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冷在国关上学时,有个老师讲过一段话,这世上没有难搞定的人,五成人能用好话搞定,什么是好话,不一定是恭维奉承,但一定是释放善意,表达友好,如果在这个基础上再有所表示,来点物质上的示好,就能搞定七成的人,如果定向研究,摸准脉门巴结,就能搞定九成的人。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和你没有利益之争,不是站在对立面,如果是,那就得加钱。
易冷不是大姑姑的敌人,这个道理很简单,做蛋糕和分蛋糕不一样,前者是把蛋糕做大,后者是切走一块,而这个神通广大的侄子显然属于前者。..
大姑姑家有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三十岁待字闺中,学历还挺高,家里给她介绍过很多青年才俊,她全都看不上眼,人也比较内向,客人到访,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
易冷云山雾罩一通吹嘘,大姑姑越听越喜欢,看这个大侄子也顺眼许多,索性敲门把女儿拽了出来,说你来见见表哥。
表妹三十二岁,但没嫁人没谈恋爱就显得幼稚许多,和易冷比起来像是隔了一代人,她没好气咕哝道:“还要表演个才艺么?”
“我也给表妹带了一些礼物。”易冷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十张黑胶唱片,都是上个世纪早期发行的古典音乐,有价无市,拿着钱都买不到。
表妹眼睛放光,她是大户人家小姐,对电子产品无感,你送她最新款苹果手机就算白瞎了,人家是高端音乐发烧友,玩黑胶唱片听古典音乐,层次不一样。
这份礼物恰到好处,瞬间赢得表妹的好感,与表哥聊起了古典音乐,进而聊到欧洲文化,聊着聊着,两人竟然用德语对话起来。
表妹早年在慕尼黑大学留学,回国后连用德语的机会都少见,没想到表哥居然会德语,听他的意思,还掌握好几门外语呢。
眼见女儿和大侄子聊得投机,大姑姑夫妇只觉得可惜,这大侄儿要是没有血缘关系多好啊,年龄差距不是太大,外形好,能力强,收做女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聊的深了,不自觉就提到了自家人身上,大姑姑两口子都是谨慎人,不会背后说三道四,但也隐约透露出对小姑姑的不满,应该是合作过什么生意,但回报远不如预期。
易冷就这样把大姑姑一家给搞定了。
下一个是自己的亲爹良叔。
此时良叔已经回到深圳,易冷请他们一家吃饭,同时奉上礼物,给后妈一堆爱马仕LV的提货单,给弟弟一摞模拟试卷,给良叔一枚满钻金劳。
田正妹喜不自禁,她是不缺钱,但也不会这么大手笔给自己买奢侈品,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好大儿真懂事啊。
小泰就不太开心了,但是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良叔说:“你能给老爸买礼物,老爸很开心,但你到现在连一声老爸也没叫过,老爸又很伤心。”
易冷说:“良叔,我们不要在意那些浮名,来喝酒。”
今天喝的是轩尼诗百乐廷,比良叔平时喝的口粮酒XO贵很多,喝了这一瓶,还有一大箱,良叔终于喝到儿子孝敬的酒,有点欣慰,有点小激动。
田正妹也眉开眼笑的,这个比自己还大七八岁的大儿子实在给力,老公出手都没这么大方过,听人家那个意思,是个不差钱的主儿,就缺个爹。
不对,缺的是爱。
田正妹就说了:“阿虎,你现在有爹了,也有妈了,还有弟弟和一大帮亲人,以后咱们要多多走动才是,将来你弟弟出国留学,还得麻烦你多费心。”
易冷说:“小田阿姨放心,小泰的试卷我以后包了。”
小泰撅起了嘴,似乎不太开心。
来分遗产的竞争者变成了暖心大哥哥,一家人其乐融融。
易冷和小妈咪聊得很投机,田正妹颜值高,脑容量并不大,良叔也正是看中她这一点,反正家里不缺钱,就开了几个公司随便她折腾,而田正妹也都是跟着小姑父混,也就是叶向晖了,倒也捞了不少。
易冷曾经怀疑过田正妹和叶向晖有一腿,但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叶向晖再饥渴也不差这一口,他只喜欢有背景的豪门千金。
小妈咪风骚热情,交际能力很强,叶向晖身边有哪些经常来往的人,手头有哪些大生意,以及小姑姑的一些八卦,她都知道,现在一五一十全盘交底给好大儿。
吃完这顿饭,父子俩的感情增进了一小步,好大儿和后妈却是处成了异性闺蜜,走出饭店去停车场的路上,田正妹和易冷一边一个牵着小泰的手,良叔拿着车钥匙在前面走,俨然是一家三口带个司机阿伯。
下一个要攻略的是小姑姑,小姑姑是燕青羽最小的女儿,比易冷还小一点,是祖父遣返大陆之后又找了新奶奶生的。
忽然易冷有个疑问,爷爷到底给自己找了多少个奶奶,又如何现在身边一个奶奶都没有。
如果换成普通对手,易冷会找个帅哥色诱小姑姑,小姑姑恋爱脑,结婚很早,前夫英俊挺拔,是驻港部队的少校军官,但是军人家庭聚少离多,而且大男子主义严重,不得不忍痛割爱,选择了舔狗叶向晖。
但毕竟小姑姑是自家人,使用下作的特务手段不合适,只能用光明正大的阳谋迫使其与叶向晖切割。
还有一个办法是调查叶向晖,拍些不雅的照片呈现给小姑姑,但这一招也不灵,叶向晖的安保级别很高,寻常私家侦探根本近不得身,再说了,小姑姑就算看到一些证据,也不一定相信,毕竟叶向晖是属于软饭硬吃的类型,会舔是他的技能,并不是他的人设。
易冷在琢磨别人,别人也在调查他。
本来晖哥是没把这一号人当回事的,觉得档次太低,没资格和自己分庭抗礼,没想到人家居然成了老丈人的亲孙子,想想你瞧不上的对立面小喽啰忽然站在你的主场,夺走你的光辉,再有涵养的人也受不了这个。
动手之前,叶向晖先做背调,他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大,全在于情报工作做的系统详细,遇到软弱可欺的,杀伐果断,遇到不好惹的,就展示力量的同时释放善意,争取成为朋友。
晖哥身边的人都崇拜他,敬畏他,外围的小弟诸如屠文虎这种人,就把晖哥当成模仿的对象,亦步亦趋,跟着他学做人做事。
很快各方情报汇总而来,但是互相矛盾,六扇门的资料语焉不详,只说这个身份证比较特殊,是去年办出来的,也就是说黄皮虎这个身份是假的。
而来自于更高层的信息显示,黄皮虎确实是化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叫刘晋,是一名国际通缉犯。
但最重要的第一手情报来源于小弟屠文虎,只有他和黄皮虎打过交道,能提供很多细节。
细节才是构成真相的合理组成部分,在屠文虎的描述中,黄皮虎在江尾是个横空出世的大佬,短时间内名声鹊起,混迹于市井,干的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当街诛杀魏波。
晖哥看了不禁起了爱才之心,同时也对这个人的真实身份有了初步且合理的判断,每个信源都是可靠的,不矛盾的,这个人叫什么不重要,他可以是国级通缉犯,也可以是小饭馆厨师,也能是隐姓埋名的特工。
燕家人不就是如此,一家老小姓什么的都有,姓燕的,姓夏的,姓岳的,姓施的,也不差多一个姓黄的。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分析,黄皮虎是一只纸老虎,他的能耐都在国外,在大陆这块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他最大的资源就是燕家老祖宗。
叶向晖决定先礼后兵,和大侄儿接触一下。
屠文虎因为和黄皮虎有点所谓的交情,所以一跃成为晖哥身边的参谋将军,从末位跟班变成了贴身随从,左膀右臂,一时兴奋莫名。
晖哥说了,以文会友,我请他打一场十八洞的高尔夫。
屠文虎挑起了大拇指:“晖哥属于职业选手级别,绝对血虐他。”
“不至于虐,交流一下,享受大自然和体育竞技带来的双重乐趣,会让人心境平和,化敌为友,以和为贵,懂么?”晖哥淡然一笑,作为广东乡下的泥腿子,本来和高尔夫运动毫无瓜葛,但他第一次见到碧绿的球场,老板们挥杆时的英姿,就深深迷恋上了这项烧包的运动。
叶向晖的球技确实了得,任何事情都是大力出奇迹,在正确的方向不断堆量,总会有产出,就像有音乐天赋的小孩,从三岁就练钢琴,练到二十岁那功力绝对吊打大学时才开始练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叶向晖是好几家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每年花在球场上的时间,比酒桌和办公室的时间多得多,他的生意都是在球场上边走边谈的,一场球打下来,起码走十公里路,强身健体还锻炼了球技。
晖哥通过小姑姑向大侄儿发出邀请,亲戚们总要见个面,吃吃饭嘛,先打一场球再吃饭,胃口会更好。
小姑姑就是在高尔夫俱乐部认识的叶向晖,知道自家老公精湛的球技,在球场见客也确实是他的习惯,于是就请阿良出面邀请,大家都在深圳,要多多走动才是,来玩嘛,把田正妹也带上。
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小姑姑没提打球的事儿,只说来观澜湖翡翠湾家里玩,易冷本来也打算碰一碰小姑姑一家人,于是欣然前往,良叔和田正妹也同车一起,只是没带小泰而已。
观澜湖在深圳北边,已经接近东莞,别墅区依托的是高尔夫资源,其他的都不太行,总价也不过两三千万而已,当然小姑姑不止这一套物业,买这个别墅只是为了打球时有个歇脚的地方。
别墅不咋地,排场整挺大,路口停着一辆汉兰达,车门敞开,四个穿同款黑色Polo衫的汉子或坐或站,手里拿着对讲机,戴着墨镜的眼睛向良叔的保姆车行注目礼,这幅场景让易冷想起杜琪峰作品《枪火》的场景。
“看来很多人想要小姑父的命。”易冷说。
田正妹笑了:“阿黄说笑啦,你小姑父就是喜欢风风光光的。”
叶向晖和小姑姑站在别墅门口迎接,先来握易冷的手,他的手干燥有力,给人力量和安全感,浓眉大眼,脸刮得铁青,很有点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美男子之感,具体来说,像牧马人里的朱时茂。
“阿黄,久仰。”小姑父说。
“晖哥,彼此。”易冷笑道。
进客厅喝茶,寒暄,稍事休息,田正妹见叶向晖穿着球服球鞋,就问他是不是准备去打球。
“一起去吧,饭就在俱乐部里吃,已经安排好了,顺便领教一下阿黄的球技。”叶向晖说。
“我不太会打高尔夫。”易冷推辞道。
“说笑了,阿黄是商界精英,哪能不会打高尔夫,那还怎么和人家谈事情?”叶向晖很严肃的说道。
“是啊,高尔夫是高级商务交际的必需品,不会玩很吃亏的,实在不会的话,让小姑父好好教教你。”小姑姑跟着帮腔。
“那我就跟晖哥学习学习。”易冷恭敬不如从命。
一组四个人,除了晖哥和阿黄,良叔也愿意下场,再凑一个人就够了,这个人晖哥早就安排好了,就是和阿黄颇有共同语言的屠文虎。
至于小姑姑和田正妹,就在俱乐部里喝咖啡聊天好了,不用跟着满场跑。
一行人乘车前往高尔夫俱乐部,保镖们在后面随行,浩浩荡荡,转个弯就到,晖哥是俱乐部的VIP会员,可以带人来玩,良叔也是会员,只是不经常打,级别也没晖哥那么高,而阿黄就纯属新人试水。
俱乐部安排了四个球童,都是年轻有活力的妹子,易冷的球童是深圳大学刚毕业的本科生,她问易冷接触过高尔夫运动么?
“知道规则,也知道动作要领,打的很少。”易冷坦然相告,没有人是万能的,他的职业也不需要掌握精湛的高尔夫球技,这辈子也就打过一次而已。
球童很热心,给易冷科普了一下观澜湖球场的知识点,这里有黑、金、蓝、白和红5个发球台,分别适合职业、高级业余、业余、初学者。
“你作为初学者就不要太贪心了。”球童诚心建议道。
易冷确实是赶鸭子上架,好在这里所有用具都可以租,租鞋租球杆,临时抱佛脚的练两把,找找感觉。
他算是搞明白了,叶向晖打算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那么大个大老板,就用三年级学童的招数,也不嫌丢人。
但是当易冷拿起球杆,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炸开了,就像关羽握住了偃月刀,吕布拿起了方天戟,瓦西里端起了狙击枪,李云龙拉出了意大利炮。
四个球员,四个球童,开着高尔夫球车入场,路上易冷的球童还在不断地给他科普相关知识,本球场是标准的十八洞球场,有四个三杆洞,十个四杆洞,四个五杆洞,标准杆七十二杆打完,按杆数多寡分输赢。
“如果少用一杆,就叫小鸟球,少两杆就是老鹰球。”。
“如果少三杆呢?”易冷问。
“那叫信天翁。”
“你见过信天翁么?”
“据说,没见过老鹰球的球童生涯是不完整的,可我别说信天翁了,就连老鹰球都没见过。”球童扎着马尾巴,摇头晃脑,小脸红扑扑的非常可爱。
“我预感今天你的球童生涯会圆满。”易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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