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着两人暗自针锋相对,见姬司若骄傲地换了座位,以为姬流玉也要动身时,却听得姬流玉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多谢娘娘厚爱,我坐在这里就很好。”
此话一出,淑贵妃娇哼一声,看向姬流玉的眼神多了些不满。
真是不识抬举。
周围人见着姬流玉这个反应也是汗颜,皇后对青云宗本就没什么好感,姬流玉却连贵妃都得罪了。
长得倒是美,谁想到竟是脑子换的。
面对周围的议论纷纷,姬流玉却淡定自若,就差没有当场嗑瓜子了。
或许是她的太过淡定,惹来了看戏人的不悦。
“大姜后庭每次举办芙蓉会,都会有琴棋书画四战,她一个剑者,不坐过去也是自然的。”
“姬司若不仅修剑,还修琴道,琴剑相依,是大道中少有的绝顶天赋的女修。姬流玉除了弄剑还会干什么?笑话还在后头呢!”
“这次为了能在宴会上彻底压倒青云宗,姬司若甚至请出了薛相。薛相出身东流剑派,擅棋道,现已位居右相,很受陛下赏识。既然他肯出席,你们觉得青云宗的人还能笑着回去吗?”
众人说着,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姬司若旁边一身清贵之气的年轻男子身上。
薛隶的眼神从姬流玉身上淡淡扫过,不太能理解令自己师妹日夜焦心的对象,就只是眼前这样一个美则美矣的女子。
或者说,他不相信竟是这样一个只有金丹期的女人,就在昨夜,将东流剑派的名声毁于一旦。
场子肯定是要找回来的。
于是薛隶向姬流玉邀战,下棋。
在场的人对于他这个举动没有意外,芙蓉会看似群英荟萃,实则真正的斗争中心就只有青云宗与东流剑派。
其余的,不过隔岸观火,各有各的算盘罢了。
梵洛尘见状,微微皱眉,“不妥。”
“不如我去。”
他观姬流玉平时言行,实在不像是会受琴棋书画熏陶的,围绕在她身上的永远只有一股浓重的杀气。
粗鲁,残暴又冷漠。除了那张脸,其余和诗情画意实在相差太远。
李卿瑶也担忧地看向姬流玉,“流玉,你觉得呢?”
姬流玉淡定的咽下一颗葡萄,“下棋,最简单不过。”
闻得此言,空气寂静了一瞬。随后,四处又传来毫不遮掩的讥笑声。
连薛隶都忍不住张口微讽,“剑练一万遍,奇迹自现,但棋下一万遍,可能还是死局。”
“下棋与练剑不同,是要脑子的。”
他说完,殿内哄堂大笑。
姬流玉缓缓起身,瞥他,“是吗?你要是真有那脑子来练剑,也不至于就吞月境实力。”
“出身剑宗却将棋道架于剑道前,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剑不行?毕竟若真遇上敌人,你是拿手里的剑去砍,还是劝别人心平气和的坐下和你下棋呢?”
薛隶被她说的脸色一变,“棋道乃是智道,试问天下剑者多,还是智者多,前者不过就是后者手中的一颗棋罢了。”
姬流玉嗤笑,“道行不深,姿态倒是摆的挺高。”
此话一出,薛隶缓缓纂拳,“这话若不是一个刚结丹的女人来说,或许还有几分道理。”
姬流玉摇头,“下棋就是下棋,和修为高深无关。”
两人话不投机。
很快,充满火药味的棋局就开始了。
所谓的棋战其实与平时下棋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对弈双方都是修道者,比的就是智力和神识的耐力。
于是一张张巨大的棋盘便投影在深宫各处,开始同步汇报战局,以便人观赏。
言言坐在旁边闲不住,拉着李卿瑶的袖子道,“瑶姐姐,我们去赚钱吧!”
李卿瑶意外,“啊?你是说…”
言言是个财迷,“去殿外押注啊,我看到很多人赶去了,京都人傻钱多,咱不赚白不赚!”
梵洛尘侧目,“押注?押姬流玉么,你这么笃定姬流玉能赢?”
言言白他,“不然呢,别说一个薛隶,就算是一百个都不够打。就算是你上,结果都是一样的哦!”
梵洛尘觉得有点意思,“你觉得我会输给姬流玉?”
言言骄傲抱胸,“就是魔主来了也一样输。你比之魔主,如何?”
在他眼里,他爹爹比梵洛尘好看,比他酷,比他强,反正除了那副狗脾气什么都比他好。
连爹爹下棋都会输给娘亲,更别提其它人了。
梵洛尘,“没见过也没打过,有机会可以试一试。”
言言冲他做了个鬼脸,拉着李卿瑶就走了。
梵洛尘看着他的小背影,心里有些郁闷。
他孩子缘这么差的吗?
这个时候,姬流玉这边的战局也开始了。
高座之上,沈后目不转睛。淑贵妃则是低声对身旁的侍女嘱咐了两句,对方便缓缓退下离去。
开局时,姬流玉首先语出惊人,“让你三子。”
听了这话,人群也是骚动连连。
下棋,先手总是很重要的,平白无故的让子,就是轻蔑傲慢的表现。
薛隶先是一愣,神情逐渐冷了下来,“或许你没有听过我的名号,对我了解也不深。”
姬流玉头也不抬,“我也不需要了解。”
说完这话,周围人都冷汗连连。
“活久见,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说话这么狂的!”
姬司若亦毫不客气冷笑,“真是放肆!她以为她是谁?等会就让她知道什么叫有多大舞台就丢多大脸!”
沈后也是微微扬眉,将目光汇聚在了姬流玉身上。
薛隶在经历短暂的神情波动后,伸手拿起一颗白棋放在棋盘上,开局。
三子过后,姬流玉的黑棋很快贴了上去。两人开始一前一后的布棋,顿时,整个大殿里寂静的只有落子声。
刚开始,所有人都认为薛隶会很快结束棋局。
因为他是棋圣,是令当今陛下都赞赏不已的人。
他理应胜利。
但事实是,两人的棋局你来我往,姬流玉从开始就没有显现出任何的弱势。
不懂棋的观者询问内行战局情况,却被后者拨开,“忙着呢忙着呢!别打扰我看棋!”
见他们个个深情严肃,冷汗连连,有人已经看出了门道。
其余人小心翼翼地问,“他们厮杀的很厉害吗?”
“何止是厉害,简直惨无人道!不是,下个棋而已,至于这样吗?!”
见内行观棋者满脸心悸的样子,大伙儿安静如鸡,不敢随意开口暴露自己所剩无几的智商。
又过了数息,在姬流玉的步步紧逼,薛隶的棋无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看着棋盘上的局势,他在很认真地思考,神情也变得严肃无比,“你确实很出乎我的意料。”
姬流玉,“哦,所以呢?”
这句话令得薛隶有些难堪,他以为姬流玉起码会来一波商业互吹!
似是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姬流玉品评了一句,“你的棋…”
说到半途,薛隶的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却最终听得她叹了一声。
“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