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瑞第二天催着何宇过去。
走之前还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要是不行就算了。”怕何宇压力太大。
县里的发展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机会,房地产对城市的重要,更是显而易见。
现在县里还没有正规军的房地产商,何宇是有机会加入的。但刘书记在选择方面会很慎重。房子不像是后世是经济产品,现在搬迁和盖房都是大事儿,即使何宇去谈话了,也不一定百分之百能拿到地皮。
何宇看着田瑞,道:“知道了。”总觉得小财迷很紧张的样子,眸光深邃道:“担心我?”
田瑞道:“有一点。”
“那亲我一口。”
田瑞还没反应过来,就何宇浅浅的啄了一下。
瞬间就让田瑞心里泛起了层层的涟漪,不好意思的推何宇出门,道:“快去,别让领导等急了。”
田瑞关上门靠在门口,手轻轻的摸着胸口,心里咚咚直跳。
田瑞在家里闲不住,去了大院,刚去就听有人跟他报信儿,说另外两个美食侦探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屋里呢。
田瑞一听连忙回了屋,他之前雇了三个美食侦探,其中一个是老饕,他带回了凉面,可受欢迎了。
现在天气热,凉面卖的嗖嗖的。给他创收不少。
田瑞刚进去,就看俩人正抱着酸梅汤的壶在喝呢,自从田瑞叫人熬制了酸梅膏之后,现在大院里不缺这个,酸梅汤的壶是前些日子田瑞在玻璃厂找人开模订做了五百个,3l的凉水壶,透明的玻璃身,上面一个木质的盖子,有一个小把手,壶口那里能倒出水,他给每个店都分发了一些。
把酸梅膏用水化开之后再加上一把冰块,在盛夏喝上一杯是最解渴不过的了。这个好看的水壶给烤肉店配了一些,现在烤肉店的酸梅汤都是按壶卖的,卖的很好。
可见他们真的是渴了。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冰块还没化呢,饮料见底了。
田瑞进来正好看见这个情况,道:“我再去给你们倒一壶酸梅汤。”
这俩人才下了火车就往这边赶,真看出来辛苦了,出去这么一趟人都跟炭烤似得,黑了好
几个度。在火车上几天没办法洗澡,头上都毛毛躁躁的,整个人散着蒸汽。
“那就多谢东家了。”那个能说会道的小伙胡越道:“真不是我拍马屁,在外头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酸梅汤。”
酸梅汤这个味道调配过好几次,现在这个口味是多次调整之后的。酸酸甜甜喝起来开胃。
田瑞出去给他们弄了一壶,端了进来。
这个能说会道的胡越说:“东家,我弄了点麻辣鸭货和鸡杂之类的熏酱方子。”随后就吹嘘起来这方子多厉害,做出来的鸭货一点腥味都没有,吃起来非常上头。
他这个人是个天生的会社交,只要放出去,不到一天跟谁都能打成一片,跟人称兄道弟的。胡越道:“这个方子我也不白要他的,答应给他五百块钱。”随后道:“东家你看看这方子能用不?”
田瑞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的还挺详细的。对外头的帮工道:“待会儿刘甲来的时候,让他送点鸭脖,鸭翅,鸭胗,鸭肠之类的。”他打算亲自来卤。
卤料差不多,这个方子里增加了几位中药,各家卤东西的顺序有在变化口味很不同。
他现在是县里的用肉的大户。刘甲每天都来两次给他送货。
下面的人答应了。田瑞道:“辛苦了,外头走一趟咋样。”
两个人做了好几天的车,身体很疲惫但精神却还挺亢奋的:“出去才知道咱们国家有多大。”一路上能见到形形色色的人,非常有意思。说了一会儿就困了,说自己一天没睡好觉了。
田瑞让他先回家休息。
屋里就只剩下那个老师。
他文笔最好,自己平常也会做饭,家境还不错,身上自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此刻他有些挫败!
老师回来的时候跟胡越赶在一个车上,回来的时候也听说老饕带回来凉面很受欢迎了。他就带了十三篇文章,东西一样没带回来。
老师有些不好意思,虽说田瑞没给他定任务,但是其他人都完成的很好,他却没有,莫名有种抱歉感。
老师说:“我什么好吃的都没带回来!”他不像老饕那样有丰富的人生阅历能说动
别人离开。也不像胡越交朋友那么厉害,几句话说的人跟他拜把子,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气质甚至有点文弱。写文章还行,嘴皮子并不厉害。
田瑞看了他写的文章,还真是不错,每一篇写的都活灵活现,县里的人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没出过县城。天天就守着县里这快地方,外头的世界都是从电视电影里看到的,可是透过他的文字,感觉自己人虽然没去,却像是去过似得,代入感太强了。
尤其是他写了两个火锅篇,田瑞看了几行就有点馋了,田瑞道:“咱们的内刊已经快审批下来了,到时候把你这些文章选来刊登几篇!”
老师嗯了一声,后来又道:“我在那边吃过一家火锅很好吃。”他现在回忆起来还念念不忘呢。
老师继续道:“当初询问他要不要来,那边的厨子脾气可大了,说如果来的话必须要全家都搬来,让解决住房的问题。用的材料必须都得是川渝那边特定的辣椒和花椒,不能对付。他用着顺手的徒弟也得带来。”这个炒料的厨子长得一米八五,黑胖黑胖的,再加上脾气急,说话都像是吵架似得,直接就给他震住了。
但他还没来呢,就提出这么多条件,老师也不敢答应下来。
“真的好吃?”田瑞看完他写火锅的那个文章了,透过文字都能看出他有多爱吃这一口。
老师道:“好吃,微辣的锅底又香又辣,吃着就停不下来,麻辣的吃的嘴巴热辣辣的,都有些微痛了,越吃越想吃,沾上香油碟加上一勺蒜末更香。”说起吃的来他都忍不住咽口水:“最特别的是,他们有两个特色锅底,一个是甲鱼锅,第一次吃甲鱼,甲鱼肉鲜嫩一点不腥,吃了大补,还有一个鸡汤菌锅,用一整只鸡吃在里面,吃肉喝汤,沾上火锅的酱料也好吃。”连主食都不用吃了,光吃它就可以吃饱。
说的田瑞都馋了,会炒这么多底料的厨子是人才啊,怪不得这么派头大,还没来呢,就让给房子,还要带着整个团队来。
老师道:“吃过他家之后在吃别人家的都觉得一般!”他去的是火锅大城。一条街就有六七家火锅,也有开在自家院子里那种
小地方,他也算吃了十多家,但最惦记的还是那家。
他说的那家生意最火爆,每天从早到晚都有人。
田瑞道:“人家在那里都有了名气,怎么肯过来?”
老师道:“他在那家店里打工的,但他每一次做菜老板总派人去偷学。”老板不想每天高额的雇他这个大厨,想要把本事学会了之后,再把人踢开。
火锅底料这种东西都是密不外传的绝技,一想到他们老板憋着坏,厨子心里就不爽。
但他们附近开店的其他店里的老板都有点沾亲带故的,如果他不在那里干了,也没办法去其他家。正好老师问起来,就说了这个事儿。
田瑞道:“要不,你把他们挖来算了。”县里还没有火锅店呢,组团来对田瑞本来就不是事儿。不然他也得额外招人,雇谁都是雇。如果真的手艺那么好的话,准备一套房也没什么。
老师从离开的时候,最惦记的就是这口,就怕这一别吃不着了。
田瑞要是能给他挖来那可就太好了,以后想吃随时也能吃到。
老师道:“可是我不善言辞。”这是他的短处,他再去一趟没问题,可是就怕自己捧着诚意去了,到时候人家要是不待见他。事儿没办成,来回还花钱。
田瑞道:“这个简单,他俩跟你一块去。”说的是老饕和胡越。
老饕岁数大,见的人说的话都很有分寸。至于胡越更是一个人才,他是一个天生的业务员。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轻易就能打动别人,出去社交再合适不过了。
老师一听是他俩就放下心来了。
田瑞让他回去休息,明儿把另外两个人出差。
田瑞出去的时候,他要的鸭脖之类的东西已经带来了。
田瑞严格按照方子开始调配卤料,要先把这些东西用葱姜蒜和酒之类的腌制一会儿去去腥味。然后把卤料放在锅里炖煮,田瑞还放了一些从外地弄来特辣的干辣椒。
没一会儿带着丝丝辣味的卤味就飘散了出来。鸭脖和鸭翅先煮,其次再放鸭胗和鸭肠。开了锅之后把鸭货都盛出来晾着,剩下的卤汁也没有浪费,煮了一点厚的海带扣和土豆片。叫人看着,到了时间就捞
出来!
东西放凉田瑞就尝了一个,有点偏甜辣的口感,滋味比他自己做的小零食要好吃很多。里面加了一些中药,吃起来很厚重,啃着就啤酒很不错。
这些打算晚上增加一个小摊位,卖鸭货。
不光是鸭货好吃,素菜被这个料汁泡起来也是一绝。土豆片脆爽,厚的海带结绵软,吃起来有种糯糯的口感。
把鸭肠扎成小捆,一捆五毛钱。鸭脖一块五俩,鸭翅一块钱俩,素菜一块钱半斤。
田瑞到了中午蒸了一碗鸡蛋羹,他许久没吃了,里面泡一点点的醋,味道很好,他拌米饭吃了足足两大碗。
吃饱喝足了还有些犯困,大院这边虽然他有专门的休息室,但还是会回家睡觉。不然别人都在忙碌,他在里面睡觉也心虚。
回了家里,虽然是盛夏,但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两边通风,屋里甚至有点凉爽。田瑞喜欢在家里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躺在里面特别舒服。
夏天吃饱的时候就很容易犯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外头丝丝的凉风吹进来,等田瑞快睡醒的时候都不舍得醒来,哼唧了一声,在被子里滚了半圈就碰见了阻力。
田瑞强迫自己睁开眼,随后就看见了何宇也躺在床边。田瑞刚睁开眼,就被亲了一口。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田瑞刚睡醒,他声音都是软软的。
何宇道:“有一会儿了,看你睡的太香没舍得叫你。”就顾着观察田瑞了。
以前家里没养猫的时候,没察觉,现在养了猫发现田瑞在被窝里软乎乎的样子,他要醒来的时候还会伸懒腰。
田瑞坐起来看了一眼手表,想要继续去大院做点东西,结果刚起来,被何宇拉回来了。
何宇道:“你怎么不问我,去谈的怎么样?”
田瑞眨了眨眼睛,道:“那你去谈的怎么样?”
“拿到了一个块地,是在厂子最北边。”何宇说着。
田瑞天天去夜市摊位那边,自然知道那里。那里的面积虽然大,但眼下那就是一块荒地啊,上面长满了杂草。
建造房子这么大的事儿,放一个年轻人来干本来就很大胆。刘书记也不确定能弄成什么样。先
给他一块荒地,得看出真的成效才能放手让他干。
要是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失望。可是田瑞却觉得挺好的。那边是荒地就不涉及到回迁安置之类的事情,现在是偏僻一点,等开发出来就好,那边日后要弄夜市美食街。要是这么算的话,那里还是好地方呢。
“恭喜。”田瑞说着。
刘书记既然把东西给了他就意味着还是看好他的能力的,这就是好事儿啊。
何宇道:“我可能要出去几天。”既然上面已经过了明路,就可以组织施工堆进场了。
田瑞道:“做建筑之类的事情,一定要注意安全,安全是最重要的。”他们也不需要赶工期。
何宇道:“知道了。”
上次何宇走还是很久之前呢,他这次又要出去。田瑞道:“那……你盖房的时候。工人们的盒饭我包了。”
何宇调侃道:“田老板大气。”
田瑞挑了一下眉毛:“我也不是跟所有人都都这么大方,毕竟跟何老板感情不一样嘛。”
何宇轻笑了一声。
……
第二天何宇就离开了,田瑞直接去了大院。老饕胡越跟老师都在。
田瑞道:“你们再去吃一吃。如果都觉得好吃,就想办法把他们挖来。”随后把拿了五百块钱给了老饕。既然三个人一起去,就让他带队管这俩小年轻人。又把五百块钱给了胡越:“欠人家卤味的钱这次给他们。”那个卤味方子真的不错。
昨天第一次出摊。不到十五分钟就被抢光了,吃到的都说好吃。
这个料,比田瑞之前自己卤的要复杂,有了方子之后,以后想吃随时可以弄来吃了。
田瑞打算在早餐店旁边弄一个卤味的小货架子,反正早餐店就一上午。等早餐结束的时候铺子闲着也是闲着,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老饕他们答应了,很快就出发了。
临行前,田瑞还把大院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如果人在外头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
他们一走,田瑞就开始忙了起来。
现在田瑞可是买铺子的大户,这次要买火锅的铺子,最重要的就是大。
一些小铺子,摆不了几张桌子的
直接就被他拒绝了,他要一个大的铺子。
选来选去,看中一个三百平米的大店。这个店位置偏僻。店里还特别大,就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店自从上一个店主不干了之后,在这边空了好几年。
好不容易有人来问,他也顾不上抬价,用一个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卖给了田瑞。
不过得把原来店铺里的东西拆掉,再进装修队。那边三人还没谈好呢,田瑞就先装修了。田瑞会牛油火锅的底料,不管这件事情谈不谈的成,火锅店都开定了。
田瑞去找装修队的人。
装修队的马师傅,道:“田老板,我尽量给你腾出人手,您的活儿我就是没有人也得给你挤出人来。”最近他的生意好的不行,好多人前面没排队想要加塞都被他给拒绝了,但是他拒绝不了田瑞。
没有田瑞,就没有他今天。
田瑞道:“那就拜托了。”随后道:“上次聊的时候不是说你的兄弟和哥嫂会来么?”
马师傅提起这个笑道:“他们来了,但是活儿忙不过来。我这边一直招人呢。”他原来就是个小包工头,第一次有这种订单排的做不过来的感觉。每天早出晚归的,虽然很累,但赚钱实实在在的。多少人想赚这个辛苦钱,还找不到活儿呢。
田瑞把火锅的这个图纸给他了。虽然跟烤肉店很不一样,但一通百通。看了一眼有些了解。
随后田瑞就去找相熟的厂子去订做木头的桌椅板凳了。现在所有的大厂都自负盈亏。以前像这样的单子他们都看不上,现在也热衷于做小单子了,木头的价格在飞速的上涨。幸亏他们厂子家大业大,以前囤了不少,还按照优惠的价格给田瑞的。
田瑞把这些跑完,天都快黑了。刚回到大院就听田大哥告诉了个好消息给田瑞。县里说了他们报纸内刊申请下来了!
还把这种文件给了他,让他过段时间去省城学习。报纸可不是那么好办的,哪怕是内刊,也要有一套自己的管理办法,他们的报纸虽然不售卖,但是内容也不允许有违规连载,不然还要触犯法律呢。
这对田瑞是一个好消息,他拿出上面审批的文件反复看了几遍,
太好了。
现在是八十年代后期,没有手机和电视的轰炸,大部分人得到外头消息的来源还是靠传统的广播和报纸。县里没有报纸,他们订的都是上头市级报纸和省级报纸。而且上面都是一些批评文学,和知青回城之后写的伤痛文学,都是一些阳春白雪的文章。
田瑞打算自己做一个报纸,虽然不进行售卖,但可以发放的形式,做一些软广告。可别小瞧了这个。一旦做起来也不得了,他们县城好几十万的人口呢,足够他们打响知名度了。而且到了后期也可以接一些其他的广告,只要不触及报纸法律。这是一个重要的推广阵地。
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位置,他当然要请一个了不得的人物来把关。
外头天都有点擦黑了,这个时候田瑞一般都去夜市的摊位上帮忙了。可是今天却一反常态去了一个巷子里。顺着门号找进去,确认了一下地方,才敲了敲门,里头清晰的传来一个声音:“谁啊?”声音听起来是一个中年男人。
田瑞继续敲门,一直到里面打开了门。
田瑞道:“请问您是胡编辑么。”他礼貌的问着。
胡编辑是一个中年男人,平头带着眼镜,嘴角的线条有些刚毅,他是从省城回来的。虽然回来的时候短,但也吃过几次烤肉,远远的见到过田瑞。此刻谨慎道:“我是。”
田瑞是开铺子的,消息的来源非常快捷。这个胡编辑是省城日报的主编,之前因为动了恻隐之心纰漏了一些黑心商家坑害人的事情,违反了单位的规章制度,被开了。
胡编辑在报纸这个行业从业十多年了。能爬上省城主编的位置,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田瑞道:“方便谈一些事情么。”
胡编辑道:“进来说。”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但心里还是挺好奇的。
进去之后,才发现胡编辑的家里还挺大,只是家中就只有他一个人,胡编辑解释说,因为早就定居在省城了,老家房子空着。别的没说,但田瑞知道,他是因为事业上的变故才回来的。
田瑞道:“请先生出山,帮我办一份报纸。”
胡编辑没当回事儿:“报纸不是那么好办的!”
随后田瑞把上头批准的文件拿了出来。
胡编辑以为田瑞在来玩笑,等看到这个的时候对田瑞刮目相看,这么难的手续他也能拿到,真的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