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虎落平阳（中）

这样看来，基本上可以肯定阮黄维武不是来接头的。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这个教职工疗养院是他们的一个情报投放点，他在这里某处投下了情报。但是，他只在两个地方较长时间呆过，第一个就是他的座位，第二个就是厕所。想到这里，战智湛感觉到时间紧迫，和尚蔚低声商量了几句后，就快步走向阮黄维武坐过的地方。估计有情报的话也不会放在明面，而是在椅子下面等隐蔽的地方。尚蔚很聪明，立即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小镜子，然后装作看自己的化妆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随后俯身去捡小镜子。在捡小镜子的时候，迅速把整个椅子的下面观察了一遍。尚蔚抬起头后，向战智湛失望的微微摇了摇头。

战智湛起身向厕所走去，里面有个人正在小便，似乎也没什么可藏的地方，但大便的蹲位处却空着。战智湛直接走了进去插上门，用眼睛迅速看了一下明面后，觉得蹲便后面的陶瓷水箱的背部是一个很好的藏匿情报的地点，就直接把手伸进那个地方。

果然，战智湛的手触到了一个用胶纸贴住的纸条。战智湛怕投放与领取情报的双方可能有某种预定的暗号，用手摸了摸它粘的方向，就将它取了出来。战智湛翻开手掌，发现纸条上面写着：“姑妈生病，三时送码头。”

当战智湛把情报按原样放回，走出厕所后，发现李和生已经到了。

见到李和生询问的目光，战智湛走过去低声向他汇报了这里的情况。李和生马上跟战智湛再次走进厕所，二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取出纸条，用李和生随身携带的微型相机拍了照。把纸条原样放回后，战智湛先从里面出来，过了一会儿之后，李和生才从厕所走出来。

二人从厕所出来后，战智湛才发现李和生并不是自己来的，还有三个人也来了，这三个人战智湛从来没见过，看来姜站长极为重视，派出了“前指”的机动人员，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战智湛问及阮黄维武的情况时，李和生说他直接回了房间，五组正在监视。

战智湛又问道：“二号目标坐的尼桑轿车跑哪旮沓去了？……”

李和生回答道：“四组正在监视他。‘骆驼’，情况现在非常紧急，来取情报的人随时可能会出现，我们一定不能让来人看出异常。……”

战智湛点了点头，说道：“嗯……咱们必须抓紧时间设好圈套。可上猫楼的人乌央乌央的，咋才能及时断定哪个犊子是来接头的呢？这么着中不……”

见李和生满脸询问的表情，战智湛接着说道：“咱们得跟教职工疗养院的保卫部门打个招呼。然后让你带来的一个人坐在离猫楼不是很远的树丛后面的石头上监视守候，另一个人负责看守交通工具。让第三个人假装成教职工疗养院搞卫生的，在猫楼打扫卫生。再借口猫楼里边啦的水箱漏水，出来一个人就进去检查情报还在不在。在外面蹲守的人看紧每一个从猫楼里出来的人，如果猫楼里边啦的人发现情报不在了，赶紧通知外边啦的人立马对刚出来的人进行跟踪。……”

李和生点了点头，说道：“嗯……‘骆驼’，你这个主意不错！我安排一下，你送我回临时‘前指’。……”

战智湛刚发动北京吉普，李和生的单兵对讲机里传来监视二号目标，也就是兰英春所乘坐的尼桑轿车侦察员报告的声音：“2431报告！二号目标九点整走下尼桑轿车，在报摊买了一份报纸后，沿着政府大街步行了大约六百米，上了原来的尼桑轿车。尼桑轿车已经更换了驻军牌照，司机还是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司机已换上了军装。尼桑轿车行驶的方向是一号目标所住的招待所！报告完毕，请指示！……”

李和生沉思片刻说道：“明白！2433照顾报摊，你照顾二号，注意拍照尼桑轿车和开车的军人。……”

“2431明白！……”单兵对讲机里的噪杂声嘎然而止。

“呵呵……看来我回不去了。走！咱们去招待所接应2431！他妈的，还真的冒出来一个穿军装的。……”李和生在后面拍了拍战智湛的肩头说道。

不料，战智湛刚把北京吉普调过头来，还没开出二十米，李和生的单兵对讲机又响了：“2433报告！报摊小贩突然收摊离开！报摊小贩突然收摊离开！我已跟上。请指示！……”

战智湛忽然灵机一动，说道：“报摊小贩很重要！李科长，咱们去支援2433！……”

“好！你跟上！我马上派人开车去支援你！……”李和生采纳了战智湛的建议。

“明白！目标正在向公共汽车站方向走去，并快步走向一辆停在那里开往下院方向的七路公共汽车，我要跟上去了。……”侦察员说完后，单兵对讲机里就传来人群乱糟糟的声音。

忽然，单兵对讲机里传来“2433”侦察员故意大声地问售票员的声音：“我说伙计，请问这是开往大窑中学方向的二路车吗？我没坐错车吧？……”

“没错儿！……”售票员回答道。然后售票员又继续用单调的声音重复那句话：“各位乘客，没票的请买票。……”

“哈哈……这个‘2433’够聪明的，他肯定是离目标坐得太近，要是通过单兵对讲机和我们联系，目标肯定会听到的，就算用暗语，也会引起目标的注意。所以，他想出了这个主意。……”听到“2433”侦察员从单兵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尚蔚笑出了声。反正单兵对讲机是单向的，她也不怕“2433”侦察员身边的人听到。在尚蔚的指引下，战智湛加速向二路公交行驶的方向追去。

二路公共汽车继续向前行驶，在行驶了足足有二十五分钟之后，单兵对讲机里突然又传来“2433”侦察员的声音：“我说伙计，这是东沙子车站吗？……”

“对！……”售票员的声音还是那样不厌其烦。

“2433”侦察员说的很清楚，目标在东沙子车站下了车。战智湛赶紧把北京吉普停在二路公交车后面大约二十米处，和尚蔚下了车。

尚蔚很快就发现了“2433”侦察员，只见他四十多岁，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戴宽边眼镜，体形中等，肤色较黑，头发向右侧二八分，看起来像一位中学教师。走了一段之后，“2433”侦察员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战智湛和尚蔚，双腿向下一屈，用右手拍打自己的左腿胫骨处，这也是侦察员们平时约定的暗号。双腿下屈意味着告诉后面的同志要采用“蛙跳战术”进行跟踪。右手拍打左腿胫骨是告诉后面的同志他将走在前面。

“‘蛙跳战术’？啥叫‘蛙跳战术’呀？……”战智湛好奇的问道。

尚蔚边挽着战智湛的胳膊走着，边笑眯眯的说道：“我的大帅哥，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呀？‘蛙跳战术’就是由两组侦察员对目标进行跟踪时，一组在目标前面走，另一组在目标后面走，并轮流互换位置，以免一个组长时间跟在目标后面而被目标发现。具体操作起来就是一组跟在目标后面走，而另一组则走到街的对面疾步超过目标并尽量往前赶，在赶到某一点后再停下来，等目标超过自己后再走到街的对面跟在目标的后面走。同时，原来走在目标后面的那组走到街的另一面尽量向前赶，如此偱环。……”

目标下车后往回走了一段，然后向右拐进了一条小巷。战智湛和尚蔚在后面跟着，但这次和目标拉开了距离，因为小街上行人很少，跟得太紧容易被目标发现，而且即使和目标拉开了距离，目标也不会轻易逃离战智湛的视线。这时，目标突然向右一拐，走进了路边的另外一条小巷，战智湛快步跟了上去。目标在进了这条小巷后向左拐，走过了两个门洞后进入了第三个门洞。战智湛马上让尚蔚用对讲机通知李和生，并告诉李和生小区离路牌不远，对面是一个小饭店。战智湛走进门洞时听见了目标向上走的脚步声，借着这个声音的掩盖，战智湛脱下自己的皮鞋，拎在手里，只穿着袜子跟了上去，并尽量使自己的身体贴近墙壁，以免目标通过楼梯扶手的空间瞟见他在后面跟踪。在战智湛到了大约是三楼半的地方时，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战智湛迅速从楼梯扶手的空间向上望去，可以看见目标的腿部。他正在开走廊右侧的门。在目标关上门之后，战智湛跟了上去，看清了门牌号：503。

战智湛穿上皮鞋，走下楼去。在走出小巷的时候，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青年和他擦肩而过。战智湛目不斜视的越过了这个人，那人也只是用眼角扫了战智湛一眼。但是，几天来的反间谍生涯使战智湛学会了仅用眼睛的余光就记住了那个人的特征：五短身材、鼠目、鼻子扁平、厚嘴唇、小平头。在那人不紧不慢的上楼以后，战智湛数着他的脚步声，估计他停在了五楼。战智湛心中暗暗叫道：“他娘的！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