耀得温馨喜庆,一些店面已经挂上了“迎新春”的折扣广告,原来新年就这么越来越近了。
或许是因为新年气氛的熏染,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与充满希望的表情,成思危的心情也在这种氛围下也变得十分轻松。
成思危从车内下来,拢了拢身上羊绒大衣,以免寒冬刺骨的晚风钻进去。 她提着保温桶向集团大楼走去。 晚上的集团大楼依然稀稀拉拉的亮着灯,值班的前台都已经下班了,只有一楼的保安谢伯还在值班。
见她走来,也不奇怪,“成秘书,来了~”。
成思危笑着点点头,随后又很奇怪的停住了脚步,回头问着谢伯,“谢伯,您知道我要来公司呀?”
“嗯,董事长特意打过电话,说你要来让我放行”。
成思危心底微有波澜,“谢谢了,谢伯”。尽管她觉得易卓棣有点多此一举,但她仍然心有窃喜。
成思危拿着保温瓶走到了易卓棣办公室门口,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易卓棣听起来略微有些疲惫的声音。
她推开门,他抬头的时候恰好对上了她的目光。成思危抢在他前面开口:“我给你又带了点粥,看你刚才没怎么吃” 。
说完,便径直走到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把粥和一些小菜腾了出来。易卓棣看了一眼,嗯,看起来挺养胃的。
他起身离开了办公桌,伸了个大懒腰,然后再往沙发上走来,“我还真的饿了”。
茶几上的粥冒着热腾腾的气丝,看上去黏糊糊的,很是诱人。
“饿了就喝粥啊”,成思危端起热粥放到了他手中,还贴心的替他搅拌了几下。
“你可真是个贤妻良母”,他舀了一小勺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嘴上还不忘戏谑她。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成思危也拿过了保温桶里的备用勺子,生着闷气般的往嘴里塞着热粥。
“聊的怎么样?”他终于想起来问她正事了。
“还行吧,不过我挺纳闷的,感觉他们俩似乎有什么误会,不然他怎么那么震惊呢”,成思危歪着头琢磨着。
“我这个弟弟心思单纯又风流倜傥,哪个女人不想嫁进易家,你觉得苏玉会允许随便一个女人进家门吗?”易卓棣如实说到。
“可是,沈曼怎么算随便的女人”,成思危急着替沈曼辩驳。
易卓棣抽出纸巾擦拭着嘴,往后倒进了沙发里,“苏玉觉得对她没有帮助的都被划到了随便的女人”。
成思危眼神暗了下来,她幽幽的说到,“那我不是也被划到了随便的女人么?”
易卓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温热湿润,他压低眉毛,眼神盯向她,她浓密的睫毛就像蝴蝶的翅膀正在微微颤抖,“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尽管低着头,易卓棣还是看到了成思危往上扬起的嘴角。而成思危却在心里白了自己好几眼,易卓棣随便的一句话都可以让她六神无主,心跳紊乱。
易卓棣宠爱的揉揉她的头,起身回到了办公桌。
“能给我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成思危早就满心好奇,可碍于自己的身份她是忍了又忍。此刻,氛围正好,时机也好,她心里那只好奇的猫咪早就瞄瞄的叫了起来。
易卓棣却装起了傻,一双眼睛迷茫的望向她,”什么事情?”
成思危耐着性子再重复了一遍,“就是你继母要进董事会的事情,那个代理委托书不会真的是你亲手签的吧。”
“是我签的”,易卓棣毫不在意的说着,仿佛这并不是一个事情,不过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不再主动说下去,自顾自的敲打着电脑键盘。
成思危除了惊讶就是疑惑,无论她怎么使劲的想也没法猜到易卓棣得脑回路,她泄气的瘫在了沙发上不发一言。
易卓棣越过电脑屏幕看见沙发上成思危那副怏怏不乐的样子,又觉得她为自己担心了这么多天实在心有不忍,可又不能全部透露,只好隐晦的告诉她,“明天就全部揭晓了”,停顿了下,他接着问成思危,“那个,你搜搜网上,今天还有没有易卓青的那些报道”。
成思危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关键词,一圈下来,干干净净。她吃惊的看向他,“没有了,是你弄得?”
“嗯,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易卓棣越是淡然,越是显得高大。
成思危如实的想。
成思危别开了眼,伸手轻抓了一把头发:“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
“给阿姨打个电话吧,留下,今晚陪陪我”,易卓棣并没有和她商量,而是直接帮她做了安排和决定,尽管有点霸道,但还是蛮戳中成思危心里的那个点。
成思危没有再忸怩,她环顾办公室的四周,”我睡哪儿?”
“随你意啊~”,他头都没抬,以一种非常欠揍的口吻,成思危对此十分的无语。
“那我就不客气了。”成思危嘴角掩着笑,直接就一种毫不淑女的姿态睡在了沙发上,乍看之下,还有点勾引的魅惑意味。
果然,不一会儿,一双大手直接把她捞了起来,在浅浅的光亮中他的轮廓分明,呼吸声在耳边抑扬顿挫,他不自觉的挽紧了他的脖子,跟着他的步伐去到了他办公室自带的卧室。
成思危感受着自己的重量全在他的这双胳膊上,感受着下一步他把自己重重的扔进了床上。她看着面前像是有座大山压下,她被逼到了角落,成思危踟蹰了一下,笑着仰头看向他。
他的眼睛像黑夜里有亮亮的星星。≈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