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知府指挥工匠和士卒按照朱平安的要求,安装好钓竿以及正面、上面遮箭架后,顿时就发现这三样物件给守城带来了极大好处,令守城事半功倍。
钓竿安装后,城下往城上运送草木灰、石头等物资的效率提高了十倍不止。
城墙上的物资堆积成山,守军可以敞开了往城下扔石头、滚木,撒草木灰,泼沸腾的热水、金汁,城下攻城的倭寇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连绵不绝,响彻云霄。
正面和上面的遮箭架安装后,城上守军的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本来倭寇的弓箭手就被浙军死死压制了,现在有了正面和上面遮箭架后,城下少量射上来的冷箭也几乎都被遮箭架的牛皮给挡住了,倭寇的弓箭对城上守军造成的伤亡几乎为零。
安全有了保障后,城上守军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胆子也变大了,原本怂包一样的士卒,现在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把石头啊、沸水啊、金汁啊等等往城下倭寇身上招呼。
甚至还可以一边打砸倭寇,一边谈笑风生,跟身边人吹牛比,炫耀战绩了。
城下倭寇的伤亡成倍的增加。
朱平安的其他指挥,也都是肉眼可见的效果显著。
沸水金汁草木灰就不用说了,城下倭寇此起彼伏的惨叫,有一半都是拜此所赐。
还有长柄武器的使用,成了那些从云梯上快爬上来的倭寇的噩梦,他们距离城头还有近两米呢,城上那些一米多长的大刀、长矛就捅下来了。
他们一個手抓着云梯,一个手抓着兵刃,那能对付得了城上七八条大刀长矛啊,挡得了一个挡不了两个,只能大骂一声,惨叫着被捅下城墙。
狼牙拍更不用说了。
榆槐木枋造成的狼牙拍,长五尺,阔四尺,跟一堵宽门板似的,厚重无比。狼牙拍下面镶嵌满了寒光闪闪的刀刃,四角钉了铁环,用绳索吊在滑车上,嘎吱嘎吱的一扯一落,一扯一落......
每一次狼牙拍落下,云梯上攀爬的倭寇都像拍苍蝇一样惨叫着被拍下去。
任凭倭寇再悍勇,武功再高,面对狼牙拍都回天乏术,只有死路一条。
没几下,寒光闪闪的狼牙拍刀刃,就像是从血池里提出来的一样,鲜血滴滴答答......
还有那跟狼牙拍同样闻名的夜叉擂也不逞多让,滚动间令倭寇死伤惨重。
另外,还有撞竿,倭寇的云梯是匆匆赶制的,云梯顶端的勾爪不够结实,工匠破坏勾爪后,士卒们用撞竿使劲顶撞云梯,也能时而建功,每每建功一次,云梯上的倭寇就没有一个跑的了了,全都摔死在城下。
至于浙军就更不用说了,一阵阵密集整齐的火铳声就像是给倭寇敲响丧钟一样,还有浙军手里名为虎蹲炮的小型铁炮,威力比火铳大多了,虎蹲炮不仅可以发射实心弹,还可以发射覆盖面广的众多铅丸散弹,一炮下去,城下的倭寇就倒下一大片。
......
总之,朱平安接手指挥以后,跟自己指挥相比,守起城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朱平安指挥守城,尚知府有一种当年唐代大诗人杜甫观看公孙大娘舞剑的感觉,宛若观看一场艺术盛宴。无论是大局观,还是灵活、果敢的捕捉战机,寻找倭寇漏洞,精准打其七寸,都令尚知府赞叹不已。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千将易得,一帅难求;而像朱平安文可提笔安天下,武可帅才定乾坤的儒帅,更是世所罕见,可遇不可求啊。”
尚知府禁不住感慨了起来。
夕阳渐渐西下,倭寇堆积在城下的尸体不知道垒了多少层了,血流成河。
倭寇已经鸣金收兵了,但是还没有撤走,就像是一头被打瘸了腿的恶狼一样,痛但却恋恋不舍。
“徐兄,这苏州城咱们还要打下去吗,傍晚这一战至少折了三千多兄弟了。”
麻叶有些苦涩的说道。
“死了三千多人倒还其次,关键是看不到攻下的希望,苏州城换了姓朱的指挥后,简直是固若金汤,一个破绽也找不到,再这样下去,怕是将咱们手下的人都填进去,也难以攻下苏州城。”陈东同样苦涩的说道。
“主要是咱们缺少大型攻城器械,咱们准备的是偷袭苏州城,不是强攻苏州城,若是将老巢里的那两门从红毛夷手里购买的佛郎机铁炮,还有那三门从松江府县城城墙上拆下来的大铁炮带来的话,我有把握拿下苏州城,活捉朱平安那个屡屡坏我们好事的混蛋,将其千刀万剐!”
麻叶用力的一拍桌子,遗憾愤慨的说道。
陈东看向徐海,恨恨的咬牙提议道,“要不,咱们派人把那几门炮都运过来,趁晚上轰烂城门,拿下苏州城?!”
徐海有些意动,可是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不行,那是我们守住老巢的家底,苏州城拿不下,我们的损失还可承受,若是老巢丢了,那我们可承受不起。”
“那接下来怎么办?!咱们是继续拿人命填,赌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还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麻叶看向徐海,欲言又止道。
最后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却是表露的很清楚了,他想撤军了。
陈东也有同样意思。
徐海闭目片刻后,缓缓说道,“晚上再看看,若是没有机会,咱们凌晨撤兵。”
说实话,徐海尽管不甘心,可是却比麻叶和陈东更早有了撤退之心。
不过,他忍着没有提,就等着麻叶和陈东先提出撤兵的意思。这样以来,也为苏州攻略的失败,找了一个聊胜于无的借口理由。都是麻叶和陈东想要撤兵,我被逼无奈才撤兵的,若是不撤兵,说不定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好,那就晚上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若是没有机会就班师回老巢,反正苏州城又跑不了,咱们来日再找回场子。”麻叶和陈东相视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