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次卧里,月光悄悄爬上床尾。
破天荒的,周昱没有一沾枕头便睡着,他瞪着天花板,心中有千愁万绪。
这千愁万绪中,首当其冲的就是钱的问题,下个月15号,是他给各亲戚还完最后一笔钱的日期。周昱精打细算,他现在打的都是日结的零工,按他现在的存款和打工进度,到下个月中旬,正好能还上最后一笔钱。虽然还完钱后他就彻底穷得叮当响了,甚至是花了车钱没饭钱。
但他的内心止不住的雀跃,因为还清钱后,他就能迎接崭新的人生。
秋季开学前要付一学年的学费,但他们学校的学费一年也不到四千。如果他拆夹板后能立马回去送外卖,赚出学费绰绰有余,就算遵循医嘱暂时不回去上岗,多打几份兼职辛苦一点也能交上学费……
周昱的眼睛在盈满月光的房间里熠熠生辉,同时,另外一重思绪在他心里不住徘徊——今天周兴对他说的那些话盘踞在他的脑海里。
虽然周兴对严医生的诋毁令他出离愤怒,甚至出手伤了人,但他冷静下来想了想,假设周兴的臆测属实,严之文收留他是因为图谋不轨……然而周昱对这一假设却没有任何抵触或厌恶的情绪,甚至有一种隐隐的期待在心里发酵。
周昱被自己这一想法吓了一跳,他把手边的枕头压到自己脸上,希望这个脑袋可以因为缺氧而冷静一下。
但徒劳无功,有些想法一旦在心里发了芽,就不会轻易消失,那种隐隐的雀跃像小猫一样挠着他的心,令他辗转难眠。
当夜,周昱不知道他是几点睡着的,只是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客厅的洗手间传来水声,严医生是起夜呢,还是……他也没睡……这是周昱在沉睡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二天一早,周昱轻手轻脚的爬起来,等他闪出了大门时严之文的房门也没有打开。周昱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现在心怀不轨,所以很怵和严之文打照面。
公交车上,周昱在本地的兼职qq群里又找了一个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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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严医生?”护士站,赵小雨远远看到一个高个男子穿着白大褂,步下生风的走了过来。
王珊珊从病历本中抬头瞟了一眼,迅速接道:“那不然你能在我院找出来第二个这么高这么帅的医生?”
“但他好像戴了个眼镜,从来没见过严医生戴眼镜啊……”赵小雨怼了下王珊珊的胳膊肘。
随着严之文走近,王珊珊抬头,看到严之文不仅戴了副眼镜,眼镜下面还有一片淤青。
两位年轻护士迅速扭头,面面相觑。
严之文走过护士站时照常跟她俩打了招呼,点头微笑了下,那笑容还是那样令人如沐春风。
然而,等严之文一走过,赵小雨和王珊珊迅速开始交头接耳。
“我的天啊他戴眼镜是为了遮盖淤青吗刚才那一笑太有魅力了吧我可以我晕了……”
“是啊怎么会这样严医生戴眼镜就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而且脸上淤青也太野性了吧,是不是跟情敌争风吃醋打架了啊……”
“对对对我也觉得,我的天我不行了这也太小说了吧……”
“不过严医生不是没对象吗?所以我可以!”
“姐可妹亦可!”
“你俩一天到晚可以来可以去的,干啥呢,别开小差了,赶紧工作!”护士长王姐拿了根签字笔,在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的两人头上一人敲了一下。
这时,正好有病人拿着挂号单向护士站走来,两人马上收敛起“我可以”的笑容,开始专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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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出诊的严之文坐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叫号。
他取下了眼镜,揉了揉眉心,眼下的黑眼圈发青。
严之文缓了片刻后,重新戴上眼镜,诊室外的电子叫号屏开始工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