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纵横,即合纵连横。他们朝秦暮楚,事无定主,反复无常,设第划谋多以国家政治需要出发。合纵派的主要代表是苏秦,连横派的主要代表是张仪。
而这二人的师傅,便是大名鼎鼎的鬼谷子。
汉代应劭《风俗通》云“鬼谷先生,六国时纵横家知大局,善揣摩,通辩辞,会机变,全智勇,长谋略,能决断。无所不出,无所不入,无所不可。”
只不过很明显,这项源于上古先秦时期的学说,在经过了小两千年后,大一统反而成了必然规律,所谓合纵连横早已经无了用武之地,纵横家的传人此时却已然变成了一个道士。
所以,姚广孝之所以如此坚定的鼓动朱棣造反,未尝没有其接受过纵横家学说的原因在其中。
说到底,这纵横家其实便是用口才来说服别人,这也正是为何姚广孝此刻想要和李泰在口舌上一较高低的原因。
“所以此事若想解决,倒是也简单,千古以来自有成法,可于同族中择一幼童,另立为继子,财产香火,一并承袭!”
说完之后,姚广孝便是一脸挑衅的看着李泰,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你看,我三言两语就能将你辩驳的说不出话来,还给你提出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李泰虽然不知道姚广孝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也从他眼神中看出了姚广孝的意思,心中无语,却也不得不应对。
在崔兆庸眼前一亮,拍着惊堂木喝到:“此法上好,便要你顾家出一位继子给顾沈氏!”
下方跪着的顾增严眼神却有些闪烁,顾家对于沈湘芸一事也不是铁板一块的,身为沈湘芸短命鬼的亲大哥,自然是想要将沈湘芸的嫁妆和那早就分了家的弟弟遗产全部捞到自己手里的,而族中却同样有人看上了这份天降的横财,想出的办法,也正是过继一个儿子给沈湘芸。
这也是为何顾增严不顾一切,甚至直接上门强抢的原因之一,毕竟他要是抢的慢了,这些东西最后到谁的手里那可还说不好。
可现在顾增严听见姚广孝和崔兆庸的提议,许久之后方才开口说道:“我族中早有公议,选了一人过继给这贱人孝子,怎奈这贱人说什么都不肯接受,想来早就找好了下家,只是想要某占我族弟的家产,不肯替他延续香火!”
此言一出,虽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集聚到李泰和沈湘芸的身上。
传宗接代,乃是古时候的第一大事,这沈湘芸死了丈夫,想要改嫁,虽然大家嘴上都不饶人,但也知道此事无可指摘,但是若是连过继一个孩子,都不肯,那大家肯定真就以为沈湘芸就是个来骗婚继承家产的恶毒之人。
“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形势逆转,崔兆庸又开始拿出自己那副官老爷的作态了。
只是李泰却微微一笑,言道:“大人何不看看这顾家所选的继子是什么人呢?”
“此话怎讲?”
李泰笑道:“顾家选一继子,名为顾青,若是襁褓提儿的年岁也就罢了,若是没有,那选这个黄口总角之年的想必也不难,可那顾青已经是舞勺之年,只比这沈姑娘小一两岁,此事若是传出去了,沈姑娘名声何在?”
这舞勺之年形容的多是十三四岁的少年,出自《礼记》这其中的勺,当然不是吃饭用的餐具,而是一种舞蹈。
母子之间并非亲生,且年龄差距过小,偏又是孤儿寡母,这种事情,方才后世,都免不得有人要指指点点,更何况是在如今这个时代。
崔兆庸闻言顿时眉头一皱,支支吾吾的说道:“如此一来,倒也确实不太好!”
只是还不等崔兆庸话音落下,李泰却又开口说道:“再说那顾青,沈姑娘貌美,且明明没有接受那顾青为继子,但那顾青却以沈姑娘继子自居,以母亲再嫁之事广收钱财,宛如奇货可居!”
此言一出,公堂上瞬间哗然一片。
而李泰却是突然大声喝道:“此举简直丧尽天良!这就是以子卖母,悖逆人伦!岂可言乎!”
以子卖母,悖逆人伦,这罪行要是放在以孝治天下的汉代,只怕就是五马分尸都是丝毫不为过。
就连一直沉默不语,任由李泰发挥的沈湘芸都震惊得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李泰,顾青所作所为,竟然还能这么解读?
“此事可以说是千真万确,大人自可传唤顾青以及想要和沈姑娘提亲的几人作证!”
“只可怜沈姑娘正考虑为亡夫守节,却不想便有亡夫亲族先是上门抢夺财物,夫家族人选定的继子还没到门,就如同禽兽,逼母再嫁,叫人情何以堪”
“敢问大人,顾家这般行为,是不是天理难容,这种行为难道就不严惩么?”
一旁的顾增严吓得浑身一抖,有心辩驳,却又知道李泰所言半点不掺虚假,他知道他顾家不是铁板一块,但是在外人眼中,顾青所作所为,与他肯定脱不开关系。
“这……这……”
上方崔兆庸看着顾增严的样子,和李泰那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对比,自然一眼就知道李泰所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原本犹豫这该如何是好,可突然他想到,这顾家又没有许给他半点好处,那他何必非要偏帮顾家,大可以严惩这顾增严,并命其将所抢的财物交还回去,这样一来他不也省事了,这案子也就算是结了。
想通这一点,随后便是一喜,手中惊堂木一抬,带着轻松的笑容,正要将此事盖棺定论之时却见姚广孝突然开口说道:“阁下所言,这顾家所为虽然不耻,但这并不影响这位沈姑娘替其亡夫守节和延续香火,我看何不让这顾家将抢夺财物归还,并重选继子,而这位沈姑娘便替亡夫守节并养育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