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涅槃大会（三）

如果说变强纵横异界和回家让陈凡来选，陈凡宁愿回到过去那个普通人的世界。

哪怕是浑浑噩噩地渡过凡人的百年一生，也比在勾心斗角、生死未卜的修行世界活个千年要来得痛快！

可惜幻象就是幻象，只是轻轻一戳，就如梦幻泡影一般尽数破碎。

意识再一次地回到了佛国的广场，无论是强如螭璃这样的渡劫大能，还是那些意志早已经坚定如铁的真佛，此刻都闭着眼享受着那佛掌落下时带来的涅槃幻象。

在陈凡看来，这所谓的涅槃大会，其实就是一场大型的自我陶醉、自我沉沦现场，一旦无法挣脱幻象，恐怕日后就要成为幻象的奴隶，连正常的打坐修行都会变得极为困难。

只是陈凡有点想不通，强如螭璃这样能遨游灵界万族、出入魔界异域的渡劫强者，也需要去尝试这丁点的精神刺激吗？

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可能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个人的修为和眼界上！

……

大概等了十日光景，原本寂静无声的广场恢复了之前的梵音阵阵。

虚空中的巨大佛影渐渐消失，这掌中佛国又恢复了之前鲜花铺地，佛光四溢的景象。

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的螭璃大圣也在擦了擦嘴角的涎水中清醒了过来。

看着身边那些气息各异的异族大能，开始一个个带着仆从挪移离开，陈凡就能大概猜到这场所谓的涅槃大会已经走到了尾声。

“黄粱一梦，似真似幻！”

“仙途渺渺，大道可叹！”螭璃大圣抬头注视着那消退的巨佛，嘴里冒出了一句与其形象不太匹配的感慨出来。

那位拎着鸡腿、手捧酒坛的怪僧今日换了一副模样，背顶光圈，身缠金裟，一副庄严宝象地出现在了螭璃大圣身旁：“阿弥陀佛！施主有此感悟，看来在那涅槃梦境中收获不小！真是可喜可贺！”

“能有什么收获？”

“我等修为已经到了此界巅峰，再进一步都是千难万难，更别提那虚无缥缈的仙门了。”

“本圣也只能在香火愿力中做做那成仙美梦了！”螭璃大圣摇了摇头，意犹未尽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阿弥陀佛！大圣又何必自怨自艾？”

“以大圣的跟脚出身，再活个千百万载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此漫长的寿元，逍遥尘世间岂不美哉？何必再去追求那早已经断绝的仙界。”酒肉怪僧晃了晃脑袋，身上的金箔袈裟随风逝去，灰扑扑的僧衣套在身上，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取出一坛美酒就丢了过来。

“嘿！没想到本圣纵横灵界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没有你这酒肉和尚活地敞亮！”

“干了这坛酒！醒一醒成仙梦！再去转轮台上杀那几个老家伙个措手不及！”螭璃大圣接过酒哈哈一笑，二话不说便举坛痛饮起来。

“大善！”酒肉怪僧跟着咧嘴一笑，同样不顾形象地狂饮，眼神中闪过一丝旁人难以察觉到的无奈。

……

陈凡三个小辈没听到这二人的对话，只知道他们两个嘴唇在动，应该在说件重要的事情。

但是耳边被四面八方传来的佛音灌满，听不到一点两位渡劫大能的动静。

就这样傻呆地看着这二人喝完了一坛酒，伸手一卷，带着三人挪移到了一处人头攒动的巨大会场。

整个会场座席环立，层层而上，最中心是一座悬浮飘动的圆形轮台。

轮台的两侧刻有“轮渡重生，我佛涅槃”一对偈语，而那些攒动的人群，则是一个个背生光圈的佛门真佛，以及一些长相各异的异族大能。

见螭璃大圣带来三个仆从出现，不远处的一个座位上就传来了刺耳的调侃声：“老螭璃，我记得你有好几届涅槃大会不带随从了，这回怎么转性了？难不成是像十万年前那样，输地连胡子都要割掉一茬当赌注来赔？”

寻声望去，就见一青衣老叟正玩世不恭地依靠在躺椅上，在他身旁正有五个人高马大的异族壮汉默不作声地拱手而立。

这几个异族壮汉头生独角，面容赤红，不是广元大陆上的种族，而是临近的玄雷大陆上的蚩戎一族。

传闻此族人天生修为强大，喜好争战，算是灵界万族中排名靠前的上等族群，只是没想到也成了他人肆意玩弄的仆从。

“我道是谁！”

“原来是黄泉你这个酸叟！就凭你也敢来嘲讽老子？”

“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德行！都不剩多少寿元了，就别出来学人晃荡了。要是不小心死在涅槃梦境中，佛国的大师还要废功夫给你超度，我看你还是省省心，少出来丢人现眼了！”

螭璃老怪的嘴巴很毒，对面这青衣老叟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个人就这样互喷了好一会儿，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高人形象。

附近邻座的异族大能，好像都认识这两位。

知道两人的脾气秉性，全程都像是观猴一样投来了戏谑的眼光。

同辈的渡劫大能还好，此时都笑开了花，倒是那些大乘境界的晚辈，只能低头憋着笑意，生怕被这两位渡劫老怪给记恨上。

对喷了半刻钟，直到一位面容福相，天庭饱满地甚至有些凸起的白衣白冠的老者出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要不然这附近座椅上都会溅满两人的唾沫。

“别人的面子不给，碧天君的面子必须给！”

“本圣还等着碧天君亲自下厨烹制那头乌凤呢！”螭璃老怪瞪了那青衣老叟一眼，随后拍起了这位新出现的白冠老者的马屁。

“大圣说笑了，年轻时谁不知大圣吃遍灵界外围的诸多真灵，别说是乌凤了，连真龙估计大圣都没少吞。”

“本君只是擅长点烹调手艺，大圣想尝尝那头乌凤，只要下场赢两局即可！”白冠老者和蔼一笑，伸手指了指那空落落的转轮台道。

“嘿嘿！就等着碧天君你这句承诺！”

“去吧！妖精族的小贼，免费学了本圣那么多秘术，上去给本圣探探路，要是能赢下一场，本圣事后赏你一口乌凤汤！”说罢螭璃老怪拊掌一推，便将四肢僵硬的牧青给送到了转轮台上。

霎时间会场内的精芒四射，数百道大乘、渡劫大能的犀利目光齐齐投在了牧青身上。

“南部的妖精一族？”

“好像不是妖精王的后裔。”

“平庸！极其平庸！”

“这样的小辈派上去有什么好看头？我赌他撑不过一句！”

“螭璃这老怪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按他的个性，不会凭白无故派人上去送钱！想必这妖精族的小辈也不会是看上去的普通角色，这局我赌他赢！”议论间，便有人将下注之物投向了转轮台上刻字之处。

很快，便有两道巨大的虚空佛掌从那对偈语中托天而起，将下注之物左右分开。

左掌代表胜，右掌代表负。

两掌好似天秤一般，举托着投注之物的价值。

若是两掌内的物品价值不平，必须由派人输的庄家一方补齐同等价值的投注物才行。

这是转轮台赌斗的规矩，极为简单利索，也是酒肉怪僧在一旁特意说给陈凡等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