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海有那么一刹那,呼吸停滞了一会儿。
然后,她趁陈涯不在,偷偷熘进卧室,展开了报纸。
“闹得沸沸扬扬的十大歌手风波,近日终于落下帷幕。
“在评选最具影响力十大歌手时,评委天后英子拒绝为刀狼颁奖,并声称,此奖项宁可空缺,也绝不颁发给刀狼这种没有任何音乐水平的人。
“犹豫遭到集体抵制,最终十大影响力歌手奖项,只颁发给了九个人,而最后一个本该给刀狼的奖项轮空。
“对于刀狼的歌曲,天后英子直截了当地说:他刀狼不具备任何审美,这种音乐流行只能说是乐坛的悲哀。”
“这并不是英子第一次炮轰刀狼,在其他场合,英子也表示:听刀狼唱歌的没有品位,去KTV点他歌的只有农民,刀狼没有资格放在十大影响力歌手里面。”
“高晓柏也表示,自己不会待见任何唱刀狼歌曲的人,只要唱了他的歌,就会被自己拉入黑名单。
“而汪锋则表示,刀狼的歌除了新鲜,一无是处。
“在众多音乐人中,只有新晋词曲家迟尺对刀狼做出了正面评价。
“他直接拍砖天后英子:你们鄙视刀狼可以,但不要忘了,他的专辑销量比你们的加起来还多。
“而此言一出,迟尺也遭到了歌坛的集体围攻。
“针对音乐是需要陶冶情操还是只是拿来卖这个辩题,给出了一边倒的答桉:音乐当然不能只用来卖。
“而迟尺也被天后英子怒批为和刀狼一样:无格调!无品质!无节操!是三无产品。
“另,刀狼的冲动的惩罚被评为本年度十大烂歌之一,迟尺所创作的心太软也在此歌单中。”
看完了这张报纸,江心海有点理解,为什么陈涯看上去心情不好了。
她走出卧室,把报纸藏在身后,陈涯正坐在那里吃午饭。
“看完了?”陈涯问道。
江心海身子一颤。
还是被他发现了。
“嗯。”江心海轻轻点头。
陈涯把饭扒拉到自己嘴里,慢慢咀嚼完,道:
“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
“后悔跟我合作啊,”陈涯说,“如你所见,我现在在歌坛的名声,其实已经烂掉了。”
江心海感觉,陈涯坐在那里的样子,多多少少有些颓然。
“就只是几个歌手说你不行罢了,你的歌在民间还是很有热度的。”江心海诚恳地说。
就算她不喜欢听迟尺之前的歌,但内心也清楚,客观的说,他的歌在民间很受欢迎。
“歌坛没你想的那么简单。”陈涯说,“圈子大老的评价,还是很重要的。”
他又说:“如果你以后想在歌手这条道路上混下去,跟着我其实对你没好处。你会被歌坛的大老针对,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你,让你没有出头之日。”
江心海的一颗心坠入了冰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涯迅速吃完了饭,然后道:
“我承认,之前找到你的时候,有点避重就轻,因为当时情况还没有现在这么糜烂,可是到了这种地步呵呵,我只能跟你坦白了。”
江心海轻声说:“你之前身无分,也是因为这个吗?”
陈涯点了点头。
“刀狼被圈子压得没有办法接到任何合作,他只能自费开办演唱会,我贷款借给他200万。”
江心海捂住了嘴。
200万在现在,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陈涯继续说:“欠钱还好说,我相信我们的专辑能赚回来,但现在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必须跟你坦白。”
江心海并拢腿,坐在了他旁边。
“怎么办呢?”
她似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转头说:“你准备退圈了吗?”
“退圈?不会,”陈涯说,“还没有成为歌坛的至高神,我怎么会退圈?”
江心海看着他,发现他熠熠闪光的眸子,仿佛散发着光辉。
“从出山起的那一刻,我就明白,我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
江心海突然觉得他好帅。
她这个时候还不懂“中二”这个词的意思,但她莫名就是觉得,陈涯好帅。
帅到有点心痒。
“那不就得了,”江心海甩开鞋子,蹲在沙发上说,“你都不退圈,我为什么要怕?”
陈涯转过头来看着她,和她明亮的眼睛四目相对。
“你的一生是抗争的一生,难道你以为我的一生,会是甘于平凡的一生吗?”
在这间老破小的狭窄出租屋里,两人对视了很久。
“你当真不怕?”
“当真。”
“你果然不怕?”
“有什么好怕的?”
陈涯从茶几上搬过来笔记本,道:“甚好,你通过了测试,那你今天学这首传奇。”
“测试?什么测试?”
“如果你意志不坚定,我就换个歌手来唱我的歌了。”
江心海突然感觉怒火中烧。
“什么?你的意思是,刚才你装那么严肃,其实都是在哄我?”
“哄你倒没有但区区几个臭鱼烂虾,怎么配让我陈涯如临大敌?”
“那你是真的想换歌手?!”江心海咬牙切齿地问。
“嗯啊,我的歌手可以不强,但必须忠诚,就像刀狼那样。”陈涯悠哉地说。
江心海突然一下把他扑倒在了沙发上,并且恶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她双目赤红,喘着粗气,陈涯都被吓到了。
“我还给你带午饭呢,你是真考虑让我走人啊?”江心海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哭腔,“那都是我的歌,你不能给别人唱!”
陈涯真的被吓到了,弱弱地说:“那是我写的,我自然”
“但是你答应给我唱了!那就是我的歌!”江心海大声说,并且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陈涯呆呆地瞄着她。
“你只能给我写歌!明白吗?你要给我写一辈子歌!知不知道!”江心海感觉热血直往头上冲,“只有我才配得上你,你懂不懂啊?瞎了眼吗?”
在震惊褪去后,陈涯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明白了。”
江心海松开了手,蹲在沙发的角落,把头埋在膝盖上。
等到冲动过去了,她才回过劲儿来:自己好像失言了。
低着头就是不为了让陈涯看出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在这边患得患失,陈涯却轻松起来,站起身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
“原来你也是个暴走火车头级别的直球选手,我还以为你有多傲娇呢,好吧,我也不讨厌,不如说很喜欢你这样的。”
江心海抬起头,说:“第二次了。”
“第二次什么?”陈涯插兜站在那里。
“你第二次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