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情绪一下侵占了商迟谢原本空的大脑。
耳边听不商云深的声音, 眼睛也只看手里这颗子弹,浑浑噩噩的,仿佛一具活死人。
重活一世, 他从没想过要找杀了自己的人报仇这种事,所能想的也只是避免上一世被杀的结局,安稳活下去。
猝不及防接触到上一世死亡真相的边缘, 只觉浑身发冷、天旋地转。
杀死他的人不可能是林息。
玫瑰只有商家和王宫有,商家——商历行、商云深、商迟归……王宫又是谁?王宫中能有谁想要杀他呢?
“玫瑰的子弹口径是……”说着说着意识到不对的商云深往后看去, 商迟谢垂着头颅望着手里的子弹, 身体僵硬像座雕塑, 久久没有动静。便站起身来走了过去,伸手碰上了商迟谢的肩膀。
这一碰叫商迟谢便从那痴愚麻木的状态里挣脱来, 大喘着后退了两步, 抬起满是惊恐不安的双眼。
商云深他这样的状态, 蹙眉道:“你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手一下抓紧了掌中的子弹,触手的冰冷刺激着神经,商迟谢眼中惶然一下褪去,他『露』笑来:“没事, 是……一时走神, 想到了其它的事。”
“还能继续吗?”商云深淡淡问他。
“还能。”
听到他说还能, 商云深便继续之前的讲解,只是讲解了一,发现商迟谢状态实在不太对劲,便停了下来,安静看着神的商迟谢。
身周太过寂静,商迟谢察觉时抬起头, 手足无措道:“抱歉……大哥,我……”
“你先去休息,明天我来再给你上。”
“……嗯。”
商迟谢点了点头,神『色』恍惚往门外面走去。
看着他快走到门外的商云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终于开口道:“玫瑰的子弹还在你的手里。”
被提醒后,商迟谢低下头看着被自己攥紧紧的子弹,才记起来自己忘记还去了,转头走到商云深面前,递了去:“给……大哥。”
商云深接过,子弹塞了枪膛里,望着他动作的商迟谢,目光落在叫做玫瑰的枪上,转过身,步伐迟缓离开了房间。
原本垂眸的商云深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他的背影。
……
到卧室,洗完澡换上衣服,商迟谢躺在床上,脑子里全都是上一世死前的事,想头疼欲裂,他拉上被子把自己蒙了进去。
不要去想,那都是上一世的事,这一世已经有不的事情发生了改变。商迟归也好,商云深也好……纵使有的依旧循着上一世的轨迹,比林息,但大多的确和上一世不太一样。
所以上一世谁杀死的自己……又有什去追究的必要?
只要自己安安分分,不去做上一世做过的事,等到真正的商迟谢现,他离开商家,离开星城,离远远的。
这样不死。
不死够了。
手腕上的月星叮的一声,有人发来了消息。
商迟谢抬起手看,是殷意的。
“阿谢,身体好一点了吗?”
商迟谢坐了起来,弯着双腿,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好一,目光又移到最上面的聊天消息,是几个月以前的那个表情包。
“好多了。”他道。
“玉有用吗?”
玉?
商迟谢的手指不自觉压着脖颈上的红线,胸膛那一处微微发热。
“有用。”戴上这块玉后,身体里有若隐若现的暖流,洗澡的时候他都没摘下来。“谢谢。”
俩人聊了一的天,商迟谢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奇怪,他总能在殷意身上找到与阿意的影子,但俩人却又完全不同。
阿意说话的声音温柔,但不爱说话,阿意笑起来也温柔,但也不爱笑,大部分时候,阿意的目光是望着远方,自己从来不懂他在想什,阿意的眼神里总是藏着许多东西。
而殷意……对方的眼神从来都是清明温和的,不像阿意那样笼了一层雾似的看不清。
聊着聊着,商迟谢有了困意,而殷意也仿佛知道了他困了,给他说晚安。
互道了晚安之后,商迟谢陷入沉眠之中。
砰——
一声枪响,额头流玫瑰状鲜血、身上穿着囚服的人每眨一次眼睛,离自己更近一步。距离越近,那人额头上的伤口越来越清晰,血也越流越多,在到达他面前时,一张脸已经被鲜血占据。
商迟谢喘着睁开眼睛,不敢再睡,一闭上眼睛是死了的自己,实在受不了,他提着枕头下了楼,敲响了商迟归的房间。
商迟归应该是在做什新东西,房门前安置的传卖器亮起,传来的是拼接组装零件的声音。
“谁啊?”
“我……”
门一下开了。
通亮的房间里,穿着睡衣的商迟归手忙脚『乱』收拾地上堆积的零件,一边道:“哥,你等我收拾一下,我的房间太『乱』了。”
商迟谢站在门外安静等着。
理一片空间的商迟归,站起来随手额发整了下,快步朝商迟谢走去,笑容灿烂道:“怎了,哥?”
商迟谢偏过脸颊,不是好意思:“我今天……可以在你这里睡吗?”
商迟归狂喜:“当然可以了!”他巴不和哥睡!
他兴奋地直接拽着商迟谢的手往自己床上去,床帘一掀开,『露』里面卷成狗窝状的被子,上面还堆了一堆的衣服和内裤。
商迟谢立刻别开眼睛,倒是商迟归不觉有什,都是男生,哥以后也是和自己一样的alpha,有什大不了的。
他几下打包扔进脏衣桶里,又换了一床大的被子甩在上面,拉着商迟谢睡进里面。“还冷不,哥?冷的话我再拿一床。”
“不冷。”商迟谢低声道。
年一张脸颊缩在被子里,只『露』上半点额头,借着房间里的光,能看到那双像琉璃一样清透的眼,几缕发缱绻地弯在脸颊旁边。
商迟归熄了灯,把人抱在怀里,周身热烘烘的热度传了过去:“那睡吧,明天起来,我们一起去跑步。”
因为身边有人,商迟谢一下安定了下来,睡过去后再没做过噩梦。他睡沉,佯装先睡的商迟归睁开眼,手掌自商迟谢背后掀开散着的发,贴着那片细嫩的脖颈,自身一点精神力渡了过去。
“哥,你快快分化。”他贴着商迟谢的耳朵,轻声念着,这才躺去继续睡。
俩人一觉到天明。
……
天『色』还尚昏暗,傅离在闹钟的声音中醒了过来迅速按关闹钟,艰难爬起了身。
深秋的季节,冷风渗透进房间里,一离开被子难受。
折叠好被子下了床,傅离下意识看向西沅的方向,西沅的床位枕被叠整整齐齐,人已经不在宿舍里了。
这早?
其它人都还在睡,随便漱个口洗个脸,换上衣服的傅离轻手轻脚关上门,去到教室时,推开门看坐在里面的西沅。
“西沅,这早啊。”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听到声音的西沅抬起头来,看是他,也『露』笑来:“早。”
傅离走了过去:“你在看什?”
他走近后,发现西沅不是在看书,而是在做题,那些题的内容都难,涉及军事文政,不意外是亚特兰特的笔试测试题。只有亚特兰特的笔试测试题才有这种难度。
亚特兰特对外普遍招生只招一类,那是军事类,文政类的招生需要等公民往上。
军事类招生考核分为三次。
第一次是身体素质,身体素质不够的alpha被刷下来,只有通过身体素质考核才可以进入接下来的考核。
第次考核是军事文政笔试,范围极广且难度高,需要有大量的阅读和思考积累。
第三次是军事实践,亚特兰特为入试的全体学生准备一次群体『性』军事任务,按照任务中所获的积分进行排名。
三次考核结束后,亚特兰特录取综合成绩排名前百分之零点五的考生,每年报考亚特兰特的人数十万左右,但能被亚特兰特录取的只有一千人。
“是亚特兰特的考题啊。”傅离反坐在西沅身前,双手抱着椅子,下巴也抵在椅子最顶上的边缘线:“你比之前更努力了好多,西沅。”
西沅头也未抬道:“不努力的话,考不进亚特兰特。”
“你最近也比以前努力了多。”
平常七点起的人,现在四点半起了。
傅离望着他:“因为我不想被你丢下啊。”
听到这句话的西沅,终于抬起头来,无奈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怎丢下你。”
下巴有些酸疼,傅离改用手撑着:“说好的,果我们都考上了亚特兰特,要一同享富贵,谁都不能忘记谁,你的朋友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果你把我抛下了,我报复你。”
以为是一句玩笑话,西沅也没太放在心上,但还是应认真:“好,谁都不能忘记谁,我的朋友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
因为是殷千星救的商迟谢,为了表达谢意,商夫人准备了一堆礼,带着商迟谢进了王宫。
商迟谢虽然知道是殷千星的阴谋,但他没有证据去揭穿什,乖乖跟着商夫人去了王宫,什都未表『露』来。
殷千星在希勒王妃的宫殿。
希勒王妃听到侍女通传,看向了一旁的他:“商夫人带着商家爷来你了。”
殷千星又是计谋逞的畅快又是心虚,知道他做了什的希勒王妃,语平静敲打了他:“你救了商家爷是结果,他们来谢你是理所应当的。”
“有些事情,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你明吗,千星?”
在母亲的目光下,殷千星慢慢平静下来,点了点头。希勒王妃这才让侍女请人进来。
侍女去了,再来时,身后跟着商夫人和商迟谢。
希勒王妃脸上展『露』明艳的笑容,和的迎了上去:“商夫人,好久不,上次面还是在意来的宫宴上,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你还是这样年轻漂亮。”
商夫人甚进王宫,除却特别紧要的宫宴,其余时候都是待在家中,但她并不是天真无知的女人,不不知道这是希勒王妃的客套,也跟着希勒王妃客套了一番后,才说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听完希勒王妃道:“这需要什谢不谢的?那种场合无论谁看到都要去救的,只是千星和商爷有缘,正巧看到了,商夫人我跟你说,千星这孩子你别看他傲慢不理人,心地却是善良的……”
什有缘?他才不和废有缘——
殷千星心里不屑。
希勒王妃说什,商夫人应承什,等到合适的时机商迟谢拉过,语轻柔道:“阿谢,快对王妃和殿下道谢。”
商迟谢温顺道谢。
这是希勒王妃第一次正视这个孩子,几年前的宫宴,她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对方虽然仪态周正,但眼睛是藏不住的躲闪和畏怯,而这一次平视着她,目光也是极为安静的。
“商爷长真漂亮,看着喜欢。”夸赞了一番的希勒王妃,偏头看向殷千星:“千星,带商家爷去玩一玩,我和商夫人还有天要聊。”
殷千星心里不乐意。
他救商迟谢,只是把商迟谢作为一个工具,想离间殷意和商迟归,又让商家欠自己一个恩情,并不想接触这个废。
但转念一想到林息……十五六岁的年弯了下唇瓣:“好啊。”
他看向商迟谢,故意用亲密的口叫商迟谢跟着他去。
商迟谢实在太熟悉他。
殷千星和商迟归有一个共同特点,当他们坏心计划算计着自己的时候,表现格外地好亲近。
上一世也是这般,不同的是,上一世他傻傻相信了殷千星,殷千星当成盟友和朋友,大概在那时的殷千星眼中,自己是一个傻瓜吧。
在商夫人和希勒王妃面前,他不能拒绝什,便和殷千星一起离开。
离开殿内以后,殷千星在他身边说话,他只作听不,偶尔嗯几声,几乎沉默无声。
这样的态度让殷千星不一脸『色』『露』了青『色』。
他记商迟谢在殷意面前乖不行,殷意说什他应什,还总是抿着唇笑,怎在自己面前一副不理人的态度?
是不他放在眼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