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杨宪二字之后,赵寅整个人都有些惶恐,显然是不太愿意与杨宪这个人打交道。
而实际上这也是如今大部分官员的想法,杨宪身为督察院左都御史,名正言顺的监察百官,还有着‘辉煌’的战绩,大家自然是不愿被这个瘟神缠上。
而且更是因为左都御史这个官职的特殊性,甚至都没什么人敢去巴结杨宪,免得自己明明屁股底下十分干净,却还要遭受朱元璋的猜测。
可杨宪依然前来,就在门外候着,赵寅自然不可能闭门谢客,急忙开口言道:“快请杨大人进来!”
言落,又有些怪异的看了李泰一眼,在赵寅的心中,杨宪这个瘟神,明显是闻着味过来想要咬李泰,或者说是咬李善长一脚的恶犬。
毕竟李善长为内阁首辅,而杨宪是内阁大臣,虽然名义上是上下级,但内阁之中不设品级,因此二者实际上是竞争关系。
再加上李善长此事,事关贪腐,恰好又在杨宪的职责范围之内,只要运作的好,不但能除掉一个竞争对手,还是大功一件。
因此,赵寅分析一番后便订下结论,即便是李泰对于翻案再是胸有成竹,有杨宪这么个拦路虎出现,恐怕那接下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赵寅一边想着,一边从高高在上的座位上走了下来,一脸急色的走到门口,望眼欲穿的等候杨宪的到达。
他毕竟不是包拯,刨除外在因素影响,一切按照律法秉公办事都做不到,更别说有什么不畏权贵的精神了,此时的赵寅十分鲜活的表演了什么叫做狗腿子的形象。
而当杨宪的身影出现在大堂外的走廊时,赵寅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精芒,快步上前迎了过去。
“杨大人,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赎罪,我……”
赵寅刚刚拱起手,只是话还未说完,杨宪却一把推开了他,焦急的问道:“李泰呢,李泰现在在何处?”
赵寅见杨宪这般焦急的样子,顿时又对心中猜测更坚定了几分,杨宪定然是知道了此事后,便马不停蹄的跑了过来,唯恐这到手的功劳飞了。
同时,赵寅心中也稍微松了一口气,若是杨宪能主动将这麻烦事揽过去,那他倒也算是省了许多的麻烦。
“在里面候审,杨大人你……”
又一次,杨宪根本不等赵寅的话说完,便急匆匆的朝着大堂中赶了过去。
赵寅见状,也急忙跟上脚步,重新回到大堂,随后便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了。
只见杨宪直接冲到李泰面前,仔细的打量,还十分关切的问道:“小友,可曾受了委屈,那布政使有没有对你用刑,不用怕,有什么事情老哥我替你担着!”
“小友?”
“老哥?”
文武百官中人人不愿招惹的大瘟神,此时竟然不顾身份和年龄的对一个毛头小子这么称呼?
赵寅只觉得自己的三观似乎都要崩塌了。
“杨大人怎么来了?”
李泰没有回答杨宪的问题,而是奇怪的反问了一句。
随后就见杨宪面露怒容的说道:“有人四处传播谣言,说你父亲李公贪赃枉法,事情败露,已被押入布政司伏法,我本正在撰写奏折,听闻此消息,虽知此乃谣言,却还是心急如焚,这才走了这么一趟。”
听着杨宪的解释,李泰有些狐疑的看了杨宪一眼,只觉得消息怎么会传的这么快,肯定是杨宪有派眼线跟着他。
没办法,遇见杨宪这种人,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疑神疑鬼,但实际上李泰还真是冤枉了杨宪,这个消息是马成乾故意让人散播的,因为他也摸不准能否直接扳倒李善长,所以放出消息,若是有对李善长不满之人,自然会在此事上插一脚。
李善长能为百官之首,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他的位子,马成乾提供机会,想必会跟着痛打落水狗的人也会成为马成乾的助力,算不上是借刀杀人,却也是个绝妙的想法。
而李泰不知道这些,虽然怀疑杨宪,却也不可能表露出来,不管杨宪是否派人跟着自己,此时杨宪能出面,李泰便必然要承这个人情,因此急忙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样子言道:“杨大人有心了,晚辈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听见李泰这么说,杨宪顿时觉得十分舒心,他这大老远的跑过来这一趟,为的不就是让李泰承他个人情,因此又说道:“小友放心,无论是你的为人,还是令尊,某皆清楚,绝不可能行此贪腐之事,这里面定有冤情,看我帮你查个水落石出,替你主持公道!”
言罢,杨宪又是冷眼看了赵寅一下,又说道:“小友可曾受了什么不公的刑法,若是有人严讯逼供,逼你签订了什么东西,大可和我说,以后若是闹到圣上那里去,皆都不算数的!”
杨宪敢出头,除了是为了让李泰承人情,还有一点便是他还真不信李善长会贪腐,在未于李泰接触之前,因为李善长过河拆桥一事,他可是十分针对李善长,手底下的人不知道都调查李善长多久了,就差连每一天李善长吃了什么都要查不出来,还真是没查出什么值得杨宪注意的地方。
除此以外,杨宪甚至于还有一种预感,即便李善长真就是有什么手段,能让以杨宪都查不出来的方式贪下一大笔银子,以朱元璋重视李泰的程度,说不得都有可能看在李泰的面子上,饶了李善长一条命。
而且杨宪还对自己的这种预感深信不疑……
杨宪和李泰之间的谈话,已经让赵寅看的眼睛都要发直了。
这是在干什么啊,他怎么从未听说过杨宪和李善长之间有过什么猫腻啊,为何杨宪不但不想着用此事换取功劳,反而处处维护着李泰。
就在赵寅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门外突然又来一个一位差役,大声喊道:“报,大人,门外有客来访!”
赵寅顿时没好气的说道:“没时间,让他明日再来!”
这衙门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赵寅自然没有心情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