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
马世奇闻言大喜。
吴有性也是大喜,当即将医学院的学生召集到一起。
“同学们,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大明天兵在徐给谏的率领下,不久前于浑河南岸大败建奴,斩首外加生俘足足两万余级!”
“我的天,辽东居然打了这么大的胜仗?”
“而且还是野战,此役之后真攻守易势也。”
学生们闻言无不神情振奋,百姓听了也是欢呼雀跃。
这下徐应伟的大名可真就传遍整个南昌府,可谓无人不知。
“此役也有我大明医学院学生的功劳。”马世奇敏锐的找到游说切入点,“若不是大明医学院派出的医护营提供了最完备的医护,让辽东新军的伤亡减到了最低限度,辽东新军恐怕也无法取得这般大捷。”
听到这话,学生们对马世奇顿时感观大改。
马世奇又笑着说吴有性说:“吴院长,您看,能否看在浑河大捷的份上,就给我们南昌府派一批学生?十个,我们只要十个就好。”
“真拿你没办法。”吴有性无奈的说道。
“好吧,等明年年底三年级学生就该毕业了。”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给你们南昌府留出二十个学生。”
马世奇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当即向吴有性长身一揖。
……
徐应伟已经成为大明家喻户晓的人物,甚至被誉为大明战神。
然而远在盖州卫的徐应伟却毫不知情,每日里仍旧过着枯燥而又单调的生活,白天带着士子们巡视城防,夜晚则跟着将士们谈心。
伙食也跟将士们一般无二,吃小灶是不可能吃小灶的。
到十月下旬,也就是浑河大战后十天,大队建奴骑兵出现在盖州城外。
其实早在五天前,科尔沁蒙古的夜不收就已经出现在盖州城外的荒野,并与明军的斥候骑兵展开了殊死搏杀。
结果自然是一边倒。
蒙古骑兵的骑弓根本就不是明军斥候队的二零式步枪的对手。
只不过,随着蒙古骑兵的夜不收数量越来越多,战场外围的控制权便不可避免的落入到蒙古人手中,明军被迫全面退守盖州城内。
到今天,科尔沁蒙古的大队骑兵终于杀到盖州。
不过徐应伟却是丝毫不慌,因为负伤的九千多新军已经有超过一半伤愈归队,加上之前留守盖州的一个步兵旅,现在盖州卫的明军足有22000余人,还有5000朝鲜军,这些朝鲜军野战肯定是没什么用,协助守城却还是可以胜任的。
军需物资方面也不用担心,储备的军需够用一年。
而且圣上临走之前也说了,很快就会调援军前来。
只不过,真正给予徐应伟底气的却还是之前的浑河大捷。
明军都可以在堂堂正正的大规模野战中击败建奴,又还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建奴大军就算是再来,无非就是多几百门红夷大炮。
然而建奴有红夷大炮,明军也有4寸炮。
更重要的是,盖州城外围还有大量的铳台。
就算是建奴倾巢而来,徐应伟也是无所畏惧。
徐应伟唯一担心的是,崇祯千万不要出意外。
因为崇祯这次要带着八百夷丁直接跨海南返。
倒不是担心半途遭到蒙古骑兵拦截,蒙古骑兵不足为虑。
徐应伟担心的是北海的冰层有窟窿,唯恐崇祯会掉海里,所以提议崇祯晚半个月再回南京,奈何崇祯早已经归心似箭,一刻都不想多等。
……
同样担心崇祯掉海里的还有山东总督王家彦以及山东提督胡心水。
隆冬季节的北海冰层极厚,足可堪人马通行,但是很少有人敢走。
接到徐应伟发出的邸报后,王家彦和胡心水便赶紧带着三百家丁,踏冰前来迎接,这会已经走到砣矶岛附近海面。
虽然马蹄上裹了防滑的棉布,可是王家彦、胡心水还有随行的家丁仍旧小心翼翼,一是怕滑倒,二是担心掉进冰窟窿里。
进入九月下旬,北海就开始进入极寒天气。
到十月中旬时,北海的冰层就已经是极厚,通行人马基本没问题。
然而事无绝对,浩瀚无际的冰面上常常会出现大大小小的冰窟窿,不小心掉进去,就会很麻烦,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基本就十死无生。
闷头赶路之余,胡心水就跟王家彦聊起了徐应伟。
同样是打胜仗,胡国柱在谷亭镇打了胜仗,却被崇祯踢到冷板凳,而徐应伟在浑河打了胜仗,崇祯却是大肆宣传,而且对他更加器重。
两相比较,要说胡心水没有怨怼是不可能的。
“王部堂,你说圣上咋想的?下官怎么看不懂呢。”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圣上这是急着返回南京主持大局。”
“下官说的不是这个,下官是说圣上为何不遗余力替徐应伟造势?”
“噢,你是说这个啊,此事有什么难理解的。”王家彦反问胡心水,“胡军门听过冠军侯的故事吗?”
“冠军侯的故事当然听说过,霍去病嘛。”
“知道冠军侯的故事,胡军门就应该明白圣上此举的良苦用心了。”
然而胡心水还是不懂,只能涎着脸问道:“下官不甚明白,还请部堂大人解惑。”
到底是蒙古人,在移居辽西之前就没有正经读过书,充其量也就是识得几个字,勉强能画自己的名字而已。
王家彦耐心的解释道:“胡军门难道不觉得,当下的局面与汉武帝大举北伐匈奴之前的局面有些相似?都是国库很充盈,武备也是不弱,但是举国上下乃至民间大多怯战,而武将中间更缺乏一员领袖群伦的大将。”
胡心水皱眉道:“圣上自己不也颇为知兵,何必假手他人。”
“不一样。”王家彦摆摆手说,“圣上乃是帅,帅与将还是有所区别的,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是为帅,引领三军冲锋陷阵是为将,圣上知兵可为帅,可他乃是九五之尊,身系大明安危,是以不可为将。”
“明白了。”胡心水恍然大悟道,“徐应伟就是圣上用来撑场面的猛将。”
“这么说也没错。”王家彦笑了笑又说道,“冠军侯霍去病是汉武帝替积弱的汉军竖起的一面旗帜,霍去病率汉军横扫万里,封狼居胥之后,汉军便一扫文景之前的羸弱作风,变得骁勇善战,大汉之百姓也变得尚武。”
“宜悬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是何等气概?”
“而徐应伟,就是圣上替我大明竖起的又一面旗帜。”
“圣上希望徐应伟能成为又一个冠军侯,更希望明军也能够在徐应伟的激励之下,变得汉军般骁勇善战,敢犯我大明者,虽强必诛!”
“原来如此。”这下胡心水终于是弄明白了。
可是弄明白之后,心里的怨怼却更加强烈了。
本来这面旗帜应该是他儿子,圣上处事不公啊。
正说话之间,有斥候回来报告前面发现大队骑兵。
王家彦和胡心水便赶紧从腰间革囊取出单筒望远镜。
随着玻璃制品行业的大发展,单筒两节乃至三节望远镜已经得以大量的装备明军,副将以上的将领都已经配备了望远镜。
透过望远镜,就看得更加清楚。
“从甲胄看,应是八百夷丁无遗。”
“定是圣上到了,胡军门我们快些。”
王家彦说完催马前行,胡心水赶紧跟上。
冰面上看着很近,其实距离并不近,再加上走不快,所以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两支军队才终于会合一起。
真是崇祯一行和随行保护的辽东军。
见到山东军之后,崇祯便让辽东军返回盖州卫复命。
“王卿还有胡卿,朕不是让你们不要前来迎驾的么,你们怎么还是来了?”崇祯假意埋怨几句,不过王家彦和胡心水都能听出崇祯的亲近之意。
胡心水便又有些恍惚,心说圣上还是念着昔日旧情的。
胡心水正思忖间,崇祯又凑过来说:“胡卿,有一个事朕得跟你解释一下,国柱这孩子还是太年轻缺乏历练,谷亭镇大捷之后人有些飘,所以朕把他从骑兵营调离了,让他先去国子监当两年马术教习,磨一磨他的性子。”
“礼记有云,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国柱这孩子能力是有的,就是性子略微有一些跳脱。”
稍稍一顿,崇祯又接着说:“朕相信,让他在国子监磨练几年就会变沉稳,到时再让他率领大明的骑兵军团驰骋大漠就水到渠成。”
“圣上,臣惶恐。”胡心水这下真受宠若惊。
圣上这是在跟他解释么?他胡心水何德何能?
近三年,圣上性子大变,做事开始喜欢讲规矩,但是威严却更甚早十几年,东林党在江南根基多深?结果照样被圣上连根拔起。
“胡卿不必惶恐。”崇祯微微一笑说。
“将来北征大漠,还得仰仗你们父子。”
在崇祯的远景规划之中,还真少不了胡家父子。
不管怎么说,胡家父子都是黄金家族嫡系血脉。
有黄金家族这面大旗在,征服大漠就容易许多。
再犯成祖爷的错误是不可能再犯成祖爷的错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