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裕嗯了一声,旋即笑道:“这样也好,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情的话,也不会有世家在后面使绊子,拖后腿了。”
班柔想了想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世家被打掉了,依附在世家身上的商会也没了。商会没有了,百姓们生活也变得没有之前便利了。”
说着,班表还害怕被姚裕误会,连忙道:“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给世家说话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
姚裕笑了:“这不是你自己想的吧柔姐?”
班柔一挑眉:“啥意思,你是以为我想不到这些么?”
姚裕只是笑,见此情形,班柔索性一声叹息:“好吧,确实不是我自己想的。昨晚上我听班表和手下处理事情时候说的。”
姚裕这才释然,跟着道:“世家商会的存在根本原罪是什么?不是他们占据了社会绝大多数资源。而是他们的垄断。你知道,当一个领域被垄断之后的后果是什么么?”
班柔眨了眨眼:“垄断是什么?”
“就是利用权势把持操控一方领域的意思。就比如说世家和世家下面的商会。为什么寒门无贵人,为什么百姓只有在战乱年代才可以通过战功博出位?那是因为官场都被世家垄断了。这些传承了数百年之久的家族,通过他们的手段。将原本就显得珍贵的文化据为己有。造成这样的后果便是,百姓们想要跻身上流社会,基本上是遥遥无期的。对世家而言,百姓们就成了他们压榨盘削,证明存在感的工具。当上升渠道被截断之后,就算是掌权者再怎么爱民如子,再怎么大公无私,但那终究只是他们对百姓们的施舍。事实上,百姓的生活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改善。”
说到这里,姚裕顿了顿:“而那些依附在世家麾下的商会,也是一样的性质。它们利用手中的权力,把一件商品价格往上抬了又抬。比如说,这两年战乱,粮食价格为什么会居高不下?仅仅只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导致没有粮食么?不,错了。在世家手中,屯粮一囤一囤的,如果他们愿意把粮食拿出来,依旧足够百姓们吃的。可他们是怎么做的呢?肆意哄抬粮价,全然不顾百姓们的死活。每斗米的价格,甚至要到了一两黄金。这样合适么?”
班柔摇头:“不合适。”
姚裕道:“所以才说,世家的存在,是这个社会最大的弊端。过去,那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对这些现象视而不闻。我不一样,我有能力了我就去管,我没办法劝他们心平气和的与我合作,我也没有那个心力去劝他们,所以,我的办法就是杀。一直杀到再无世家,方是我的本愿。而且还有一点。”..
班柔有些懵:“什么?”
姚裕便深呼吸:“如果在百姓和天下之间选择一样的话,那我的选择应该是百姓。”
班柔这下不理解了:“不能吧,多少人起兵都是为了权力。”
“那是他们。过去人起兵,都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利。你见过有多少诸侯是真正的为百姓着想?我也是穷苦出身,正是因为我这个出身,才不会让我把自己代入那些盘削阶层。”
说道这里的时候,姚裕心情复杂。
明着看,他是说自己姚家村普通族人的身份,但实际上,姚裕说的却是自己穿越之前。
在穿越之前,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没有办法再普通的社畜,是那种天天九九六,月底结算却只有几千块的社畜。
每个月的工资,在扣除房租水电之后,剩下的都不敢让姚裕生个病,一旦生病,下个月就有可能饿着肚子过了。
不只是生理上,连带着心理上的双重压力,一度给了姚裕轻生的想法念头。
他是运气好,没有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下猝死,而且所处的时代,也让他拥有了可以上岸的机会,虽然渺茫,但也不是没有奋斗的方向。
哪像是上升通道完全被垄断的古代,是真真正正的,没有半点出路。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的姚裕想的只是自己怎么好好活下去,可随着与百姓们,世家们接触的越多,他就越是抵触这种从数百年前,就已经形成的阶层分配制度。
其实,百姓们想的很简单,有田种,有太平日子过就行了。
只要当权者不是太过分,百姓们就没有什么想法。
这也是为什么,姚裕身为一个外来人,会以这么短的时间,在荆州收拢人心的原因所在。
百姓们都向往着姚裕,为的是什么,不正是他可以为大家带来安定祥和,且有盼头的生活么?
想到此,姚裕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这是班柔过去从未曾见过的,联想到姚裕的所作所为,再结合姚裕刚才这些话一思考,班柔忽地顿悟了:“所以,这才是你这么拼搏的原因么?”
姚裕嗯了一声,继而笑道:“当然了,我这人还是比较贪心的。如果说百姓和天下都可以要的话,那么我还是会没有任何犹豫的。”
班柔无语了:“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大圣人呢。没想到,也是比较庸俗,贪恋世间权势的。”
姚裕大大方方的承认:“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对权势的迷恋,但我也知道,我在这个位置,是觉得比那群只知道敲骨吸髓的家伙好得多的。”
班柔心直口快:“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地方。”
话出口,班柔簌的脸红了,吭哧一声:“那什么,你就当没听到。”
姚裕笑着打趣:“干嘛啊柔姐,咱们都快成亲了。”
班柔狠狠瞪了一眼姚裕:“那也是还没成亲呢,不许想。”
姚裕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我刚才什么都没听到。这样行了吧。”
班柔见状,满意的点点头。
随后,二人又聊了许多。
差不多有一个小时左右,姚庆姚政二人才从大厅出来,找到了姚裕,向班表提出告辞,要去往江娇家中。
对此,班表也没有阻拦。
这不么,送走姚裕之后,他一回头,看到了姐姐班柔站在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忽然愣了:“大姐,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