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虎落平阳（下）

战智湛和尚蔚汇合后，正赶上李和生呼叫他们俩，命令他们返回车上，这里由“2433”侦察员继续监视，增援人员马上就到。李和生还要求“2433”侦察员先严密监视目标所在地方，等增援人员赶到后，再由增援人员去负责管辖这片地区的派出所，了解503住户的信息。

战智湛刚把情况向李和生汇报完，增援人员就到了。来增援的人开着一辆香山面包车，就停在了战智湛的北京吉普后面。尚蔚悄悄的告诉战智湛，来的人都是济南军区敌工部的，那个中等身材黑瘦的中年人就是他们敌工部经验丰富的侦察科科长老马。

按济南军区敌工部张副部长的安排，这里和对小平头的监视将由这个后来的敌工部侦察科接管。令战智湛惊讶的是，敌工部侦察科的人把监测电台的专用仪器都带来了。看来，临时“前指”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一般来讲，在对固定目标进行监视时，侦察员可以选择在室内，因为在室内就可以放心地使用各种监视设备。如果需要长时间监视的话，还可以找一间位置有利的房子或干脆把监视点设在楼顶上。可目前显然无法这样做，敌工部侦察科就干脆以“香山牌”面包车为掩护了。进行定点监视任务，即通常所说的“蹲坑”守候时，任务应绝对保密，但可以视情通知监视点所在地的反间谍人员或公安机关。因为这样就可以避免当地居民发现监视人员行迹可疑后向当地公安机关报告，给监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还会出现碰巧另一支我方反间谍侦察员也在附近执行任务，双方都认为对方可疑而出现互相监视的情况，搞不好还会交上火。

交接完毕后，李和生告诉战智湛二号目标已经进入了招待所，挂军用牌照的尼桑轿车已经离开，“2431”侦察员跟了上去。让战智湛和尚蔚马上回招待所，继续监视一号目标和二号目标，他和“2433”侦察员在这里等车，直接回临时“前指”汇报情况。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么巧，人倒霉的时候放屁都能砸脚后跟。就在战智湛和尚蔚驾车返回招待所没有走出多远，路过第二个红绿灯时候，执勤的交警伸手示意战智湛把北京吉普靠边停下。战智湛心中嘀咕道：“他娘的！老子又没有违章，拦老子干啥！……”

战智湛虽然心里嘀咕，但是不愿多生事端，只得把北京吉普停在路边。没等北京吉普停稳，路边突然冲出来四个身穿便衣的人，黑洞洞的枪口逼住了战智湛和尚蔚。其中，一个手脚麻利的持枪人，一把拔掉了北京吉普的车钥匙。

“别反抗！看看情况再说。……”尚蔚在战智湛耳边低声嘱咐着。

“得了，你们到地方了，出来跟我走一趟！……”说着，拔车钥匙的那人亮出了手铐。

长期征战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用枪指着。战智湛按捺不住的想发作，冷冰冰的对拔他车钥匙的人说道：“跟你走没毛病！告诉你的人把枪收起来，不然出了问题俺概不负责！……”

“你他妈的吓唬谁呀？一会儿老子就叫你满地找牙，你把老子当成啥了，你奶奶的！……”拔战智湛车钥匙的人望着战智湛的眼神打了个寒颤后，恼羞成怒的说道。

“小张，别粗鲁！……”一个似乎是领头的年纪稍大的人说了拔战智湛车钥匙的人一句之后，又对战智湛说道。“不过只要你们不反抗，我们不会难为你们！……”

见战智湛点了点头，那人接着说道：“很好，现在你们双手抱头！慢慢走下车来。……”

“慢！你们究竟是啥人？……”战智湛打断了领头人的话。

“奶奶的，老子就是干这个的！……”小张用枪杵了一下战智湛的头吼道。

“俺可警告你！把你的这块破铜烂铁拿开！……”战智湛强压怒火回敬道。

这时的火药味极浓，气氛非常紧张，战智湛从对方的呼吸中已经听出来他们已经屏住了呼吸，对方的四支枪就要射出让自己和尚蔚冤死的子弹。

“谁都别开枪！我们是烟台市公安局的！这是我的证件，你们可以相信我们下车了吧？……”那个领头的人似乎感觉到不对头。在他看来，一般的歹徒见了他们早就筛糠了。就算是真的毒贩，在四支枪的威胁下，也只能乖乖的下车。所以，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他止住了暴躁的小张。

尚蔚接过对方领头的递过来的证件，认真看了看后说道：“哦……误会了！我们是省安全厅的。这是我的证件，我们正在执行任务。……”

“啥？我们追踪了好几个月的毒贩子你们也盯上了？……”领头的那人吃惊地说道。

“毒贩？谁是毒贩？……”这回轮到尚蔚和战智湛吃惊了。

“仲得财呀！咋的，你们不认识？你们刚才这位同志鬼鬼祟祟的跟他上楼，我还以为他们正在交易呢。……”那人忽然话题一转接着说：“你们真的是省安全厅的？……”

“我看你们不像安全厅的！你们男的满嘴大碴子味儿，女的京腔京味儿的，安全厅没人了？全用你们外来的！……”拔战智湛的车钥匙、脾气暴躁的小张插话说道。

“你们如果真的还信不过我们，可以让你们公安局的孙局长给我们省厅刘道源厅长打个电话了解一下。……”尚蔚不吭不卑的说道。

对方领头的那人似乎被尚蔚的话唬住了。他怔了半天这才说道：“我们有我们的任务，你们还是跟我们回局里调查清楚再说吧。……”

也许，对方领头的那人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刘道源厅长这个名字。战智湛得理不饶人，调侃道：“不中！不中！俺们正在执行任务。要是放跑了间谍，那就不是俺们跟着你们走一趟，而是你们跟着俺们走一趟了！……”

“你们要是还信不过我们，我现在就和我们的直接上级联系，你们听着！……”说着，尚蔚拿出对讲机，对着单兵对讲机喊道：“2462报告！……”

“讲！……”单兵对讲机里传来济南军区敌工部张副部长的声音。

“2461和2462遇到麻烦！几个公安局的同志要带我们去烟台市市公安局！……”尚蔚笑眯眯地说道。

“啥？你们还没到指定位置？小尚，丢了梢，把你们两个的头都杀了也不够！你确认他们的身份了吗？……”战智湛还没见过张副部长发过火呢。

“2462报告，核实过了！……”尚蔚向对方领头的那个人挤了挤眼睛说道。

“你把对讲机交给烟台市公安局的领导，让他和我说话。……”单兵对讲机里张副部长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是！……”尚蔚把单兵对讲机送到对方那个领头的人面前。那人哪里敢接，边连连后退，边连连道歉，带着他的部下悻悻的离开了。

还好没有误事儿。战智湛和尚蔚刚刚回到招待所，李和生就在单兵对讲机中通知他们两个，一号目标已经下楼准备外出，让他们两个跟上去。很快，阮黄维武就出现在招待所的大门前，又是那辆挂军队牌照的尼桑轿车接走了他。

尼桑轿车很快就跑上了海边颠簸的无名路。尚蔚打开车窗，迎着冷飕飕的海风作了几个深呼吸，然后陶醉般地伸了伸懒腰喊到：“哦……真舒服！……”

北京吉普沿着无名路开了一阵之后，右边出现一个渔船码头。尚蔚本来一直是侧着身子看海景，这时候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了，就靠在椅子背上闭目养神。虽然这条无名路上的车很少，但前面的尼桑轿车不但没有加速却在突然减速。战智湛不知道尼桑轿车要去哪儿，急忙收油门，北京吉普和目标已经靠的很近了。

尼桑轿车突然左拐，战智湛急忙减速跟上，尼桑轿车转过弯后加速前行，走不多远又拐进一条小巷。战智湛没想到会有这个变化，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进去。尼桑轿车在杂乱的小巷中很利索的前进，战智湛全神贯注地跟着，同时还要注意保持距离，以免引起怀疑。在拐了几个弯后，尼桑轿车绕过一幢什么汽车维修公司的小楼钻进一条长长的巷子。

忽然，战智湛看见前面的尼桑轿车尾灯一亮，立刻一脚踩住刹车。战智湛瞥了一眼后视镜，观察着巷口的动态，防止自己要往后倒车的时候被堵死退路。

“他们在干什么？……”尚蔚问道，因为尼桑轿车停下来之后却并没有人下来。

战智湛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不好感觉，就像是和梅笑然在一起，在基地附近的睡牛溪遇到越军的埋伏时那样的感觉。

“咱们先到外面把车停下。……”战智湛边告诉尚蔚自己的想法，边把档切进倒车位，半松离合器，轻轻的加油，边回头看着方向。

战智湛这次回头正好看见一辆拉达轿车开进了小巷，直接停在自己的车后。拉达轿车的司机走下车来，战智湛看清了他的脸，正是在招待所见过的那个“长发青年”。

“中圈套了！……”只是出于本能，战智湛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伸手摸向腋下的枪套，却听到尚蔚一声尖叫。他转身看去，只见车边已经有三把枪瞄着自己和尚蔚。

战智湛叹了口气，收回了手。“长发青年”跳下马车，单手伸进车内拉起门锁打开车门，侧退一步后向边上的一个“大块头儿”示意了一下。“大块头儿”收起枪，一把将战智湛从车里拽了出来。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战智湛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在被拽出车门的瞬间，他眼睛的余光迅速扫描了一下周围的形势，这才发现对方并不止三个人，从路边的一个小门里又冒出来两个壮汉。尽管对方有六个人，尼桑轿车中至少还有两个人。也就是说对方有八个人，战智湛估计了一下形势，还是有一搏的机会，而此时就是最好的机会，逃脱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就算自己能够逃脱，落入敌手的尚蔚怎么办？这个时候，自己抛弃了战友独自逃生，还算是人吗？想到这里，战智湛有些沮丧，只好放弃了抵抗。