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个好东西啊,喝醉了,就忘了烦恼,忘了曾经的痛!”
朱厚照手捏着酒杯,往嘴里闷了一口,品味着酒的辛辣,说出的话却是意味莫名。
老道澹漠的眼中浮现一丝波动,随即恢复平静,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道长难道就不想报仇吗?”
朱厚照略显突兀的问道。
老道默然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朱厚照。
“道长之生平,我亦略知一二。”
朱厚照自顾自的道:“道长昔年扫荡明教,险些将明教覆灭,最后招致报复,一家老小,全部被杀,道长难道就不想为家人报仇?”
心中最不愿提及的事情被朱厚照揭开,老道登时勃然变色,神情无比痛苦:“不要再说了。”
家人的死,始终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因为他是黄裳,因参与编撰万寿道藏,而无意间创出《九阴真经》的盖世奇才,他的家人就因为他带人剿灭明教,才招致报复,满门皆灭。
“为什么不说,是不敢面对,还是道长已经看透红尘,放下了心中仇怨?”
朱厚照步步紧逼。
黄裳面色晦暗,放下,如何放得下,他全家都被杀了,他怎可能放得下,他又不是什么都能原谅的圣母。
“圣上不会允许你们动明教的。”
他很是无力的叹息道。
以他的实力,足以以一人之力横扫明教,将明教高层斩杀一空,为什么没有动手,还不是因为宋廷君臣的算计。
宋廷君臣,怂归怂,但玩起算计来,一个个都是大聪明,他们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束缚着黄裳,不让黄裳去找明教寻仇,就是因为有用得着明教的地方。
明教被江湖武林人士所不齿,并非毫无来由,执掌明教的高层就没几个好货色。
阳顶天,被成昆送了顶青青草原,确实有够悲催的,但观其所作所为,与强抢人妻的恶霸也没多大区别。
杨逍,坏人清白的淫贼;韦一笑,吸血蝙蝠;黛绮丝,异族之女
明教有几个不错的人,该死之辈却是更多。
似这等不是在作乱,就是在作乱路上的邪教,宋廷不允以大力打击,反而阻止黄裳报仇,究其原因就是他们用明教来牵制蒙元。
明教以造反起家,经常搞得蒙元境内动乱四起,这是宋廷所希望看到的,蒙元自顾不暇,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至于黄裳个人的感受,宋廷君臣压根就不在意,一个高级点的武夫打手而已,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赵家儿同不同意还重要吗?”
朱厚照不屑道,宋皇都让老朱家给圈禁了,令不出寝宫,已经与摆设无异,根本影响不到他的决策。
他才不管宋廷君臣有何算计,他只知道以明教的覆灭来拉拢黄裳这么个奇才,他觉得值。
“确实不重要,如今的朝堂已经是你们朱家说了算,圣人,不过是你们操控朝政的傀儡罢了!”
朱厚照对宋皇没有半点敬意,黄裳这个宋廷第一高手也不生气,神情从容且平澹。
他本身对宋皇亦是没有多少敬意可言,甚至怨恨多过敬意。
若非他一身修为皆来自于宋廷,宋廷对他有恩的话,他才不会听从宋廷君臣的安排。
“道长是个明白人啊!”
朱厚照轻叹一声,道:“道长既知朝堂变化,便应该明白如今宋廷已是我朱家说了算。”
“只要道长愿意,我可全力支持道长复仇。”
“宋廷君臣的算计,道长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大人应知忠臣不事二主,宋皇对我无情,我却不能无义。”
黄裳断然拒绝,接受了朱厚照的帮助,就意味着他要背叛宋皇,这是他所不愿行之事。
他在未曾入道之前,是个实打实的儒家读书人,忠君思想还是很浓厚的,何况宋廷还对他有恩。
他怨恨宋皇不顾及他的感受,屡次阻挡他去找明教复仇,但他不会背叛。
能在万千道藏中悟出《九阴真经》,他亦算是一代宗师,节操风骨还是有的。
“好”
朱厚照拊掌大笑,这才是九阴黄裳,无论风骨品格,还是修为造诣,皆属上上之选,若黄裳毫不犹豫投入他的麾下,他反倒要小觑黄裳了。
一个有风骨的人,与一个毫无节操的人,哪个更招人喜欢,自不必多说。
“道长对宋皇忠心可嘉,只是宋皇对不起道长的忠诚啊!”
笑容逐渐收敛,朱厚照劝说道:“道长守护宋廷多年,该还的恩都还了,该尽的忠也尽了,何必继续在一根歪脖子树上吊死。”
“大丈夫生于世间,当上无愧于天地,下对得起父母,道长全家遭到明教杀害,却不能为妻儿父母报仇,我虽是一旁观之人,亦为道长感到悲哀。”
黄裳脸色变了又变,耳边似乎响起了妻儿父母死去时的惨叫哀嚎声,内心剧烈挣扎不止。
他的内心开始动摇了,正如朱厚照所说,他对宋廷已是仁至义尽,没必要为了报答宋廷的恩情,继续委屈自己。
“想想自己的妻儿老小,想想宋廷君臣是怎么对你的。”
“道长,宋廷不值得你为之卖命效忠。”
朱厚照的话就好像魔音灌脑,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力,越说就越能激起黄裳内心潜藏的愤怒。
没有他黄裳,宋皇的脑袋都不知道被人摘了多少次了?
没有他黄裳,宋廷君臣还能高枕无忧的算计这算计那?
黄裳内心火气上涌,冰冷的脸庞更加冰冷:“只要大人助贫道报仇雪恨,贫道这条命从此就是大人的了!”
黄裳眼中绽放出惊人的杀意,压抑多年的仇恨彻底爆发。
整个人就好像一尊冰人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的温度,只有冰冷到能将人冻成冰块的极端杀意。
在仇恨的激发下,他放下了对宋廷的忠,只想将明教覆灭,告慰他的一家老小。
“道长做了一个明智的抉择。”
收服了黄裳这位不世奇才,朱厚照登时高兴不已,脸上写满了愉悦,道:“道长肯为我所用,我亦不会让道长失望。”
在他的眼里,三个明教都比不上黄裳一个,灭了就灭了,反正明教大多是一些死有余辜之徒。
以明教的覆灭换取黄裳的忠诚,这十分的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