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二十万两?!”
朝堂上, 一众大臣听了使臣从永安府带回来的今年税收数目,全都不淡定了!
要是一两万两还差不多, 二十万两, 这也太多了!
“这怎么可能!”
就连皇帝听到这个数目的时候,内心也是大喜,他派使臣去察看永安府,本以为能有个两三万两已是惊喜, 没想到居然能有二十万两之多!
这可真太令他惊喜了!
正当他想要开口说话时, 听到了
“连江南承宣布政使司最繁华的苏州府鼎盛时期也不可能有这个数目的税收, 他们莫不是叫人给蒙骗了!”
“不错!”户部尚书也跟着颔首:“苏州府最高的一年田税也不过才五万两。就算永安府去年的田税不错,那也不是在七千两左右吗?一年的时间, 他就算是开垦再多的田地,也不能把这田税翻了近三十倍吧!”
如果说去年永安府的税收让朝堂吃惊, 但那吃惊的程度还他们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而今这个二十万两的数额, 让朝堂诸公们实在难以相信。
脑子里, 第一反应就是, 这不可能, 这一定是假的, 肯定有人包庇。
若是一个偏远府城的税收都能达到这个程度, 那他们缙朝该繁荣昌盛到何等地步?
事实上, 刚经历过战乱的缙朝还在休养生息的恢复期,除江南承宣布政使司外, 其他各承宣布政使司都穷得很, 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每年收上来的总税收也才一两百万两。
这么点银钱, 要维持朝堂的正常运转都难, 六部已经在想要不要向陛下提一提增加赋税、田税的事了。
毕竟,缙朝的田税赋税比起前朝来不知宽松了多少,增加一点点也应该没什么大碍。
永安府这税收要是真的,岂不是把站在朝堂上的他们这些大臣们的脸都给打肿了!
见满朝文武都没有一个相信的,皇帝不悦给使臣使了个眼神,使臣立马意会地站出来说话:“要是小数额说我们被蒙骗了,我们绝无怨言,如此大的巨额,再过几月税课司就会上报,到时候他们上哪儿去弄钱来补这个窟窿?!”
“是啊!”二十万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几千几万两还好说,如此大的数目,就算把永安府所有人都榨干也不能榨出这么多来吧。
有大商贾愿意垫钱?!
这个可能他们仅仅只是想了一下就被否决了,得做多大的买卖才能一年赚二十万两以上的利润?!
就算那防银炭卖到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一年的纯利润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吧。
而且这个税收不是只维持一年,而是年年都要如此,那个大商贾愿意做这样的冤大头。
他要有这钱,直接捐给朝廷,都能捐个三四品官当当,何必这样做好事不留名,半点好处也不沾。
这下就连户部尚书都说不出话来,他朝他派出去的使臣看过去,见他们始终没有站出来反驳这人的,知道这多半就是真的了。
“况且永安府的繁华都是我等看在眼里的,要是不富庶,我等岂会发现不了。”这位使臣说着将永安府百姓家家户户皆种植推广药材的事说了出来,“他们每家每户上的田税都在一两到三两左右,以我所见,二十万两左右这个数目恐怕都是小的。”
毕竟,他们去的时候,有些人家家里的药材还没有到收获期,税收还没有交到县衙的税库司,他们只能根据永安府种植作物的田地估算一个大概的税收数目。
“这竟然还不是最终数目!”他这么一说,朝堂上的百官全都哗然了,那永安府不知道现在富庶成了何等模样!
恐怕比起当年鼎盛时间的苏州府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仅仅两年时间,两年时间就能让一个偏远府城的繁荣赶超苏州府,这让他们这些远的地方只在京城的京官们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做梦一般,十分不真实!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皇帝睨着他们,这群要才干没才干,要能力没能力的朝臣不耐烦极了,“超出你们能力范围内的事,别人办到了,就是不可能?!”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去。”皇帝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不去做,怎么知道不可能?!”
大殿内的一众朝臣都沉默了。
刚刚反驳的时候有理有据,轮到他们说话的时候,没人说话了,皇帝身上怒气更加浓郁了。
眼见气氛愈发凝重,山雨欲来,户部的一位侍郎站出来了,他看向那位说话的使臣:“照你所说,永安府的百姓在不耽误种植庄稼的前提下,每家每户每年还能多出十两到三十两左右的收入?”
使臣点头:“不错。”
“这收入跟一些七八品官员的俸禄也不差了。”这位侍郎很快地算了一下,不同的是,七八品官员除了俸禄还有禄米、职田、养廉银等等收入,但这么比喻也没错就是,“吏部各地官员为何不推行开来?”
这样,全天下的百姓都富庶了,银钱如流水般流向户部,何愁给其他几部供给不上银钱。
户部其他人听这位同僚如此一说,皆是心头一震,整日跟银钱打交道的他们,太知道户部有多穷了,那是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其他几部还成天使劲向他们要钱,可为难死他们了。
现在有增添户部税收的方法,全都向先到方向似的朝吏部官员们看了过去:“是啊,永安府的人都已经做出功绩来了,吏部何不如依葫芦画瓢的实行!我们户部有了银钱,吏部各地官员的建设又有何愁?!”
户部虽然掌管全国的田地、赋税、户籍,但各项政策实施起来还得靠吏部的地方官员才行。
去年停职被查了半年刚官复原职没多久的吏部尚书,还有一众被罚了俸,罢了官,到现在都被补上钱财和官员,少了一大半人的吏部官员们听到户部等人这话,心都哆嗦了一下,消停日子没过多久,又开始是吧?
“万万不可!”吏部尚书立马反驳了他,“永安府的成功只是个例,也只能是个例,若是全国如此推行,必定有人看到此间商机不种庄稼而改种药材,到时候全天下都是药材,药廉而百姓无粮可食,天下大乱也!”
户部上下嘴皮一碰,说得倒是轻巧容易,全国推行,万一他们吏部有个什么操作不当的,十个他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可被家家户户年年都有十两到三十两左右的收入迷花了眼的其他几部人根本听不进去。
“永安府种药材也没耽误种粮食,可见只要官员操作得当,你所说的事必定不会发生,为何不能实施,你们吏部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兵部尚书也站出来说话了,六部里就数他们兵部最惨,将士以命在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而朝堂这群人,每天都在为一点钱吵来吵去。
要粮没粮,要饷没饷,要一点衣物兵器,还是没有。
现在有一个能让全天下人发大财,也能让兵部各部充盈的办法,他想不通吏部尚书为何要拒绝。
吏部尚书看着平日里最不对付的户部、兵部联合起来调转矛头对准他,一脸无奈:“事情不是那么容易的。”
“刚去永安府的几位使臣也说了,因为永安府百姓的大量种植,今年的药材物价已经跌了许多。”
“这还是一个县的,我相信明年看到商机的其他县恐怕也会种植,价格还会往下走,永安府是偏远府城没有世家豪族,只要官员不偏颇,每家每户皆可种植,但其他地方呢?”
“江南豪族众多,今年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才让永安府占了便宜,等永安府种植药材发了迹的事传至天下,你们说那些唯利是图的世家豪族会不会种植?!”
别说是世家豪族了,就连他们这些官员听了都想回去把自家田地上的粮食拔了,种上这可以发财得药材。
“世家的田地众多,人脉也宽广,恐怕不等我们找到销路,他们就内部吸收了,而我们吏部在全国推广种植的这些药材,又该如何消化?”
“百姓心心念念旗期盼发财药材没有成功会不会引发群愤,发生此等问题谁来解决?”
这个政策是很好,可要想在全国推行,就有点不现实了。
吏部尚书不想让吏部也有做出丰功伟绩来的一天吗?当然想了!
想归想,可他也不能拿吏部所有官员的性命和全天下赖以生存的土地瞎折腾。
尽管吏部尚书说得很清楚了,但兵部尚书明显不想放弃:“难道就因为你说的这些问题,如此好的一个利民利国的政策就不去实施了吗?”
若是前面没有先例,兵部尚书还会胆怯,可现在永安府已经做出了表率,证明这是可行的,吏部如此瞻前顾后,国家何时能繁荣昌盛!
户部尚书也说话了:“而且江南等地的世家豪族已经够富了吧,若是再让他们这样毫无节制地富下去,天下一样要大乱!”
他算了一下,仅仅只是一个永安府的税收就能高达二十万两,全国有三百多个州府呢,要是三百多个州府都能有这个税收,一年光是田税一项都能达到六千万两。
是现在的三百倍。
三百倍!什么事干不了?!
“要我们吏部推行也行,”他们如此咄咄逼人,吏部尚书寸步不让,“除非你们能把我上面提出的问题全部解决了,否则别想我们吏部会配合!”
兵部户部和吏部大家对小眼,三个部门的官员吵翻了天。
坐在上首的帝王原本都要大发雷霆了,忽然见他们唇枪舌剑唾沫横飞地吵了起来,意外地挑了挑眉,又平息了怒意地坐了回去。
不怕他们吵,就怕他们什么都不吵,现在这样,总算是有点朝臣的模样了。
就这样几个部门就永安府税收的事,吵了小半个月,吵到皇帝都快不耐烦的时候,他们终于各自给出了主意。
“你们吏部所担心的无非就是世家与百姓争利,”户部尚书解决道,“这样,我们吏部负责与各州府的世家豪族交涉,确保当地的世家与百姓利益不冲突,吏部再行推广之事?”
“这样还差不多。”户部做了让步,吏部众官员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但也不能光交涉,在交涉之前户部还得把各州府适宜的种植物筛选出来,地方才能更好地应地适宜推广。”
“推广种植下去,怎样拓展销路也是问题?”户部也提出了问题。
“或许可以各州府联谊?”吵了这半个月吏部也不是吃素的了,“就像南方喜欢吃酱,而不适宜种黄豆,而北方喜甜而种不了甘蔗。北方可以帮南方种大豆,而南方也可以帮北方种甘蔗?”
“这样运输上也是一个问题。”吏部与户部向工部看过去。
“只要银钱到位,我们工部全国大型水利道路都不是问题。”工部尚书本想置身之外,没想到战火突然引到了他身上,他也不怕事。
他们工部就是没钱,要是有钱,四年前的华阴水患都不会发生好吗?!
难得在朝堂上看到几个部门吵架后还能坐下来有商有量的联合起来办事。
上头的帝王看着下头的朝臣们你一句我一句,出主意的主意,提问题的提问题,想办法的想法,那双威严而常年盛满怒火的眼睛里终于平缓温和了许多。
不容易,终于能看到这群只会吃干饭的朝堂也能有模有样地办点事了,而不是像以前只会你望我,我望你的相互推卸责任。
永安府好样的!
许怀谦好样的!
望着慢慢在转变的,皇帝心情大好地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他愈发地期待与那位能改变永安府,能改变这朝堂,名叫许怀谦的秀才碰见了!
也不知道他这次的乡试成绩如何?
正想着,下头明显等着不耐烦的翰林院大学士,不顾户部等人的争吵,直接出了列:“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皇帝看过去:“什么事?”
“是今年科举的事,”兹事体大,翰林院不敢隐瞒,“这次乡试的题目考的是以往从未考过的税收,引起了天下学子的不满,自科考结束之后,不少地方的秀才都聚众游街,大喊时政无用,科举不改革,望陛下能把科举给改回去。”
皇帝听到这话,大好的心情荡然无存:“不改革科举,天天吟诗作赋,能让百姓吃饱饭吗?能让税收像永安府这样,一年高达二十万两吗?若是能,天天让他们吟诗作赋又如何?!”
好不容易在朝堂上看到这些大臣们有一点朝臣的样子了,外面那群学子又不安分了。
他又不是没有不给他们吟诗作赋的机会?秀才不是没有改革吗?除了时政以外,也留着有几道诗词歌赋八股文题,还不够?!
要全都是诗词歌赋和一些无病呻吟一点用都没有的策论,再选一些像以前那样遇到点是什么都不会的朝臣,这样的国家拿来有什么用?
自永安府高额的税收传回朝堂之后,皇帝已经很久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怒了,一群原本还在高声阔谈的朝堂顿时噤若寒蝉。
心里都把这些闹事的学子骂了又骂,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永安府税收大增的时候闹,这不是往皇帝的枪口上撞吗?
果然,皇帝发了火之后,直接下了命令:“把永安府这一年的税收公布于各州府,让那些喊着叫嚣着时政无用的学子看看,时政究竟有没有用!”
皇帝说完,目光又变回了以前的锐利:“若是他们看完,还叫嚷着时政无用的话,我看这些学子也不用再科考了,在家吟一辈子的诗,做一辈子的赋好了。”
皇帝这话就相当于给外面那些叫嚷的学子彻底判了死刑。
众朝臣心下了然了,都没有站出列替他们说话的。
首先为了这科举改革的事,陛下先前已经砍过不少人了,现在又有永安府税收大增在前,众朝臣忙着把永安府的成功在全国各州府推广,哪有工夫管这些学子。
因此皇帝这一命令下达,满朝文武就没有一个反对的。
一众闹事的学子闹了大半个月,见考院没有人出来阻止他们,还以为他们的计划即将成功,个个兴奋得不行,每天都到考院和各府衙跟前各种叫嚷。
就在这时,一旨永安府税收大增的消息传遍了各个承宣布政使司。
“什么?!”
“永安府一年的田税能高达二十万两?!”
“怕不是说笑吧,一个州府的田税顶天到六七万两以来是极致,怎么可能有二十万两这么多,他们种的是金子吗?”
此消息一出,各州府的人都在讨论此事,初始没有人相信,但是随着皇榜的张贴,这些人就算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认,确有此事。
君无戏言。
官府如此大张旗鼓地张贴皇榜,若是没有此事,那皇帝的脸不都给丢尽了?!
一众还在等皇帝改回科举的考生们,没有等到帝王改回科举的政令,反而等到了永安府税收的皇榜,纷纷摸不着头脑时,考院的一众主考官们却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学子闹事,主考官也怕帝王会改回政令,因此考院里收上去的考卷全都没有批阅。
就怕批阅了也没有用。
这会儿看到皇帝到处张贴税收的皇榜,知道这时政的科举是绝对不可能再改回去的,纷纷行动了起来。
不仅开始批阅考卷,还把考院和各衙门门前的考生全都给赶走了。
“说时政无用的,好好去看看皇榜!”
“若是你们的诗词歌赋,一年也能让一个偏远府城的税收高达二十万两,能让治下的百姓,每家每户收入十到三十两,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能读书,再来跟我们说时政无用吧!”
这群闹事的学子都是秀才,有功名在身的,一众被烦得不行的考院和府衙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现在有了借口,都拿这个借口把他们堵了回去。
这下众考生们傻眼了?!
什么税收?!
什么年入十到三十两?!
什么人人有饭吃?什么人人有衣穿?什么人人能读书?
这怎么跟讲天书似的,说得他们都听不懂!不是在说科举的事吗?怎么又扯回税收上去了?
各州府被撵了的学子们,不明所以得到张贴皇榜处查看。
看到上面描述的永安府场景,全都不敢置信:“这是一个偏远府城一年能够办到的事情吗?”
“莫不是皇帝为了不改革科举故意编撰出一个府城的税收,来蒙骗我等?!”
一群只知道诗词歌赋,风花雪月的学子们,根本就不相信皇榜上说的事情是真的。
尤其是苏州府的学子们:“这永安府我们听都没有听过,如何确信这上面的事情是真的?!”
“而且一年二十万两的数额也未免太巨大了,我们苏州府最鼎盛时期都达不到这个税收,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偏远府城能够达到,这里面要是没有一点猫腻,谁相信?”
总之,说什么这群学子们说什么也不相信皇榜上的事情,他们总觉得这是皇帝为了不改革科举而编撰出来的事情,非但没有消停,反而闹得更厉害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皇帝都快要气笑了,要真是让这群愚昧无知的秀才们考上举人、进士,叫他们去当官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无奈,皇帝只得又下了一道旨:“今年各个承宣布政使司的考卷不用各地主考官查阅,全部送进京城,由他亲自查阅,若是真有那文采,惊天地泣鬼神之人,他就把科举改回去,若是没有时政科举照旧。”
这下众学子不敢闹了,全都翘首以盼望着京城,想象着全国各地有一两个文采斐然的人,能够让帝王把科举改回去。
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在进行的时候,许怀谦和陈烈酒正窝在昌南府的宅院里亲亲热热呢。
许怀谦的乡试,一连考了九天,陈烈酒九天都没有抱着他的小相公睡觉,就把他给想死了。
因此从荟萃楼吃完饭回来,陈烈酒就把他家小相公给拉到宅子里的大房间亲热去了。
昌南的宅院跟杏花村的宅院不一样,杏花村的房子很小,小到房间里面塞满了许怀谦和陈烈酒东西,就算许怀谦不在,也能让人感觉到温馨。
而昌南不一样,这里的房子太大了,而且许怀谦又没在里面住多久,空空荡荡的,一个人睡在这样的房间里面太寂寞了。
还是得有他家小相公睡在身旁才踏实。
“就这么想我?!”一年好几天,吃了饭陈烈酒都拉着许怀谦到房间里亲热,许怀谦都被对他的热情给弄得吃不消了。
“嗯。”陈烈酒躺在许怀谦的臂弯里用手指勾着他的头发玩,“你不在我身边总觉得身边少点什么!”
很奇怪,明明先前出去办事的时候也有离开过许怀谦的时候,但那会儿他从来没有觉得哪儿不对劲,可这次许怀谦去考院科考,明明相隔也不远,但就是忍不住去想他。
“还有会试、殿试!”许怀谦抱着他老婆也是一脸满足,考院虽然被他老婆修得特别好,但是抱不到他老婆晚上睡觉也是空落落,“等这两个试,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会试、殿试得去京城吧?!”陈烈酒想起来了,“那我还得提前去京城一趟!”
许怀谦不解:“你去京城做什么?”
陈烈酒眨了眨眼,看着她家小相公,吐出三个字:“买房子?”
“买房子?!”许怀谦手抖了一下,“你去京城买房子做什么?”
老婆想要去首都买房,许怀谦也不是不支持,主要是现在他们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钱了。
前年的仿银炭他们收入六千多两,去年的仿银炭他们收入七千多两,全都被他老婆给拿去修路了。
加上这两年他们又添置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平时他们吃食和药物上的开销也挺大的,加上陈烈酒还老喜欢砸钱给他做点事情。
比如说修考院。
现在他们手头上剩的钱,也不过只有两千多两了。
这点钱想在首都买房,恐怕是不太可能吧?!
“你要去京城科考,怎么着也得在京城有套房产才行。”陈烈酒自己的打算说给许怀谦,“京城很冷的,我怕你住客栈住不习惯。”
陈烈酒一直都没有跟许怀谦讲过,苗大夫说他只有十年寿命的事,现在距离当初过去的十年,已经过了三年。
这些年,许怀谦的气色看着一年比一年好,一点都不像只有十年寿命的人,可陈烈酒不敢拿许怀谦的性命去赌。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打听过了,京城的冬天大雪纷飞,跟他们昌南冷是冷,但是不会下雪不同。
他怕许怀谦在那样的环境里面待不住,但是他也不想劝许怀谦不去京城科考。
他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若是劝他放弃的话,前面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所以他能做的就是,给许怀谦打造一个相对舒适的环境,让他能够更好地上京去科考。
许怀谦也明白他的身体,总是给陈烈酒找麻烦,皱眉道:“可是我们的银钱好像不太够唉。”
要是他们平时开销能够省一点,没准还能够,但是他们的开销太大了,从原来的几十两就能过一个月,到现在可能得有百两左右。
其中他的医药费占据大半。
“家里的花椒是不是可以采摘了?”陈烈酒突然想起他们还有五亩地的花椒来,花椒跟生姜不一样,它是两年一熟的,到今年正好两年时间,可以采摘了。
“对哦。”陈烈酒不说,许怀谦都快把他的花椒给忘了。
在古代除了胡椒就属花椒最贵了,这可都是宝贝。
“我五亩地的花椒树,怎么也得采五百斤的花椒出来吧?”花椒跟别的作物不一样,它只要壳,除了壳里面的种植都是要去掉的。
晒干了,一棵树可能也没几斤花椒。但是没关系,不妨碍它挣大钱。
医馆的花椒一百文一钱,十钱为一两,十两为一斤,一斤就是十两银子。
五百斤的花椒,他能收五千两银子呢!
“阿酒,你家相公棒不棒啊!”许怀谦这么一算,突然觉得自己好富有,以前都是陈烈酒养他,他现在终于也能自己养一回自己了。
“很棒!”陈烈酒也没有想到只是种点花椒,就能收获这么大一笔意外之财,开心地在许怀谦脸上亲了几口。
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给许怀谦买个位置相对好一点的房子,还能把房子布置得和许怀谦的心意。
想了想,不免有多亲了许怀谦几口,他家小相公怎么哪儿都棒!
“不过,外面这么闹,我们去得了京城吗?”想归想,许怀谦也不免担忧起来,他也挺担心皇帝又把时政给改回去。
要还跟以前考诗词歌赋,他真不行。他先前以为策论、民生什么的他还能过,可是去了书院他才发现,人家不是这样考的。
人家考的策论和民生都是以写作文为主,谁的作文写得好,谁就可以考上。
就许怀谦那个大白话的文笔,怎么可能有人家从出生就开始学文言文的文笔。
学了四年科举,他现在写的时政还是文不文、古不古的,不会乡试的主考官还跟以前,要看咬文嚼字的那种文字吧?!
许怀谦想了想,又不免担忧起自己这次的科举来。
“管他呢。”陈烈酒就没许怀谦那么忧愁了,“考都考完了,怎么选那都是上面的人决定,你就算是把头发都愁白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放宽心一点,把该准备的准备起来。”别万一考上了,打个措手不及。
比如说买房子!
“好吧。”他老婆就是好潇洒一点都不忧愁的,许怀谦被他感染地也觉得听天由命吧,该写的他都写了,希望这次主考官不要那么迂腐,能让他挂个吊车尾的举人也行。
许怀谦在祈祷的时候,金銮殿一众大学士在看考卷。
“这就是他们叫着嚷着要改回的诗词歌赋?”皇帝看到一众举人的考卷自己都笑了,“就这文采,还没有太子十岁时做的诗好。”
“太子殿下与这些秀才自是不同。”皇帝身边的太监立马拍了个马屁。
“教导的老师不一样,学出来的东西也不一样,”皇帝没有听信他的马屁,摇了摇头,“太子是由太傅他们教导出来的,文采在他们之上,也合情理,可这群人明明诗词歌赋也不是很擅长,还嚷着要把科举改回去,简直愚不可及!”
太蠢了。
学诗词和学时政哪个难?
皇帝自认为是诗词难,诗词讲究意境天赋,要是没有这个意境和天赋的,绞尽脑汁做出来的诗词歌赋也不过尔尔。
但时政不一样,只要能够沉下心来,用心去观察身边的百姓,周边的民生,能够与普通百姓共情,他就能写出一份还算尚可,甚至是中上的时政,这不比考诗词歌赋简单?
“没意思,”皇帝一连看了好些考卷,都没有看到他满意的诗词歌赋,转而向底下的人问,“你们有中意的吗?”
底下的大学士都摇了摇头。
能够当上大学士的都不是泛泛之辈,一些寻常文章怎么可能入得了他们眼。
“那还是看时政吧,”皇帝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看看有没有一两个有慧根的?”
“对了,”皇帝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昌南的考生得考卷单独留出来,朕亲自查阅。”
今年永安府的税收如此好,想必这关于税收的时政文章的有不少答得好的吧?
然而有句话说得好,期望有多高,失望就多大。
一连看了好些昌南考生的试卷,全都是一些答得牛头马嘴,不知所谓的东西。
看得皇帝都摇头。
这群考生,一个增加税收的问题就把他们难成这样,以后入朝为官,面对地方上各式各样的问题,他们又该如何去解决。
难不成也要像今日这样,聚众闹事,把题目换一个,他就会了?
真是荒谬。
就在皇帝看得不耐烦,都想罢工不看了的时候,一份字迹清晰娟秀的考卷映入了眼帘。
他时政的答题,也不像前面的那些考卷大半都是空白,而是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好几页。
皇帝来了精神,慢慢将考卷拿了起来,一一细读。
越读眼睛越亮,越读心情越好,越读越觉得不可思议。
“好啊,好啊,回答得真好!”皇帝来回把这份考卷看了好几遍,“全篇没有一句废话,比起那些半文不古咬文嚼字的文章,不知道写得有多好。”
“而且这个字迹也写得不错!”皇帝又仔细把将字看了看,越看越舒服,把卷子递给
难得遇到一篇帝王喜欢的考卷,起看了起来。
“确实不错,文风虽然白了些,可却每一处都说到了点上,将永安府这次的税收全都跃然纸上,好像我们都亲自参与了一般。”
永安府的税收大增,朝堂上都是知道的,可其过程还是有些人一知半解,这份考卷就把他们那一知半解的迷雾给解开了,让他们对这次税收大增的印象更为深刻。
“不错不错。”
“难得在一众辞藻堆砌的考卷里看到一份这样思路清晰的卷子。”
“时政文章就该这样写才对。”
以前考赋的时候,他们都是看文辞、情感一类的文章,可这换了时政,在一众农时令里看他们华而不实的文藻,不免觉得很烦躁。
而篇文的文字简单精简,三言两句就说清楚了事情经过,简直让他们耳目一新。
翰林院的学士们浏览过后,没有一个不满意的,齐齐点头,顺着帝王心思地提了一句:“点位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