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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携酒上青天27

作者:梨子甜甜 字数:10466 更新:2022-12-02 18:33:38

“停了,停了,真的停了!”

一开始盛北的百姓还不相信袤河的水停止蔓延了,直到一连半个月过去,袤河水一直停留在平梨县,不再前进,甚至有往回退的趋势,盛北的百姓这才喜极而泣地相信袤河水真的被止住了。

“娘,我们是不是不用再逃难了?”听到这个消息,那些被家里大人按在箩筐里,准备担子逃难走的小孩,从箩筐里爬出来,怯生生地看着大人,清澈的眸子透满了希望,“我不想走,走了就再也见不到荷花和桃花她们了。”

在盛北过去两个多月的水患里,这些还只有五六岁天真烂漫的小孩,都明白了什么要做生离死别。

即使他们对生离死别还很懵懂,可周围那铺天盖地的绝望气息弥漫着他们,也让他们对这种气氛,参生了极强的恐惧、厌恶心理,从而特别不想跟着大人们一块走。

能够在自己的家乡好好的待着,谁愿意去逃难啊,虽说朝廷这两个月来,安排得有理有条的,可去了别的地方,终究是不一样了。

他们的亲人、朋友、邻居此生可能都不会再相见了,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都要重新开始。

这一切一切的事都是他们未来要面对的,但他们想活下去,除了逃难别无他法。

这会儿,大人们听到自家小孩的问话,那种劫后余生的安定感一下来,个个都含着眼泪跟家里的小孩说:“对,咱不用逃了,咱能好好的在家,继续过安生日子了!”

“呜呜呜呜呜,不用走了。”小孩从大人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话,一个个都激动得哭了出来,“不用跟荷花桃花她们分开了!”

小孩们还不懂背井离乡的苦,他们只知道,只要不跟自己小伙伴分开,那就是最开心的事。

现在大人们不走了,他们就不用跟自己的小伙伴分开了,他们就开心!

小孩们在激动,大人们又何尝不在激动,他们一个个双手合十,向老天祈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这水终于止住了!”

就是不知这水,究竟是怎么给止住的?朝廷的荀报上,会报道吗?

那当然会报道了,不仅要大报,还要特报。

孟方荀紧记着许怀谦的话,荀报就是用来让百姓更了解这个世界的,从而加深他们对缙朝的认同感。

因此,许怀谦这边炸丰良县水坝,将袤河的河水渡入淮河,解救袤河水患的事一成功,他就将这件事给登上了《大缙荀报》。

“号外,号外,盛北水患已解,盛北百姓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经过几个月的预热,旬报已经成为了大缙百姓,每荀必买的货物之一。

实在是,缙朝的娱乐少得可怜,青楼楚馆也只有在那种稍微大一点的县城才有。

小县城里,过去过来就那么些人,谁家打孩子,都能扯个好几天,突然有了这荀报可以探知外面的世界,这可把他们给喜坏了。

尤其是,前几期,旬报上头还大肆报道了,去到盛北参与救灾的将士和大夫们。

这些将士和大夫们可都是自愿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参与救灾的,虽然救灾是将士们的义务,去盛北医治灾民大夫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可孟方荀还是单独拿了一个版面出来大肆报道他们:《论那些不起眼的英雄们》。

自古以来,将士和大夫和大夫的地位在民间就不高,所谓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宁拜神明,莫问神医,可见将士和大夫的地位有多低。

可即便这样,这个世上每天任有数以万计人去当将士和大夫。

据统计,这次去盛北的救灾的将士有二十万人,去盛北治民的大夫有全国各地的两千人。

看上去不多,可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这次盛北的灾民才没有大规模的被溺死或产生瘟疫。

是的,这次盛北没有发生瘟疫。

有了全国各地的两千余名大夫地帮忙,将士们一将受灾的灾民从水里打捞起,他们就给灾民们灌下了解百毒的药水,即使有那泡太久又接触过腐尸,生了痢疾的人,因为大夫充足的原因,也能及时得到治疗。

不用再像华阴水患哪会儿,因为人手不够,让痢疾一个传染一个,到最后御医们忙不过来,全都活活病死了。

孟方荀派出的笔帖式们注意到这点,着重在报纸上描述了几个英勇救人的将士和大夫,并在文中将他们的名字写了出来。

兴隆县,余老太太的儿子余辉就是一名大夫,前几个月刚参加了教习考,成为了一名教习,后就因为朝廷下发的教习令报名去盛北救灾了。

去时,余老太太眼睛都要哭瞎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啊,她是生怕,她儿子这一去,他就回不来了。

到时候,她一个老太太,盛北,天远地远的,她连给儿子收尸的办法都没有。

可余辉他被功名利禄蒙了心,加上当大夫的都有那么一点救死扶伤的心理在,铁了心要去。

余老太太没办法,只好放他去了,自余辉走后,这余老太太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的,就怕那天听到外头传来儿子的噩耗。

她这么盼着、等着、担忧着,欸,这余辉的噩耗没有听到,反到在旬报上听到了,余辉光荣救人的事迹。

太医院有太医院医治的办法,民间也同样有民间医治人的办法。

这兴隆镇旁边就有一条河,不过不是袤河,是别的河,这条河盛产河蚌,有些大一点的河蚌剖开,能在里面采到漂亮的珍珠。

一年能够采到一颗珍珠,就能让全家人过个丰年,因此每年在河里采珠的人不少,因采珠而患上水痢疾的人也多,附近周围的大夫,为了治这采珠人的水痢疾,几乎都有自己的一手绝学。

这次盛北的水患灾民,不少人就得了那采珠类似的水痢疾,太医院治疗这类的病症少,拿这类的病症无可奈何,那余辉于心不忍,提出用自己治疗水痢疾的方法治疗盛北水患灾民。

没成想,真成了!

这一治疗法,至少让几万名盛北灾民免于水痢疾之苦,而且以后有了类似的病症,其余地方的大夫也能够通过此方法治疗水痢疾。

一份报纸版面,五分之一都报道了余辉这事,孟方荀在邸报上把他夸了又夸,赞他:“英勇无畏,是医术教习届的楷模,当之无愧的大夫英雄!”

余老太太听到邸报上如此夸赞她的儿子,当即就落下了泪来,连连叫好:“我就知道,我家辉儿好样的,不会给我老余家丢人!”

其他人也应承她:“是呀,余老太太你好福气哦,余辉被旬报这么一报道,全国上下都知道你生了这么一个英雄儿子了!”

余老太太不止被街坊邻居夸赞,就连那有盛北在兴隆县做生意的商人,听到余老太太的儿子救了盛北百姓,当天就给余老太太送了不少东西,什么米面油醋,补品衣裳,都有,塞得她家里堆都堆不下。

就连县衙都给余老太太赏赐了一块《有功之士》的牌匾。

这下,余老太太是彻底对余辉去盛北救灾的事没话说了,还托了信去盛北告诉余辉,让他不用操心家里,安心在盛北救治更多的人。

除了兴隆镇的余老太太,同样通过荀报激动的,还有远在自寿县的佟老头,他的小儿子,十年前被朝廷征兵的征走了。

他儿子不识字,他们也不识字,这一走,十年来渺无音讯,他不知道他这个儿子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只能在心里挂念着,肯定还活着,但这只是一个理想,毕竟,十年啊,一点音信都没有,除了死了,他们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没想到,突然有一天,他们挑着自家的菜去县城里售卖,路过那说书讲邸报的茶肆摊子,听那说书的说道:“这自寿县,也就是我们县的,佟石头,悍不畏死,下水百余次,从洪水中救起数千民盛北灾民,真可谓英勇无畏!名副其实的骁勇军悍将!”

佟老头一听到佟石头的名字,当即就丢了挑菜的扁担,冲到茶肆说书先生的跟前,问道:“佟石头,这邸报上写的名字当真是佟石头,自寿县的佟石头吗?!”

说书先生被佟石头整得一脸蒙,但还是老实指给他看:“是我们县,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呢,自寿县,佟石头!”

“哎呀!我的石头啊!”佟老头哪里识得什么字,听说书先生这么一讲,连忙大腿一拍,流着眼泪向他伴哭道,“老婆子,你听到了吗?我家石头还活着,还活着呢!”

“听到了!听到了!”他老伴也同样老泪众横,“我家们石头活着,还活着呢!活着就好啊!”

至于那什么悍不畏死,英勇无畏,为国家立功,救了多少人,他们通通都不在乎,他们只在乎自己儿子活着,他们还能听到他的音信就好。

这样的事在缙朝国内层出不穷,《大晋旬报》可不就成了缙朝全国上下老百姓没旬必买的东西嘛。

这会儿,他们乍然听到,一连买了好几个月的旬报,突然传来,盛北水患止住的消息,全缙朝的百姓,也跟盛北的百姓一样,欢呼道:

“止住了?咋止住的?快快快,卖报的,快把你家报纸给我来一份。”

好多人也顾不得自己不识字,赶紧买下一份报纸,要看看这盛北水灾究竟是怎么止住的。

买下来之后,一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眼,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自己不识字啊!

不过,也不碍事。

邸报发行这几个月,周围附近识字的人,都可受欢迎了,哪家哪户有识字的人,这些人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熟门熟路的揣两个鸡蛋,摘一把青菜,到会那会识字会读报的人家里去串门子去了。

那家里有读书人的人家,我清楚这些人的规矩,每每一到旬报发行的日子,就打开大门,把家里读书人叫出来,专门给人读报。他们不仅能剩下一份报纸钱,还能赚个鸡蛋青菜什么的,这读书还真是好啊!

不少人从这里面看到机会,已经决定,回头也供自家娃子去学堂读书去,不求他能给家里挣什么,但求他能把这邸报给读利索,别让家里人天天找别人读报去。

“许大人和冯将军率一万骁勇军将士,经过一个月的终日奔波,终于在十一月一日这日炸开了丰良县袤河河堤,成功将袤河水渡入了淮河,结束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盛北水患!”

“结束了!终于结束!呜呜呜呜!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不少人听到最后一个字,知道盛北水患这次是真的结束了,都感动得落下了泪来。

从九月到十一月,历经三个月的时间,从筹集钱粮到炸堤坝救盛北,每一环,缙朝的百姓通过邸报都参与了一回,他们不再是模模糊糊的知道灾情,又模模糊糊知府灾情结束。

他们实实在在的看到了,朝廷为了救灾都付出了哪些努力,看到了昌盛帝与官员们的努力,也看到了缙朝数不清的商户、将士、大夫们的付出。

让他们对这个国家有了更深刻,更清晰的认知,从而也认知了许多他们从前不知道的人。

比如,灾情一出,就第一时间,派出二十万大军前去救灾的昌盛帝,改变了他在百姓们心中暴君的形象:“陛下好啊!咱们的陛下是个能为老百姓考虑的陛下!不是那种残暴忠良的皇帝!”

比如,户部、吏部、工部,三部协力配合救治盛北灾民的官员:“朝廷当官的也好,这次商人们的捐款可都一五一十的落到了实处,每一笔都写在邸报上呢!”

比如,许怀谦和冯胜解救盛北水灾的事:“这许大人和冯将军也好,这么大个水患说解就解了,先前许大人还提出创办了邸报吧?”

“不止呢,这次商人们的捐款还是他家夫郎发起筹集的。”

“这可真是个好大人啊!”

此类赞美缙朝的话语层出不穷,百姓们都对生活在缙朝十分幸福的时候,旬报上报出了一件,让老百姓对缙朝印象十分不好的事!

“霁西官员官商勾结,上下贪污,竟然拐卖女童,逼良为娼,长达数十年!”

此消息一出,原本还沉寂在生活在一个美好朝代的百姓们全都哗然了!

何止他们,昌盛帝第一时间收到许怀谦奏折的时候,可是当场就扫了一御案的奏折,板着一张脸道:“查!给我狠狠查!”

他先前只收到他霁西巡抚传回给他的消息,霁西布政使有多次贪污受贿的记录。

派人秘密走访过后,确实查出布政使有收受贿赂的迹象,不过都是帮人考评功绩一事。

这种事,他知道,底下官员不想因为没有功绩被罢官,就得向上头贿赂,还有那种土皇帝当久了,想一直在这个地方任职的官。也会向上头贿赂,就如同先前昌南安阳府知府一样嘛。

他原定的是,今年年底就拿这位霁西布政使开刀,宰了他好犒劳救灾的骁勇军将士。

没想到这个霁西竟然还藏着一条买卖人口的线,而且还是官商勾结的买卖人口!

官!官!官!

他的为民做主的好官,竟然有天会成为向老百姓伸出利爪的恶魔。这天底下究竟还有没有王法!

昌盛帝心中有把怒火在燃烧,这次,他不想再像忍耐朝堂官员那样忍耐霁西的官员。

他要血洗霁西!

“着,督察院、刑部、大理寺三法司,三司会审霁西,朕要以快的速度知道这人口拐卖的前因后果,还霁西一个朗朗乾坤!”

自昌盛帝登基后,注重民生以来,朝堂之上从来都是,户、吏、工三部出风头,还没有轮到过其他部门出手的时候。

这次,霁西这么大的案子,直接调动了朝堂三法司,三法司个个摩拳擦掌,向昌盛帝保证道:“臣等必不负陛下所托!”

三法司一出手。

霁西的天,立马就变了。

那些隐藏在霁西背地里的阴沟老鼠们全都被三法司给逮住翻了过来。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霁西从上到下,三百多位官员落马,其中光知府就有二十多位,更别说上面的承宣布政使司,几乎是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十五年的时间,加上这次盛北水患,从全国各地,拐卖了一万多名女童哥儿,其中被折磨致死两千多名,剩下还有一千多名终生残疾,死于各种花柳病的三千多人。

剩下的四千名则是安置在全国各地的秦楼楚馆,终日以卖/淫帮这帮贪官筹集钱财为生。

这些官员如何不富!怎么不富!

拿到确切消息的昌盛帝把奏折往朝堂一扔:“都好好看吧,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励精图治,报效国家。”

“这……”

朝堂官员从地上捡起昌盛帝扔给他们的奏折,全都大惊失色了,拿着奏折的手都在抖。

“说吧,说啊,”昌盛帝已经完全不顾及帝王威仪地敲着桌子吼道,“朕看你们这次还说得出什么话啊!”

“平日里你们互不作为,相互攻讦,互相推诿责任,朕看在你们为先帝打江山付出过不少心血的份上,忍也就忍了,这次你们还有什么理由让朕忍下这口气!”

“臣……”吏部尚书很想说些什么,可刚吐了一个字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作为吏部尚书,霁西官员做下此等伤天害理之事,他这个吏部尚书却一点都不知情,实乃失责。

 “说不出来了,”昌盛帝凌厉的眼睛看着他,“说不出来就别说了。”

“东郭义!朕念及你乃先太后娘家人,且对缙朝忠心耿耿,一直对你们吏部多有忍让,”昌盛帝这次直接不客气了,“朕这次要罢免你官位,你们东郭家可有话说?”

“臣,——无话可说。”东郭义向昌盛帝叩拜,主动解下官帽,他千算万算,本以为把许怀谦这个老显得他们吏部无用的人才给挪开,他们吏部能松懈一会儿了,没想到,居然栽在了霁西官员这件事上。

这人的际遇有时候真是说不清楚。

解决完了吏部,昌盛帝冷冷地看了看户部、工部:“希望朝廷其他各部也要以儆效尤,别以为自己身后有撑腰的就可以在朝堂之上胡作非为,没本事不可怕,没本事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还整日想着捞钱的官员才可怕。”

说罢,也不管这两部官员如何胆战心惊,直接向朝堂任命道:“调吏部左侍郎沈延绍暂代吏部尚书一职,协同三法司办理霁西拐卖一案,所有涉事官员,一律抄没家产,凌迟处死!”

“凌迟三个月!”

昌盛帝跟许怀谦的想法一样,觉得一刀砍了太便宜这些霁西官员了,一万多女孩、哥儿的命让他们享了十五年富,死之前还没有遭受什么痛苦,这岂不是帮他们解脱了。

凌迟得一刀一刀刮,刮他们三个月的时间,慢慢地折磨死,那些因他们而凌虐至死自残,失去了家人,只能靠在青楼为生的女孩才能心理上舒服些。

也能让失去女儿,痛苦不已的百姓们才会觉得解气!解恨!

朝堂上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很快京都所有官署都知道了,连孟方荀也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他是很想报道在邸报上,让天下百姓看看的。

可他刚写一篇能让天下百姓赞美缙朝的荀报,这版就要揭露缙朝丑陋的嘴角,他不知道可不可以。

便向韶雪风呈递了折子,让他向昌盛帝问问要不要报道。

昌盛帝二话没说便道:“报!如何不报!不能只让百姓看到好的一面,也要让百姓看到坏的一面!”

当皇帝的如何不清楚,任何事都有两面性,要一直报道缙朝的好,时间一长,百姓自己都觉得假。

只有这个邸报一直真实,百姓们才会相信邸报,相信缙朝,相信他这个皇帝。

有了昌盛帝这番话,孟方荀可算是放心了,亲自去了三法司了解清楚此次案件的真实情况,拿到资料后,回家写了一篇绝对能激起全国民怨的邸报。

他的文字本就有很强的感染力,加上这这件事中血淋淋的事实,这份旬报,一发出去,全国上下,顿时骂声四起。

“杀千刀的官员哦,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畜牲!”

“骂他畜牲都是抬举他了,人家当官的都是抓拍花子的,这群官员倒好,直接当起了拍花子的,家里的畜牲听了都觉得晦气!”

“以后看到那种地方还是绕道走吧,以前只知道里面的姑娘不干不净,不是什么好人,现在知道她们也是苦命人,就更不要去那种地方了,只要那里头没了买卖,就天底下就没有拍花子的人了!”

“那种地方我们这些老百姓本就进不去,都是那些当官的去了,以后看到进入这种地方的官员,不用说,一准是贪官污吏!”

“说起来还真是晦气,先进因为盛北的事,我还觉得这当官的的都是好人呢,没想到都是蛇鼠一窝,没准那被皇帝罢免的官员头头,就是一条又大又臭的老鼠!”

可怜前任吏部尚书东郭义先前还因为盛北救灾一事,安置百姓安置到位被天下百姓称赞,后脚就因为霁西官员的事,被一同打上了贪官污吏的帽子。

说起此时来,东郭义就气得不行,先前他和户、工两部一块将许怀谦给给撵到盛北去救灾。

本以为他先前为盛北做的事不会被邸报大肆宣扬了,毕竟先头,许怀谦说了,只要做的好,邸报就也会将他们官员的事迹报道出来。

身为吏部尚书,他平日里是有点看不惯许怀谦,毕竟,谁能看得惯,一个在秀才时期就让他被停职了半年,罚俸一年的人。

尤其是,他进入朝堂之后,更得昌盛帝喜欢,每每他们吏部都还没想出什么好举措的时候,他张口就来。

就很显得他们吏部无能啊。

所以东郭义觉得,他把他赶去盛北让他去救灾没什么错,反正他那么能,救个灾,对他来说不难吧?

难的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的功绩一块给抹了。

没想到,许怀谦说到做到真君子,还真让邸报报道了他们吏部的事迹,让他这个老被昌盛帝骂的吏部尚书,破天荒地还在朝堂之上获得了昌盛帝的夸。

正想在奋发一番,让底下官员好好做事,争取再给昌盛帝留个好印象,过个好年。

谁知道出了霁西一事,不仅让他把官帽丢了,名声也跟着一扫而光。

东郭义心态直接气自闭了,他是典型的小人,他不好过,别人也不好过。

他回去琢磨了琢磨,昌盛帝光查朝廷官员还不够,也该把霁西上上下下的世家查一遍,最好连商户都跟着一块查查。

东郭义让他安插在吏部的官员把这个提议一出,不提霁西如何又一次的震动,远在淮河的许怀谦病了。

他身体本就不好,这次更是一连劳累了一个多月,路上又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十二月初的雪一下,他便直接一病不起,发起高烧来。

“——咳咳咳咳,”许怀谦一张脸烧得通红,还不忘事儿,“写信回去问问婉婉,京都的灾民安置得如何了。”

他可是记得,钦天监的监正给他说过今年很有可能会有雪灾的,京城有昌盛帝在,京都的百姓他不担心,他就担心京郊那些什么都没有的灾民。

“她们会安排好的,”陈烈酒给许怀谦喂药,“你就别操心这些了,今天你生辰,就当过生辰,歇息一天,好不好。”

陈烈酒对许怀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咸鱼起来的时候,真是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但是管起来也真是什么都管,面面俱到到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

“既然接手了,就要负责到底嘛。”许怀谦很有自己的原则的,上头没有交给他的事,他肯定不会去插手,一旦上头把事情交给他了,他就要什么都做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咳咳咳咳——”

“——这药怎么苦?”许怀谦刚说两句话,陈烈酒听不得他唠叨,赶紧给他喂了一口药,结果苦得许怀谦直接呛了出来。

“药哪有不苦的?!”陈烈酒看着许怀谦,“是你好久没有喝过正儿八经的药了,才会觉得这么苦。”

自从上了京,有了太医院的应太医给他治病,应太医把他的药换成药浴后,许怀谦就不怎么喝药了。

就算偶尔喝也是喝些不怎么苦,预防风寒药的药,他现在突然开始喝正儿八经的药了,当然会觉得苦了。

“……好苦,”许怀谦又喝了一口,觉得实在难以下咽,对陈烈酒说道,“我能吃颗蜜饯吗?”

他记得陈烈酒跟他说过,生病的人是有任性的特权的,他现在要实行他病人的权利。

“喝完再吃。”陈烈酒没同意,就许怀谦这怕苦的劲,等他一边吃完蜜饯再喝药,那这药药都凉了。

许怀谦不可思议地看着陈烈酒:“阿酒,你不爱我了!”

“瞎说,”陈烈酒被他惊恐的表情弄得好笑,“赶紧喝了,你要喝的快就少受些苦,你要喝得慢就多受些苦,你选择哪个?”

“当然选少受苦的了!”许怀谦接过陈烈酒药碗,做出一副凛然大义的模样,“我是男人,我感情深,我一口闷!”

说完,手一扬,将手中汤药一口气全喝下了,期间忍了两次想要作呕的冲动。

等把所有药都吞下肚以后,许怀谦皱着眉头闭眼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睁开眼可怜兮兮地看着陈烈酒:“啊!”

“乖。”陈烈酒给他嘴里塞了颗蜜饯,心疼地揉了揉他脑袋。

吃到蜜饯,等蜜饯把唇齿中的苦味蔓延,许怀谦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搂着他陈烈酒的药,向陈烈酒问道:“今天你的潮热怎么办?”

是的,就是这么巧啊。

许怀谦的生辰与陈烈酒的潮热在一块,当初成亲那会儿许怀谦还觉得挺好,这样每次生日都可以和他老婆亲亲热热。

结果,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会在生日这一天,生病。

“没事,我先自己熬,”陈烈酒觉得无所谓,“熬不过去了再说。”

这哥儿的潮热也不是从年轻到年老一直都有的,哥儿年纪越大,潮热的影响力越小。

等他四五十岁的时候,潮热就跟许怀谦高烧一样,休息一天就好了。

陈烈酒觉得他都二十五岁了,是个老哥儿了,影响力应该没有多大了?

“那怎么行,”许怀谦看着陈烈酒,“要是熬不过去怎么办?”

那他岂不是就没老婆了!

想想都觉得好恐怕,好心慌。

“我们做吧,阿酒。”许怀谦蹭了蹭陈烈酒,“我可以的。”

虽然有点生病,但他各项功能可是健全的,满足老婆一次,不是问题。

“我先自己试试,”陈烈酒摸了摸许怀谦还滚烫的脸,还是没同意,“实在不行我再叫你?”

“……好吧。”老婆不同意,许怀谦又不能强迫,只能愤恨地捶了捶床!

老天爷为什么要给他这么副落魄躯体,总是关键时候掉链子!

“等这里的事忙完,”陈烈酒见许怀谦喝了药还没有睡意,坐在旁边等他靠着,和他说话,“盛北那边你怎么建设?”

“先找人修堤坝,”对于自家老婆,许怀谦向来不会隐瞒什么,“再慢慢安置百姓,调集百姓清理被淹的县城,之后再慢慢看吧,唉——”

目前来看,袤河的水被许怀谦截留到了淮河,可这仅仅只是截留了袤河的一个水位而已。

袤河水在盛北那可是比盛北百姓的居住地还要高的,那就意味着,人在地上走,船在天上飘。

不然袤河决堤怎么可能淹没得了盛北那么大一片地。

为了以后盛北百姓的安危,这堤坝也得修起来。

只是许怀谦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修了,只是围堵的话,万一以后,堤坝又被冲破了,或者水位没过了堤坝,那盛北的百姓还会再遭受一次这样的殃。

所以原来的方法治标不治本。

他在出来前,昌盛帝曾找他密谈过一次,问他能不能想办法把袤河截留了。

因为袤河下游还养着一个沈郡国,如果截了袤河水,让沈郡国出现水源稀缺,主动投降,那当然就再好不过了。

许怀谦没同意,他是这样跟昌盛帝说得:“陛下威武霸气,有雄心壮志是好事,但用这种损人阴德的方法来或许王权霸业并不可取,沈郡国或许会因为水源的问题投降,但沈郡国的百姓绝不会真心投降,这样心不服口不服投降而来的国家,日后对我大缙来说也是麻烦不断。”

“如若陛下真的想要沈郡国,不如等我国兵强力壮之后,出兵直打沈郡国,打到他心服口服,打到他跪地求饶,打到他主动投降归顺,才是一个英勇无敌,大国帝王应该具有的气势。”

昌盛帝也就是那么一想,毕竟,有个机会在这儿,他觉得要是不利用一下,有点可惜了。

许怀谦这样一说,他觉得也有理,再怎么说他缙朝也是个泱泱大国,若是用这种三小猫的手段让一个小国家臣服,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于是此事就暂且放下了。

不过,昌盛帝也给他下命令了,他希望,尽快能够看到国家兵强力壮的那一天。

因为他已经四十五了,要是再不快点,他就老了。

他的太子不是他这种有巨大野心的人,他得在太子登基前,尽量地给他将缙朝的疆域,再扩充一倍。

这样他死后,他的太子只要能够跟许怀谦这一帮人把他打下的江山治理好,这样他们父子俩,都将会载入史册,永垂不朽。

他是这样跟许怀谦说得:“许爱卿,朕知道你有一身的本事,朕很赏识,朕也很希望国家繁荣昌盛,只有国家繁荣昌盛了,缙朝才能越走越远。”

“可国家光有繁荣昌盛是不够的,还需要有绝对的武力,朕当初若不是手上有绝对的武力,朕都登不上皇帝这个位置。”

“朕在边关戍边多年,多少将士因戍边而亡,朕答应过他们,要让他们看到戍边将士不再被其他国家欺负的那一天。”

“现如今,缙朝国力薄弱,你也看到了,一场水患,若没有你和你家夫郎奋力奔走,缙朝很有可能就要因此而亡,朕很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兑现朕的承诺,只要你能够帮朕兑现这个承诺,那么你想要的,朕也会尽量满足你。”

许怀谦那会儿与昌盛帝对视,从他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野心与人心。

仿佛许怀谦与他家陈烈酒在床头的话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一般。

你瞅瞅。

他就知道当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这就开始赶鸭子上架了。

许怀谦头疼死了,被大老板下命令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命令好大啊!

原本他觉得他一个病秧子,能在死之前把这个国家治理治理得能让人人都有饭吃,人人都有书读就可以了,没想到昌盛帝直接给他下了要国家繁荣昌盛的命令,而且最好是越快越好,近几年最好。

累死他也不可能完成啊!

陈烈酒不知道许怀谦头疼这些,听他叹气,安慰他道:“你别着急,我会帮你的。”

“你怎么办啊?”许怀谦好奇地看着他老婆。

“烧砖,修房子咯!”陈烈酒躺下床脱下自己的衣服,他的潮热开始了,“……嗯,你要建设盛北,这些东西总是少不了。”

许怀谦看着他老婆的举动,本就烧红的脸,更是烫得通红。

上次他老婆这个的时候,他眼睛瞎了,没有看见过,这次结结实实看了一遍全过程。

好媚啊。

尤其是,他老婆跪趴用手自己给自己哪个时候,那滴着汗皱着眉,低吟的模样。

真的折磨死他了。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烧炭,话说今年年底,陛下真的会把仿银炭收入给我吗?”陈烈酒一边英东着,一边呼吸不稳地和许怀谦说话,“——他要是给我了,我就都给你建设盛北……”

陈烈酒可没忘记,昌盛帝说了要把全国仿银炭收入分他一厘的,这是国家的钱,他不想要。

原本他想着这钱下来他都拿去修路,这样以后小相公走到哪儿道路都平整,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阿酒,你别说了,”许怀谦听陈烈酒一直说,一直说,眼睛看到的确实他无比妩媚动人的一幕,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直接拉住他的手,一张脸爆红的哀求道,“你让我做吧,我快要烧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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